《妖精的尾巴》『160602』【公会·原创】脑补一下未来罗格的那个未来
自改图的未来罗格镇楼来让大家看看我脑补的合理性如何?
说明:
1. 真岛对未来罗格不走心,但是毕竟是他的人物,套路还是按照他的来,即未来罗格干死了格雷和斯汀,因此格雷粉或灰安粉或者斯汀粉不要干我
2.我是罗格这个耿直boy的脑残粉,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一样,同时也是罗格x雪乃这对异端cp的脑残粉,这文起先就是为罗雪写的,但是之后想搞大新闻,就全面发展了
而且怕在妖吧被cp党们打,我只粘贴回忆杀部分,也主要从罗格和雪乃两人的角度写,对罗雪感兴趣的可以去看我的辣鸡霸道总裁玛丽苏原文
原文地址:篇章一:*://tieba.baidu*/p/4505405994(已完
篇章二:*://tieba.baidu*/p/4492955645(未完
篇章三:*://tieba.baidu*/p/4568551556(玛丽苏大坑
米拉吊打哈比:惯例吧内搜索罗格。。顶 发布于 2018-09-10 13:23:27
萌萌克克:未来罗格还没有一年后纳兹厉害除了操龙魔法之外,没有其他牛的东西了 发布于 2018-09-10 09:55:07
天才巴赫:题主厉害 发布于 2018-09-10 08:08:47
峰姐小宝:因为他有操龙魔法 发布于 2018-09-10 08:00:12
永爱ZX:[罗格病娇精分现场]
10
罗格那时候又在干什么呢?
罗格抱着弗洛修在森林中茫然地向前走,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呈现大面积的空白,除了紧紧抓住弗洛修,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无意识地走出了森林,然后又一路向着剑咬之虎所在的小镇潜入(潜入是本能的警觉),整个人都犹如行尸走肉般,躯体里已没有灵魂。直到他一路走回了他和弗洛修的家,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丢了钥匙,但没关系,自己的家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进入。
罗格从未锁紧的窗户翻入,迷惘无措地望着安静的屋子,感到有些奇怪。也对,毕竟平常弗洛修都在他旁边玩耍,发出童稚可爱的嬉笑声。此时家里这么寂静,他自然有些不适应。
弗洛修去哪了?
他立马意识到这个问题,从麻木冷漠的神情中醒来,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直到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的弗洛修,身上的外套脏兮兮,瘦小的身躯蜷成一团,安详地闭着眼睛,只不过眉头轻皱,显得微微有些痛苦,仿佛正在做着噩梦。
原来弗洛睡着了。
罗格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到弗洛修全身脏成这样,他有些不满地皱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看起来比弗洛修更糟糕。
他在浴室放好了一缸水,将弗洛修的外套脱下,然后轻轻将它的放入温热的水中,清澈的水立马被污血染红,但是罗格浑然不觉,他讲浑浊的脏水放掉,继续放水,放掉,又继续放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弗洛修的身体,直到将弗洛修清洗干净,他才满意地给弗洛修擦干,从衣柜中拿出干净的青蛙外套,轻轻地给弗洛修穿上。
现在弗洛修变得干干净净,就和平常一样地安稳地熟睡着,罗格温柔地看着弗洛安静祥和的睡颜,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弗洛小小的脑袋,就像平常弗洛因为迷路哭泣时他做的那样,就像平常弗洛对他说想吃冰淇淋时他做的那样,就像平常弗洛对他道晚安时他做的那样。
罗格躺在弗洛身侧,全然不顾他身上的脏乱,干结的血块蹭上了干净的床单,他在弗洛修身旁和衣而睡,因为潮水般袭来的疲倦而陷入沉寂的昏睡。
就和平常一样。
隔天。
罗格从彻骨的冰冷中惊醒,他猛然坐立起来,警觉又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直到看清这是自己的家后,他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他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他不是还在和大小姐一起执行任务吗?
罗格的记忆还有些错乱,他不解地皱眉,身上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而且全身又冷又疼,外面传来雨点打在窗户的声音,天色十分昏暗,周围都显得阴气沉沉,房间内的光线模糊而又阴暗。
罗格陷入茫然的情况也只是一小会儿,不久无情又深刻的疼痛就侵入他的脑袋,他痛苦地捂上头,伴随而来的还有他散落的记忆碎片,他想起了一切,也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呆了。
弗洛修死了。
这是使他不敢相信的第一点事实,但是之后他却更加震惊地看到自己变成了他自己都不认识的可怕怪物。
他大开杀戒,不仅杀害了格雷,为弗洛修报了仇,但还是不够,他已经成了移动的杀人机器,他对黑暗公会毫不留情,没人能幸免,不仅仅如此,他还亲手杀掉了前来拯救他的同伴...他杀了斯汀格,在他的血淋淋的手臂贯穿斯汀的胸口时,斯汀脸上闪过不可思议的惊讶,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罗格,不敢相信罗格竟然真的会做这样的事,随机他的脸被痛苦所扭曲,在罗格放手时摔在地上。惊惧又震怒的米涅芭看着罗格对斯汀的所作所为,也奋不顾身地展开攻击,但是却没能战胜罗格,在罗格将陌生的强大魔力聚集在手上预图攻击雷克特的时候,米涅芭带着雷克特转移,但却因为影子被束缚没能逃过,她抱着雷克特承受了这一击倒下,解决了这两人后,之后便是路法斯和奥鲁伽落入死亡的陷阱。
他干了什么?!他干了什么?!他干了什么?!
“啊!!”罗格抱着头发出低沉的怒吼,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这一切却无法挽回。
他变成了怎样一个怪物啊!
罗格感到十分害怕,也十分内疚,回忆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子中播放,像装上了停不下来的马达。他惊慌失措地捂着脑袋,无力地握着双拳,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喉咙间发出口齿不清地痛苦哽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还有,弗洛修...
想到弗洛修,罗格松开手抬起了头,他看向旁边安安静静躺着的弗洛修,颤抖着将手盖在他瘦小冰冷的身躯上,温凉的眼泪流过他的面庞。
谁能告诉他,他该如何是好?他该如何是好?
没人能回答。
罗格怔怔地看着镜面上映出的倒影,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
他是谁?这个人是谁?
镜子里的人一头短发蓬乱,发色竟然半黑半百(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吸收吞噬了斯汀的魔力,但是他不敢相信),憔悴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血渍,眼圈发黑,眼中是沉沉的疲惫和痛苦。右眼被火辣辣的刺痛刺激得微微抽搐,周围皮肤泛红,呈现出火烧过的痕迹。这是因为他被格雷的冰之魔力冻住过,之后又承受过斯汀带着光属性魔力的拳头。他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手臂上全是结痂成块的血斑,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腐烂铁锈味。
罗格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这幅容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听见自己在心中崩溃地尖叫,他是谁?
罗格拼命地清洗着自己脸上和手上的血渍,力道大到将皮肤都搓得发红,但他却完全不知,他只想洗掉这一切,洗掉自己的罪恶。但是他心中清楚地明白,这一切是无法挽回的,他是凶手,他是恶魔,他是怪物。
我是谁?
他感到脑子中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痛,像是晃眼的阳光直直照进他的眼睛,灼烧他的大脑。
没错,你是怪物。
恍惚间,罗格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尖笑,他茫然抬头,惊惧地瞪大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人。
他看见镜子中的人对着自己咧出毛骨悚然的微笑。
虽然镜子中映出的是他的样子,但是他确信这个人不是他,他才不会笑得这么邪恶。
“你是谁?”
罗格恐惧地吞咽着嗓子,嘶哑着声音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他看到镜子中的人笑得更深了,但是眼睛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听见那个声音从他心底深处传来。
我就是你啊,罗格,我是你的影子。
我就是你。
罗格感到透骨的寒意席卷全身,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在发颤。那个声音他十分熟悉,那就是他的声音,但却十分陌生,带着冰冷邪恶的嘲笑,他才不会笑得这么邪恶,他才不会!
罗格带着仇视的目光瞪着镜子,问道:“是你杀了斯汀格,杀了所有人吗?”
声音再次发出尖锐的狂笑声,震得他脑袋发疼。
声音不是外界传来的,而是像心灵感应般直接在他脑中响起。
我杀了所有人?你在开玩笑吧?镜子里的人笑够后,露出嘲讽的神色,罗格,你看看你的手,不正是你自己亲手贯穿了斯汀格的身体吗?你想洗掉血迹?我现在告诉你,你洗不掉的!永远洗不掉!
“你闭嘴!闭嘴!”
罗格对镜子中的自己怒吼,抑制不住心底的愤怒和恐惧,他挥拳砸向镜子,镜子发出震耳的碎裂声,细碎的玻璃渣溅了一地,罗格的手也被割伤,深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滑落,伤口处传来细小却尖锐的刺痛,但他却浑然不管。
罗格紧握着拳头颤抖,之后他冲出了房子,在暗影中前行(他还有作为逃犯的自觉)。
罗格又再次投身到阴暗潮湿的森林中,他在森林中不必担心会被抓捕,便脱离影子狂奔。
他毫无目的的奔跑,一心只想摆脱那个鬼魅样的声音,直到他跑到筋疲力竭,大汗淋漓地瘫坐在在深林中的参天树木的树根上。
但令他绝望的是,或许他暂时跑过了那个可怕的声音,但是它总能准确找到他。
罗格清晰地听见声音在心中响起,语气讽刺又怜悯。
你逃过我了吗?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大口喘息着,没有力气回答声音。
但是声音语气一转,换上了温和的同情,罗格,你看看你自己,这个人谁?是谁?这个蓬头垢面的倒霉鬼是谁?罗格,不要拒绝心中的声音,我是来帮你的。
“你闭...嘴...”
罗格虚弱地断断续续说道。
罗格,低头看着自己,看看你的影子。
声音耐心地循循善诱。
罗格不想看,但是他却着魔一般低下头,森林里十分昏暗,加上又是阴雨天,影子几乎淡不可见,但是罗格却看见了。
他的影子在微笑。
这让他浑身冰冷,腿像被冻住一样迈不动步子,他的身体在颤栗。
“从我影子里滚出去!”
罗格努力地龇牙咧嘴对影子发出凶狠地咆哮,但是此时他的声音颤抖地更像是困兽弱小的哀鸣。
你在说什么笑话啊?罗格?你见过没有影子的人吗?你见过不要影子的影龙吗?
影子对他平静的继续微笑。
罗格抱着头痛苦地低吟,但仍然固执地断断续续地说,“滚出去...快滚出去...”
我是来帮你的,罗格。
影子柔和地说道,像老朋友一样安慰罗格,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罗格,难道你忘了吗?是你没保护好弗洛修,是你的弱小害了他,你知道吗?是因为你太弱小!
罗格无力地沉痛呜咽。
你还不明白吗,罗格,这一切都是命运。谁也不能阻止命运,这就是弗洛修的命运,这也是你的命运,你需要接受,你只有接受!
“命运...”
罗格迷惘地低声呢喃着这个词语,
影子笑起来,笑声冰冷又极具奇妙的诱惑力。
对,命运!来吧!抛弃软弱的自己,接受真实的自己吧!接受命运!我就是真实的你!
罗格低声笑起来,笑声压抑阴暗,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命运。
他再明白不过。
当罗格再次直起身体时,他的表情不再痛苦迷惘,血丝密布的眼瞳中闪烁着狂热的疯狂光彩。他是谁?
他是怪物,会吞噬一切,站在力量顶端的怪物。
不过在重新开始之前,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他需要给弗洛修好好送行。 发布于 2018-09-10 07:57:42
永爱ZX:10.5
(葬礼时间:X792年7月12日)
葬礼的结束也意味着这场悲剧的收尾,老天也很给面子地做足了哀悼,接连的阴雨绵绵也终于开始放晴。
天总是会放晴的,就像人总是能跨越悲伤一样。
雨天过后的清晨笼着一层凉爽清新的薄雾,柔和地在人的脸颊上扑上一层细小的水珠,明亮的曦光给雾气镀上了朦胧的金色光彩,静谧的墓园中只有鸟的婉转啼鸣。此时此刻,繁闹的马格诺利亚镇可能只有墓园才能拥有如此宁静美好的景象,逝者比活人更懂得享受珍贵的宁静。
雪乃慢慢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手指一排排地轻轻抚过伙伴们的墓碑,她是来告别的。
葬礼结束后,雪乃又在马格诺利亚停留了一晚,一是为了交托钥匙,其次就是她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去,葬礼带来的伤感还滞留在她的心中,伙伴们都在这里,她想和他们呆在一个城镇,多呆一会儿,再多呆一会儿。
但总是要离别的,她必须回去处理那些琐碎的杂事,冷淡的财产处理人才不管你的悲伤,再次,她做完这些事情后,也有些别的打算。
每走过一处墓碑。她就在心中默念这些熟悉的名字,格雷、斯汀、雷克特、米涅芭、路法斯、奥鲁伽,新打磨好的墓碑十分光滑,石板磨得非常圆润,石头特有的沙砾感像跳舞般在指尖舒适地起伏。
放晴的天空澄澈干净,驱散了阴霾的乌云,或许也能驱散人们心中的悲痛。斯汀他们长眠在这个美丽的墓园,也算是最后有了不错的归处,虽然活着总是更好。
雪乃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慢慢散,反正这宁静的早晨只有她一人,离她回小镇的时间还有好大一会儿,她一点也不急。
多呆一会儿,再多呆一会儿。
可是散到第三圈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雪乃的注意力,她之前都太出神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其实如果不仔细看,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重视。
雪乃能注意到,是因为她无比熟悉那个名字。
在这一排墓碑的后方一排,不规整地散落着几处墓碑,因为墓园是按照顺序一排排整齐规划好的,所以后方的位置都没排满,稀稀落落的。
但在雷克特的后方,新增了一处墓地,粗糙的石碑上只刻上了名字:Froch。
本来雪乃只是微微觉得不对劲,因为她也不确定昨天是否就有这处墓坟,但是直到她清清楚楚看到这个名字(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闭上一会儿眼睛再睁开,但是这几个字母划得深刻清晰),她就明白这是谁弄的,甚至都不用请人挖开墓穴确认...叫弗洛修的有几个?
她立即就想到,罗格来过这儿。
这个想法让她有一瞬间的紧张,身体警觉地绷直,但是这种害怕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她突然确信,罗格不在附近。
他已经离开了。
虽然只是一种直觉,但是这足够让雪乃微微放松下来。可能是因为没有感受到之前他散发的可怕压抑的阴暗气息吧。
雪乃犹疑了一会儿,终于涌上用气走上前,心情复杂地看着弗洛修的墓碑。
弗洛修和罗格...
弗洛修的墓不像斯汀他们由专业的人来干,都修饰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弗洛修墓碑后面被挖的土地形状粗糙,只勉强有个四边形的轮廓,而且很不平整地被填好,后方堆砌的石料使其看上去与其他的墓大致无异,不知从哪儿弄的墓碑也是制作糙糙,但是至少勉强能像个样子。
很明显这是罗格昨晚自己弄的,因为雪乃现在确定昨天是没有这个墓碑的。要找到举办葬礼的地方并不难,因为这件事这几天都在被大肆报道。而且罗格也不可能提前做这些事,因为这几天都有妖精的尾巴的人负责管理,第一天负责挖好墓穴,墓碑的顺序第二天才确认。
雪乃不知道罗格是不是恢复了清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混在了昨天来参加葬礼的人群中,但是从他还记得来这里安葬弗洛修来看,似乎他还是有一点理智的。
不过,假如罗格已经清醒过来,那他又会陷入多么大的打击和震惊中啊!
雪乃摆头,想赶走这个可悲的想法。不管怎么看,现在她和他都站在了对立面,他可是亲手了结了同伴的性命!
哦,收起你的同情心吧!理性的一面在心中出声,他可是杀人魔,你忘了他的可怕了吗?
她当然没忘,她也知道不应该对此有丝毫的同情。可是越是想逃开就越是忘不掉,她越是想强迫自己消却这份同情心,罗格过去温柔的笑容就越是在她脑海闪现...
你觉得他会去自首吗?
雪乃在心中轻声问自己,但是她也没有答案。
只不过在以后快速消逝的两个月中,她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罗格的消息,也让她隐隐预感到,罗格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雪乃之后回到小镇尤兰达(原剑咬公会所在地),花了好几天来解决需要处置的财产问题,按照她计划的那样全部以斯汀等人的名义捐献出去,然后她退掉了自己的房子,将东西整齐打包好(整理的过程中她总是禁不住想,人总是能轻易抛弃现在的生活,投入未知的未来),来到了南方的偏远小镇斯普仑,离繁华的港口城市哈鲁吉翁有一个多小时的火车路程。
但事情还没结束,一切都将成空,这是定律,他们最后仍将失去一切。
没有人投降,也没有人战胜。
———————篇章一:完————————
剑咬所在小镇的名字原创,同时日期也是原创,参考上次大魔斗和罗格穿越是7月7日,这些原作都没有给出
嘛呀,复制粘贴累死本宝宝了
装完逼就跑,真TM刺激
发布于 2018-09-10 07:57:42
永爱ZX:5
马格诺利亚的天空滚动着黑沉沉的雷云。
斯汀格,雷克特,米涅芭,路法斯,奥鲁伽和格雷的葬礼一起被安排在马格诺利亚举行,因为这场悲剧的惨烈程度超乎了人们的想象,许多公会的魔导士都会前来表示哀悼。
雪乃在逃离罗格家后,依旧脸色苍白,心神不宁,可以说一路上都有些疑神疑鬼,觉得周围的影子都如鬼魅一般冲她摇摆。直到她到达马格诺利亚,见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心里才感觉好一点,只不过心中的凉意还是驱之不去。
妖尾公会的成员们也失去了同伴,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中,也包括善良的小镇居民(妖精的尾巴平时帮了他们很多)。忧愁像是和潮湿的水汽结合了一般,一起积压在厚实的乌云中,笼罩在马格诺利亚的上空。
雪乃认识的妖尾成员其实并不多,只在一年前的大魔导演武中结识了露西(一起关闭了日蚀之门),纳兹(帮她出头),米拉(像姐姐一样安慰她),还有温蒂和夏露露(救她和露西出狱)。大魔导演武时,她因为失败被驱逐出公会,之后受到阿尔卡迪欧队长的邀请,加入王国军,却因为对日蚀的误会一起同露西关入大牢中,纳兹等人前来救援,在翡翠公主打开大门之前,露西及时通过时钟座(霍洛洛奇姆)知道了打开大门的后果,和她一起使用星灵及时关闭了大门,阻止了灾难的发生。
剑咬之虎也在那一年发生改变,由斯汀领导着公会,并重新给予了她一个更安稳也更快乐的归处,而且不仅仅是对于她,斯汀和罗格还找回了大小姐,使公会成为一个完整的温馨大家庭。
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虽然心中充满悲伤,但米拉还是友好地欢迎了雪乃的到来,并为雪乃说明了明天的安排。妖尾的公会成员都聚集在一处旅店,他们还没能来得及建立公会。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要么就是喝得酩酊大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要么就是沉默不语,神情间充满疲惫。
雪乃也只和米拉寒暄了一小会儿——她们都刻意回避这次的事件——便在寂静的雨夜中等待明天葬礼的开始。
葬礼。
前来哀悼的魔导士很多,人鱼之踵的神乐,米莉安娜,蛇姬之鳞的里昂,玖拉,雪莉娅,还有青色天马的一夜,以及听到消息一同赶过来的拉克萨斯和雷神众...等等。墓园宽阔的道路上挤满了人,但全场没人喧哗,偶有小声的抽泣,但大多数人都面带沉重肃穆的神情,愿死者安息。
雪乃和露西等人都站在人群的前端,面前放着格雷和斯汀等人的棺木,新翻的土堆积在旁边,艾露莎在最前方致悼词,所有的程序都标准规范又缓慢地进行。
传送带发出震动的声响,开始运作,将沉重的棺木缓缓放入墓穴。
马上就要永别了。雪乃想,斯汀,雷克特,大小姐,路法斯,奥鲁伽,还有格雷·弗尔帕斯塔将在这里永眠,这里就是他们的最后归宿。
雪乃身旁的露西开始轻声地啜泣,她慌忙地用手指擦拭眼睛,但是还是无法止住奔流的泪水,她身旁的纳兹目光仍然严肃地注视着前方,注视着格雷的棺木,但是他的手臂横过露西的肩头,轻柔地揽住她,给予她勇气和安慰。悲伤极具感染力,此时,人群中的哭泣声也开始此起彼伏。
雪乃深深地呼吸着冰凉湿润的空气,这会儿的天气已经不再下雨,空气中弥散着清凉的一层水雾,充斥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略微有些冲鼻,但她依旧深深吸气,想将眼泪留在眼中,但是于事无补,泪水就像奔腾的溪流,溢过她的眼眶,打湿她的脸颊。
嘿,说好冷静送别他们,但是谁又能做到呢?
看到斯汀开朗的笑容永远定格在窄小的照片上,看着他们当初的风采都只能永远嵌在冰冷的墓碑上,想到他们将永远沉睡在孤寂冰冷的墓底.....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无法挽回的,只有送别。
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
葬礼结束后,许多人还继续留在原地沉痛哀悼,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去。其他公会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格雷的碑前还聚集着妖尾和蛇姬之鳞的人,相较之下,这边的剑咬之虎就显得非常寂寥了,只有雪乃还站在剑咬这五人的墓碑前发呆。
来悼念的原剑咬之虎的成员来了不少,曾经的同伴一个个上前献花,同时对她表示着安慰和鼓励,这让她很感动,这证明斯汀的努力是有回报的,他的确将原本冷漠的剑咬之虎变成了一个团结的公会。但是毕竟只过了一年,大家也是好聚好散,羁绊的程度自然比不上妖尾深刻。
多本加尔是最后一个来上前致悼的,他将一束亮眼的黄菊放在斯汀的墓前,却不像其他人一样立即走开,而是和雪乃并排站在一起,陷入沉思中。
“斯汀格真的是个优秀的领导者。”
良久,多本加尔突然出声道,让雪乃不禁侧头看向他。
他还是看着斯汀的墓碑,语气惋惜却又冷静,“我为他的死表示遗憾,而且,我也觉得雪乃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他转头对上雪乃的目光,以一种令人信服的镇定语气说道,“解散剑咬之虎是正确的,除了斯汀格,我不会承认别人领导的剑咬之虎。”
雪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多本加尔的话,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但这个曾经在剑咬之虎排名前十的青年此时却对雪乃露出和善的微笑,“事情已经结束了,雪乃,希望你多保重。”
接着他转过身,大步离开了墓园,雪乃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事情结束了吗?雪乃想着多本加尔对她说的话,轻轻地摇头。
不,葬礼结束了,但是整个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她想到散落满地的镜子碎片,想到水槽边缘的血迹,想到罗格死寂的眼神...雪乃知道,他还会回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确实告了一个段落。
不过在抛开这一切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露西因为克制不住悲痛而放声哭过的关系,她现在看起来状态很差,眼圈有些浮肿,鼻子也遭堵塞,但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前来拜访的女孩,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显出了困惑。
“雪乃...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她迟疑地开口问道。
“露西小姐。”雪乃礼貌地笑了笑,神情疲惫,脸色苍白的她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有事情想拜托您。”
露西请雪乃进入家中。
她给雪乃倒上热茶,在雪乃来之前,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不似平常总是被纳兹一伙人随意闯入。但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没心情做一些出格的举动,都沉湎于回忆中,努力地想摆开悲痛。
露西在雪乃对面做下,疑惑地看着她,但却耐心等着她开口。
“是这样的。”雪乃显得有些犹豫,她缓缓地拿出一串钥匙,然后一把把地卸下来整齐摆放在桌上,形状各异的金色钥匙和银色钥匙在灯光下晃着亮眼的光芒。露西见到之后瞪大了眼睛,她隐隐有些预测到了雪乃的意图。
“雪乃...你...”露西吃惊地望着雪乃,没能把话说下去。
“如您所见,露西小姐,”雪乃对露西回以镇静的笑容,只不过因为脸色不好显得有些虚弱,“我想将星灵钥匙都托付给您使用,希望您能够收下他们。”
露西诧异地看着雪乃,迟迟没有答话,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这情景以前也发生过一次,在一年前的大魔导演武,雪乃败给了神乐,被赶出了工会,决心把钥匙交给她,她当时的选择是...
“你知道...我不能要。”终于,露西轻轻咬了咬下唇,轻声说道,“雪乃,你是优秀的星灵魔导士,我知道你爱着星灵...上次我没有答应,这次我也一样不会切断你们的羁绊。”
“您深受星灵爱戴,也努力守护着他们的世界。”雪乃依然坚持,她认真地看着露西“我已经和他们主动解除了契约,我相信只有露西小姐能更加充分发挥他们的实力。”
“什么?你解除了契约?”露西震惊地瞪大眼睛,随即她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面露歉意地笑了笑。
雪乃回以谅解的温和笑容,“莱布拉和比斯凯斯都理解我,还有其他星灵,他们也都原谅了我的所作所为,我已经没有了公会,但我永远属于剑咬之虎,也不会再加入新的公会,我已经不是一个魔导士了,所以放心收下他们吧。”
“可是...这...”露西还是有些迟疑不决。
“露西小姐,您还记得之前我来交付钥匙时,对您说过的话?”
露西有些茫然地回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摇摇头。
“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露西有些尴尬地说。
“没事儿。”雪乃依旧带着体谅的微笑,“我说过,时机来临时,十二把钥匙自然会再次重聚。”她低头看向面前的几把钥匙,又再次对上露西诧异的目光,“我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来临。”
“雪乃...”
露西有些不敢看雪乃期望的目光,她有一瞬间将面前的景象和一年前的场景恍惚重叠,那时候雪乃刚被屈辱地赶出工会,只身一人找上她,想把钥匙交给她,和现在的情况何等相似啊!
只不过那时候的雪乃神色里全是藏不住的悲伤和压抑,甚至之后和她一起在牢中,她还不断地责备自己,但是现在...
露西再次瞅着雪乃平静苍白的脸庞,虽然因为经历的这一连串痛苦显得憔悴和虚弱,但是却有没有被压垮的表现,甚至有毋庸置疑的坚决。
真的变了许多啊...失去了这么多伙伴,这一切却没有打倒她,她还是独身一人承担这些事情...那么我呢?我身边还有纳兹,还有哈比,温蒂,艾露莎...大家都很痛苦,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努力迈出步子跨越悲伤啊。
露西突然感到心中释然开,一种通畅的轻松感袭遍全身。
“谢谢你,雪乃,”露西对雪乃展开亲切柔和的笑容,她的话语一语双关,“但是我真的不能要你的钥匙,雪乃,你真的不必放弃成为星灵魔导士...”
雪乃固执地摇了摇头,将面前的钥匙推近给露西。
“我放弃成为了魔导士,并不仅仅是星灵魔导士。”她对露西说,“放心吧,露西小姐,就算不作为魔导士,我也会努力地生活下去...况且剑咬之虎与我同在。”
雪乃对露西回应着不用担心的微笑。
“以后如果还能见面的话,希望还能和露西小姐做朋友。”
露西愣愣地看着雪乃真诚的目光,心中却涌出欣慰的情感,“雪乃你...”她顿了顿,“你真是辛苦了呢。”
她轻轻握住雪乃的手,目光温暖坚定,“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有困难尽管说。”
本来她刚刚想说“你真的变坚强了。”
但是觉得这样说不太妥当,伤痛带来的坚强,有多少人会想要?真正令人尊敬的勇气,是无法评论的。
雪乃感激地对露西道谢,将钥匙托付给露西后,这件事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直到更大的灾难降临前。
谁都不会料到,这仅仅只是惨烈悲剧的开始。 发布于 2018-09-10 07:57:22
永爱ZX:8
下午的天空只是浮动着一层厚厚的阴云,雨已经停了一小会儿,主要的街道上渐渐传来喧闹的人声。
雪乃怀里抱着相册,一路上都避着主要的路口走,她并不想遇见熟人,因为她看起来一定糟透了,如果还要强打起精神和别人寒暄,那会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
其实她应该是去整理东西的,帮忙看哪些东西需要留下,哪些东西需要扔掉,只不过当她走在伙伴们空无一人的屋子中时,仍能看见他们生活的痕迹,这些活着的假象使她实在没有办法擅自移动他们的物品。
这些本来都应该交给他们的亲人来做,但是只有路法斯和奥鲁伽还能联系到家人,但他们从住处赶来也要花费一两天的时间。
她既然已经拿走了记录着回忆的相册(还有大小姐的钥匙坠),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房产商处理可能最好。他们才不会对陌生人的家产多愁善感,处理东西也不会像她这样不舍,衣服会扔掉或捐赠,值钱的东西就卖掉,注销房子的所有权,所有的资金全部转入斯汀他们的账户...然后她会全部捐给有意义的慈善组织。
她确实很忙,通知死讯、整理遗物、准备葬礼,但是就算这些事都没做好也没关系,就算她去斯汀和米涅芭家尽干些没意义的事,她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她只想求时间走快点,只想今天快点过去。
雪乃绕道走到了公会,这幢雄伟风光的建筑是这个北方小镇的标志,这里曾吸引着无数的魔导士的憧憬,也包括她自己。
公会的大门虚掩着,平常熙攘热闹的场面都已成昨日回忆,但还是能听见有人聊天的声音。雪乃站在门口,眼神在大门上的公会标志上停留好了一会儿。
她昨天冲动地做出了解散公会的决定(她也没打算挽回),公会里的成员都有些惊慌失措,不过见她心意已决,而且剑咬之虎也确实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所以众人也只好放弃。剑咬这么庞大的公会,也是说散就散,许多人还没想好下一步计划,就只能先在公会里暂时聚一聚,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路子。
雪乃感到很对不起这些昔日的同伴,但是她确信解散剑咬是个正确的决定,因为再也没人能够领导剑咬走上正确的道路。
不过虽然这样说,但是她仍然留着公会的徽章,她曾经被迫亲手擦除过一次,就算剑咬之虎已经不存在,这种事她再也不会做,况且剑咬之虎永远活在她的心中。
她在大门口沉默着站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默默地走开。如果她走进公会,绝对会给其他人带来不自在,她不想打搅他们的兴致。或许等几天之后,公会里就会彻底空无一人,这样她就可以去处理公会的财产问题...或者缅怀一下回忆。
雪乃出门时还拿了路法斯和奥鲁伽家的钥匙,但是她觉得还是把他们的东西交给他们的亲人处理比较好,她真的没资格继续像做贼一样窥探他们的生活。
时间还很早,但是雪乃无处可去,也只能回家。
为什么悲伤的时光总是这么难以消磨?
回家的路上不巧遇上了一些认识的人,对于他们表示的关怀和同情,雪乃也感激地用笑容做出了回应,只不过她第一次觉得努力微笑也非常累人。
她回家后将取下的钥匙又一一在钥匙板上挂好(还有那个钥匙坠),等着交给房屋中介或者来处理财产的人。但当她挂上奥鲁伽的钥匙时手背不小心触碰到了旁边的钥匙,金属的冰凉感让她不禁缩了一下手,因为其他几把钥匙一直都被她带在身上,有温热的气息,只有这一把她今天没有拿下来,下面的标签写着罗格。
银色的钥匙因为她不小心的触碰而轻微晃动,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廊灯温暖的黄色光芒,仿佛在提醒雪乃不能把它忘记。
[注意,前方略微鬼故事系列....]
③弗洛修的简笔画(罗格·切尼家的阴影)
雪乃又一次抬头看向门边的钥匙板,然后又像偷看别人被发现一样迅速低下头。面前摊开着一本本相册,但是她却没把心思放在上面。
自从看见了罗格家的钥匙,整个晚上她就陷入一种挣扎的恐慌中。
我知道你不会去那儿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哦拜托,你要知道那个人还活着,这可不是他的遗物,他可能现在就在他的家里。
罗格的钥匙是评议院的士兵在散落的行李袋里发现的,也自然就将这些东西交给了她处理,但是天知道她是抽了什么风把罗格的钥匙也一并拿回了家...而且还打算去看看。
你可不要干傻事,她心中有一部分在竭力阻拦她这个疯狂的想法,难道你忘了他做的事?忘了昨天他的眼神?忘了他的恐怖?你去的话只会被杀,你知道吗?你会被杀掉。
“我知道,”她轻声对自己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会去的,明天我会前往马格诺利亚准备葬礼,除了那里我不会去别的地方。”
然后她又一次抬头望向钥匙板。
要去吗?
我不会去的。
在陷入昏沉沉的睡眠之前,她再次在心中肯定这个想法。
第二天。
雪乃将光滑的钥匙紧紧攥在手中,手心都轻微地冒出了一些冷汗。
她正走在前往罗格家的路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去马格诺利亚,但是她的腿却不听使唤似的朝罗格家的方向走。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心中抗拒的声音响起,削弱着她的勇气。
你只需要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你需要停下!转身!
她将钥匙握得更紧,极力忽略心里的声音。
她昨天逃过了噩梦的侵袭,担梦魇却在今天抓住了她,她早晨从惊吓中醒来,冷汗涔涔。
她梦见自己在无边际的黑暗中奔跑,拼命奔跑,但是身后总是能传来斯汀等人夹带着痛苦呻吟的冰冷笑声,他们叫她回头,叫她停下,但是她知道,一旦停下,他们会一拥而上,将她拉入无尽的黑暗,他们就在她的身后,她甚至能闻到一中发甜的腐烂气息...她不敢回头看,但是前方的黑暗永无止境,直到前方传来刺耳的尖笑,然后她看见罗格就站在那儿,猩红的眼睛中闪烁着疯狂,她被前后夹击,无路可去,感觉到冰凉粘稠的手臂滑上她的后颈...
她被吓醒了。
雪乃轻轻甩头,努力摆开早晨的梦魇,这会儿她已经来到了罗格的家门口。她一路上都在心中劝说自己回头,好几次差一点就成功了,但她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因为它就在那里。她想,就像引诱小孩子的怪物箱,它知道你总会打开它,因为它就在那里。
如果今天不去,那么可想后面的日子她也不会有勇气来这里,然后这件事就会像一堵不断拔高的墙,阻挡她向前的脚步。她需要一次性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来尽快摆脱这些痛苦的束缚。
雪乃傻傻地站在罗格家的门前,几乎又想拔腿就走,食指不自觉地来回在钥匙的表面摩挲。
然后她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她按下了罗格家的门铃。
清脆悦耳的铃音回响在门后空旷的房间内回响,声音大地把她吓得微微后退一步。
她勉强地笑了笑,嘲笑自己很傻,门后当然无人回应。
接着她又按了一次门铃,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仿佛真的是来礼貌拜访的客人。
自然还是得不到回应。
雪乃莫名放松下来,终于举起钥匙,但手抖得厉害,始终无法对准锁孔,最后她不得不用左手扶住右手,才将钥匙对准插入。
开门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她心中挣扎的声音在做最后的反抗。
雪乃旋转钥匙,缓缓打开了门。
她现在就站在罗格家的起居室,家里没有人——这是自然的——但是雪乃发觉自己还在轻微发抖。
罗格没有将窗户关好,轻薄的淡蓝色纱质窗帘在风的吹动下翻飞,因为这两天都在下雨的关系,近窗的木质地板上打好的蜡已经被雨水冲刷,浸在潮湿的水分中。因为通风的原因,室内空气很湿润清新,但是雪乃却闻到了一丝微弱的霉味,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就像发甜的腐烂气息,就像那个梦。
雪乃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疑神疑鬼,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屋内的物品中,她觉得评议院没有封锁这里真是奇迹...不过话说回来,谁又会傻到被人瓮中捉鳖呢,评议院肯定在这个小镇设下了眼线。
不知以后还有没有人有胆量住在这里。
她轻叹一下,小心翼翼地在罗格家里走动,看有哪些东西是不能轻易被扔掉的,只不过她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总感觉自己在监视下一样。
这是影龙的家,这里都是影子...
她紧张地笑了笑,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在不停低声念叨“罗格大人不要责怪我,我只是来看看...”,就像是可以驱魔的咒语一样。她立马停止这个愚蠢的行为,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罗格和斯汀是不同类型的男生,他很爱整洁和规范。所有的物品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再加上男生不会摆一些花花绿绿的装饰品,因此他的家里很简洁。但是罗格很爱看书,他家的书柜很大,里面的书本甚至都按A-Z的字母顺序整整齐齐放好,都是些魔法书籍或者有名的著作,偶尔有流行的畅销小说,只是最下一层放置了一些小孩子看的漫画和绘画本,很显然这一层属于弗洛修。里面有一沓厚厚的被装订好的纸张,因为大小的不同显得有些杂乱,雪乃将其拿出来,发现那是弗洛修的简笔画。
弗洛修虽然已经13岁了,但还是心理年龄发展地比同龄的人(猫?)慢,但有什么关系,这就是弗洛修的可爱之处。
弗洛修的画画技巧虽然很幼稚,但是雪乃能看出来他画得很认真。里面都是他的快乐回忆,有和罗格的,有和雷克特的,还有斯汀,米涅芭,路法斯,奥鲁伽(不过画的实在不太像),当然也有她,并且还不少。弗洛修就用这样独特的方式记录着他的生活。
弗洛修...
雪乃又不禁想到弗洛修遇害的样子,感觉鼻子一酸,几乎又想哭出来。
她那天看着罗格带着弗洛修出门,真的没有什么预感吗?真的一点点也没有吗?
或许有过那么一瞬的不安,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她和斯汀一样都相信罗格和大小姐的实力,也就此忽略了心中不好的第六感。
罗格大人会带着弗洛修去哪呢?
她又下意识联想到这个问题,只不过她不可能知道答案。
雪乃沉浸在对弗洛修悲伤的想念中,似乎已经忘记在罗格的家中的恐惧感。
可室内突然传来清晰的滴水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空旷缥缈,打断了雪乃的聚精会神,把她吓得怔住,全身寒毛直立。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确实有滴水声,“滴答——滴答——”,很有规律。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简笔画。
雪乃战战兢兢地循着水源声走去(手里还拿着那本简笔画),她放轻了脚步,像一只警惕的猫。声音是从浴室传来的,这幢笼罩在黑压压的云层下的房子,此刻昏暗地就像鬼屋一样令人恐惧。是她之前没注意到吗?这个声音是一直都有的吗?
雪乃不怎么确定,但她希望不会出现很恐怖的景象。
浴室没有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当一块物体被雪乃踩到而发出受到压力碎裂的声音时,她还是反射性地惊叫了一声,接着她反应过来,发现那是一块破碎的镜子碎片。
浴室的地板上到处散落着镜子碎片。
雪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景象,水槽上方的镜子已经碎掉了大半,剩下部分的裂痕呈现放射状,水槽上方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掉落着一串串小水滴。
镜子上有血迹。
雪乃开始恐慌起来,她马上发现水槽边缘也沾有红色的液滴,水槽内的血被冲掉了,但是残留着淡淡的红色痕迹。
雪乃脸色变得惨白,她很想大声尖叫,但发现自己叫不出声,肺里的空气像是被阻隔了一般,她无力地勾了勾嘴角,绷紧了身体僵硬地迈着步子后退。
他回来过。
雪乃没有将眼前的景象和灵异事件联系在一起,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而且几乎是笃定确信,他回来过。
她紧紧将画册抱在胸前,仿佛那是护身符,她觉得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似乎周围的影子都在摆动,她终于退到了门前(快速又准确地),迅速转身落荒而逃。 发布于 2018-09-10 07:57:12
永爱ZX:①斯汀格·尤克利夫的零食袋
雪乃来到了斯汀的家门口的台阶上,外面飘着一层薄雨,伞上的雨滴在断断续续地滴落,在大门前聚集了一摊水渍。
雪乃又发了会儿呆,她想到如果是以前的话,她会规规矩矩地按下门铃,然后会听见斯汀懒散的声音响起,“谁啊——”,接着是“啪嗒啪嗒”在塑料地板上踩着拖鞋的声音,接着清脆的开锁声响起,斯汀没睡醒的脸从门后探出...一切都那么清晰可见。
不过她从来没有这么早来过斯汀的家里,也很少单独来,对其他人也是,顶多也只是有特殊消息时来找斯汀,或者只是偶尔聚会时和其他人一起在斯汀家里玩闹,反正对于他们而言,公会就是另一个家,随时都能见到。
现在钥匙都在她手上。
这是遗物。
这个冰冷的词语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然后她像鬼鬼祟祟要做坏事怕被逮住的小孩一样紧张的四处看看,但是在这阴霾的清晨,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她有些慌张地拿出斯汀家的钥匙,颤颤巍巍地对准锁孔,但是总是没有勇气插入钥匙。
雪乃感到脸颊涌起火烧一般的热量,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脸红。这不是她的家,在未经主人允许的情况这样贸然闯入可是犯罪的行为...但如果主人永远不能回应了呢?
这想法让她的手哆嗦一下。
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她对自己说道,安抚自己的心情,斯汀格大人会原谅我的,他会同意的...
她将钥匙送人锁孔,缓慢地拧动,听见弹簧锁“吧嗒”弹开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她害怕看到门对面是满脸血污的斯汀,以前有神的湛蓝眼睛呈现一种没有生气的暗灰色,明亮的金发变得枯黄干燥,他裂开很恐怖的笑容,“嗨,雪乃,谁同意你进我家的——”
她推开门。
门后没有斯汀的鬼魂,屋子里暗暗沉沉,窗户都紧紧的关闭,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整幢房子静悄悄,空荡荡。
雪乃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她按开门廊灯的开关,顿时前方的视线明亮起来。
斯汀的家有些乱,不过这是很正常的,斯汀可不是那类爱整洁的男生。每次他们一伙来斯汀家,大小姐都忍不住皱起眉责备斯汀,用她的话说,简直就是和狗窝一样“脏,乱,差”,她甚至怀疑斯汀每次让他们来玩是有预谋的,好让他们给他打扫卫生(每次他们只有打扫干净才有地方坐),但是斯汀却对这种说法非常不满——他确实是有预谋,但不是无聊的打扫卫生。
米涅芭每次都会拿斯汀的不爱整洁来打趣,也都惹得斯汀每次都和她斗嘴:他可不是为了打扫卫生这样无聊的理由请他们来的呢!
斯汀自然打死都不会承认他真正的理由是为了让大小姐来做菜——他实在对大小姐的厨艺流连忘返。
不过斯汀只是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他们都看出了斯汀的小小心思。
大小姐说的夸张了点,虽然斯汀家很乱,但是一点也不脏。
雪乃环顾着四周,房间内的一切都保持着主人离开前的样子。沙发上的毛毯被揉成一团,地上七七八八摆着饮料瓶,茶几上放满了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可见斯汀格和雷克特真是一点也不放过馋嘴的机会。
雪乃茫然地将手搭在沙发的边缘,手指滑过柔软的纤毛。
看着这一切,会觉得有一种奇怪有真实的生动感,就像她突然就闯入了斯汀和雷克特平常的生活,她可以想象活泼的斯汀和雷克特半夜关着灯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中,用手电打着光互相做着鬼脸逗乐(斯汀甚至不需要手电),玩累了就一起吃零食喝汽水(反正自从斯汀知道可以她的天秤座有特殊减肥技巧后就有些肆无忌惮),或者会比赛抛花生的游戏,谁接在嘴里的多算谁赢。
......如此生动,仿佛斯汀和雷克特的朗朗笑声就在耳边。
他们确实就在身边,雪乃想,只不过不是幽灵,而是他们的过去,他们在这里一起生活,一起大笑,这里的时光沾染了他们的味道,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斯汀格阳光般的气味,他们...无处不在。
只不过这幢房子很快就要清理,卖掉,出售,然后他们的快乐永远定格在过去,家的味道也在清洁剂的冲洗下消散,新的房客住进来,赶走旧的人,一丝味道都不能留,一丝也不!
雪乃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因为她想要记住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气息,将其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雪乃拉开了斯汀家的窗帘,低暗的光线透进来,雨水将玻璃窗面洗的很干净,她看着水滴在窗户下滑落留下的一条条水纹,又若有所思地瞅了一眼斯汀家一团乱的茶几,然后她决定打扫卫生。
真是个奇怪又荒唐的决定,但是她却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她不想来处理财产的人对斯汀的家露出嫌弃的表情,虽然最后结果都一样。
但是除此之外,也是雪乃心里不承认的是,她害怕时间过得太慢,之后的时间太漫长,她需要没事找事做,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干活的时光总是忙碌又快速的,也让人无暇想顾忌其他的事。等雪乃将最后一个洗好的盘子放上沥水架上后,她恍然地发现已经到了11点(她七点来到斯汀家,没错,二十分钟的路程,她整整走了一个小时!),而斯汀家确实也整洁干净了许多,这让她不禁满意地笑了笑——很苍白虚弱的笑容,但她自己不知道——同时又感到一些无措。
接下来呢?
心里有声音发问。
11点了,不如准备午饭吧?(她看错了时间,其实是10点。)
她回答。
虽然是在斯汀家,但是她知道斯汀是不会(不能!)在意自己借用他家的厨房的。
香气四溢的食物被一一放上餐桌,她几乎将冰箱里的食材用光(其实能用的也不多)。她做了很多东西,只不过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吃多少,她做这么多东西主要是想为了给斯汀和雷克特...好吧,给想象中的斯汀和雷克特。
想着他们狼吞虎咽很满足的样子,然后她把剩下的菜倒入垃圾袋,又开始刷碗,慢慢地刷。
最后出门的时候,已经到了12点。
雪乃什么都没带走,除了垃圾袋和放在客厅的相册。
该走啦,去大小姐家吧。
②米涅芭·奥兰多的钥匙坠。
有了在斯汀家的经历,这次打开米涅芭家的门就没那么可怕了。
虽然雪乃确信大小姐肯定很不喜欢别人擅入她家。
米涅芭的家里光线很亮,不同于斯汀,她走之前将窗帘全部拉开,但是因为天空太暗淡,所以房子内呈现一种灰冷的色调。
大小姐很爱整洁,雪乃打量着室内的环境,默默地想,难怪她每次都那么嫌弃斯汀。
雪乃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她没有来过大小姐的家(地点还是知道的),说来很奇怪也很尴尬,他们几个除了大大咧咧的斯汀,几乎都没怎么互相串过门,虽然处于公会这个大环境,但每个人也有自己的隐私空间。
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在学习的阶段。雪乃在心中想。我们过去都习惯和别人保持距离,我们还缺少...熟络到邀请别人在家里喝茶聊天的时间。
结果再也没机会了。
雪乃察觉到自己不自觉地又陷入消极状态,便摇摇头赶走那些想法。
她还是走进了米涅芭的家。
雪乃赞叹地看着米涅芭家的厨房,很宽敞,很干净,而且各种厨具应有尽有,看来大小姐真的很注重发展自己的厨艺。站在厨房门口,雪乃能够想象大小姐熟练地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在今天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大小姐会悠闲地给自己煮杯咖啡,然后随随便便弄个美味的苹果派,热气腾腾的咖啡冒着香醇的气味。她才不会在乎外面是什么天气,她只要自己开心就行,倘若会打雷,她甚至会端着咖啡在敞亮的窗户前欣赏蓝紫色雷电劈裂天空的壮观景色。
真羡慕,大小姐随时都能那么优雅从容。
大小姐的家不像斯汀家那样亲切,有一种严肃的高贵,不过大小姐的确收入颇丰。但是雪乃还是发现了一个不和格调的小物件。
那是一个钥匙坠,被特意挂在落地窗的压力挂钩上,上面的刻印着sabertooth的金属镂空字母闪闪发亮。
雪乃自然认识它,这是参加了“剑咬之虎大胃王”比赛的纪念品。
“大胃王赛”的结束就在不久前...一个星期前而已,她也参加了这场没有意义但很有趣的活动(但是消化不良就是很难受的事情了)。最后的决赛变成了斯汀和大小姐的较量,斯汀吃得狼吞虎咽,但是大小姐却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地小口吃着,速度竟然也不慢,结果最后的胜出者反而是大小姐,这让斯汀很是愤愤不平。
但是因为大小姐也是这次比赛的主厨,比赛用的食物都很可口,所以斯汀也就不计较了。
奖品是豪华温泉旅行票(似乎总是温泉呢),外加这个胜出者的小小纪念品。
雪乃走到窗前,轻轻拨动这个钥匙坠,听着它来回晃动的悦耳的叮铃声。
那才过去一个星期啊。
大小姐也没机会享受她的旅行了,不管是谁胜出,都没机会享受这场旅行了。
雪乃的目光中悲伤流转,她看着钥匙坠停止摇晃,然后她再次伸手拨动,停止,拨动,仿佛这是世界上最令她痴迷的游戏。
雪乃没有在大小姐家停留多久(两个小时!),她已经知道该拿什么来刻蚀回忆。她找到了书房的相簿——里面满满的都是她从冥府之门重回剑咬之虎的照片,还有那个可爱的钥匙坠——雪乃可不想它之后沦为垃圾桶内的众多“收藏品”之一,大小姐也不想。 发布于 2018-09-10 07:57:02
永爱ZX:9
第一天。
雪乃从无梦的昏睡中醒来。不,准确来说,她做过梦,但是她却不记得了。
记得未必是好事,雪乃望着被冷汗浸湿的床单,不由得苦笑,那肯定是场噩梦。
窗外还是黑沉沉的一片,只有雨滴稀稀落落的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雪乃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凌晨四点。
雪乃疲惫坐在床边,她感到很困——不是那种任务归来后的劳累,而是无边无际的疲倦——但是她却不想继续躺下,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下次醒来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现在在熟悉的家中,但是之后呢?等天一亮,她会梳理一下,准备一顿美味的早餐,然后来到公会,为新的任务干劲满满...那是过去的事了。
不过也不算太久远,只不过是昨天而已。
雪乃蜷起双膝,抱着膝盖发抖。
只是昨天而已。
已经没有公会了,你记得吗?昨天你自己亲手解散了剑咬之虎。也没有伙伴了,你不是亲眼看到他们的死亡了吗?死得真惨,是罗格·切尼杀了他们,是罗格杀了他们,你尊敬的罗格大人,也是你的同伴,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
雪乃心里突然蹦出这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唱着低婉的调子,不断地提醒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好像生怕雪乃忘记了一样。
雪乃将身子缩得更紧,止不住地颤抖,甚至害怕会有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拉住她的手臂,然后把她扯入黑沉沉的深渊。
你真可怜。
她心里的声音带着怜悯的嘲笑口吻,雪乃甚至听出了一丝厌恶。
要是我是你,还活在这世界上干嘛呢?你为什么还活着呢?雪乃·阿古丽亚?你的伙伴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不要说了,闭嘴。
她喃喃着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抵抗着不存在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然后那声音安静下来。
她不想回想昨天发生的事,但是那些东西就堆积在她脑子里,就和那声音一样,那是她的一部分,她轻而易举就能触碰到,就和拿二层货架上的面包一样轻松,就和拧开汽水瓶盖会浮上气泡一样自然。
她将头深深埋入双膝中,终于忍不住地开始抽泣,划破了黑暗中的宁静,在房间里轻声回荡。
这不是因为悲痛,这肯定会有,但那不是她哭泣的主要原因,她的悲痛昨天已经让她千疮百孔,混杂着恐惧和惊慌,但是今天那些感觉已经慢慢褪去,就像褪色的彩色照片,逐渐变成单调的黑白,最终只剩下孤单啃噬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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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小镇里的新闻溜得就和黏滑的泥鳅一样快,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记者们灵敏的嗅觉,还有一部分就是守不住秘密的人在酒馆中的高谈阔论。但是这次不仅仅是小城市哗然,这个消息甚至立即震惊了整个费奥雷王国。
黑魔术教团的惨剧和剑咬之虎解散的消息同时见报,只不过“剑咬最强四人”和“妖尾冰之魔导士”死亡的新闻占了更大的噱头。罗格的去向无人知晓,评议院也有意隐瞒罗格是凶手的消息,雪乃也没告诉剑咬的成员是罗格干的这些事( 她再次觉得自己不该隐瞒,但是她还是没能说出口,她只模糊地说是个很可怕的人做的,这不是给罗格打掩护,只是她觉得这和纳兹无需知道罗格为什么要杀格雷一样,这些都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会长遇难的事实,不是吗?)。
多数报纸只是小心翼翼猜测了一下“影之灭龙”的动向,只不过如果是心术不正的编辑的话,为了独占鳌头,会夸张了整个事件,编造一些扭曲的事实,有些倒是猜对了罗格是凶手的事实。
今天可能会下一整天的雨。
雪乃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光线,透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思绪在茫然地飘荡。
她想,而且后面几天也一直会这样。
雪乃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悲剧的幸存者”“悲惨事件的女主角”,不过就算她知道了,她也只会觉得这些说法太恶心。
她已经哭够了,哭累了,如果除了伤心她不做点什么的话,她想她会在空虚中发疯,而且她确实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雪乃给自己准备了早餐,但是吃得很少,现在对她而言,似乎只要证明自己“吃过早餐”就足够了。
然后她来到门廊旁,望着墙上钥匙版上挂着的一串串钥匙(不是星灵钥匙)发呆,露出忧伤的神情。这些钥匙整整齐齐地挂好,在明亮的廊灯下闪烁着光芒,下面贴着小小的标签框,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橱柜-备用,卧室-备用,浴室-备用,家-备用,家-,接着下一排各不相同的五把钥匙标签分别是斯汀格,米涅芭,路法斯,奥伽鲁,还有...罗格,上面的标签还有被泪渍浸湿的皱痕。
雪乃不知道自己昨天什么时候拿到了他们家里的钥匙并写下了这排标签,她过得太恍惚了,但是她确定她做了这件事。
她从忧伤中回过神,若有所思地再次看了一下第二排的钥匙,然后犹豫了一下,拿起前四把(以及她自己家里的),认真地一把把分类好并放在一个小钱夹中,从鞋柜旁拿过雨伞便出了门。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时间,六点整。 发布于 2018-09-10 07:56:57
永爱ZX:6
“凶手是罗格。”
雪乃很感激蕾比替自己回答了纳兹的问题,她真的没有勇气再说一遍这个事实。
不管怎么说,承认罗格杀了所有人真的太沉重了,他是罗格·切尼啊,是她曾经的同伴。
互相残杀这种事...真的太残酷了。
纳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像个没打开的绳结,他走近雪乃,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想询问细节。他知道这一切并不是雪乃的错,但是他还是无法平静面对这种事。
“雪乃,是罗格做的吗?”纳兹瞪着双眼看着雪乃,表情严肃地想确认这个消息。
雪乃无法回避,只有僵硬地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纳兹的音调陡然提高,让雪乃不禁一哆嗦。
“我...我不知道。”
雪乃喃喃地小声回答。
不,其实我知道。
雪乃在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码事,她心中有声音提醒她。
其实她知道,这是因为弗洛修遇害了。但是她没有说,她觉得应该说实话,但是她没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真的想知道事情真相吗?知道了就会原谅罗格?这还能挽回什么吗?
不。他们只需要知道凶手是谁,然后不管天涯海角都会把他揪出来。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纳兹继续问道,尽是些雪乃无法回应的问题,让她不禁心神不安。
“不知道...”
雪乃小心翼翼地回答。
纳兹的严厉让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没错,她不可能预知罗格会发疯,她也不可能阻止罗格,但她还活着,这显然是个错误。
为什么只有她还活着?为什么她不和同伴们一起去死?
雪乃突然感到强烈的负罪感袭来,她有很久都没这样想过了,因为她在公会里很有安全感,也很快乐。但这次失去同伴的冲击又再次撞开她好不容易搭建好的心房,就和往常遇到所有坏事一样,她不由自主把自己的处境想的得很极端,好像她就不该活着。
雪乃心里某方面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下去,但是另一方面她却克制不住...说来可笑,只有那么想,她心里才会好过一点。
纳兹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焦躁的心情,他想要多问点东西,但是被露西拉开了。
“干嘛?露西!”他挣扎着想脱开露西的手,对露西略带不满地说道,“我一定要问清楚...”
“够了,纳兹!”露西的音调很高,让纳兹惊讶地安静下来,不过接下来她又放柔了声音,“够了,纳兹。”她再次说道,“雪乃也失去了很多,你不要逼她了。”
露西的话让纳兹的脸抽动一下,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然后垂头丧气地搭下脑袋,喉间发出一声悲痛的呜咽。
“好啦,好啦,我们...”露西看着纳兹这个样子,于是轻轻拥抱住他,安慰似地拍着他的背,只不过她的泪水又从眼睛中溢出,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去看看格雷吧。”
格雷恐慌着瞪大的双眼已经被伽吉鲁抚闭,他的右手也被伽吉鲁放下来,现在他的死状还是很可怕,但是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不那么...狰狞。
伽吉鲁感到心底的寒意挥之不去。他触碰格雷的身体时,他格雷的温度冷得好似雪山中的寒渊,让他不禁打颤,他之所以那样不合常理地高举着右手,是因为他整个人都呈现一种被冻结的状态。
现在伽吉鲁也知道了是罗格杀了格雷,这让他的头颅胀得好似要炸掉一样...为什么偏偏是罗格?
他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无法想通这些关联。不过,就算他清醒过来,也同样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温蒂在低声地哭泣,夏露露一边安慰她,一边却自己在流泪,艾露莎低着头望着格雷残破的躯体,泪水划过她的脸颊,纳兹跪在格雷旁边,手撑在地上微微颤抖,肩膀在一抽一抽地耸动,露西在旁边扶着纳兹,但却好像整个人的都靠在了他身上一样,她也在哭,哈比更是嚎啕声一片。
还有朱比亚...她没有哭泣。但是看起来情况更糟,她跪坐下来,将格雷的头搁在自己的膝上,脸上的表情显得温柔异常,甚至还带着甜美的微笑,她的手指摩挲着格雷沾着血迹的脸颊,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
蕾比在伽吉鲁身边,从背后环着他的腰,将头抵在他的后腰上,疲劳地闭上眼,她之前已经放声哭泣过了,她不想去看这幅悲哀又诡异的场面,同时她也需要人的支撑。
伽吉鲁不擅长流泪,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感伤。他并不想显得自己有多冷酷,只不过所有人都在哭,帮他哭完都绰绰有余,他需要现在这样像钢铁般站立。
格雷和剑咬之虎的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另一边。
雪乃每次觉得自己都快崩溃的时候,事实上她却还能继续前行。
她在一些士兵的护送下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公会,看见了凑上来的一张张焦急并关切的脸,她感到自己好似沉入万丈深渊,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公会成员解释所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回答为什么其他人不在的问题。她感到心底很沉重,好像胸口被巨石压住,连气都无法喘匀,她想张嘴说话,但是害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泪水决堤,瘫软在地上连话都说不连贯。
周围的同伴显然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都面面相觑。雪乃的脸色苍白,而且灰尘仆仆,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于是便有人上前担忧地询问。
“雪乃...你没事吧?”
雪乃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诸位,我需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
雪乃轻轻地深呼吸,将肺里灌满空气,好让自己有力气把整个故事说完整。
“会长不在了。”
人群里发生骚动,当即有人激动地问“不在了是什么意思?”,雪乃等人群平息下来,这样她才能把自己的声音传出来(她实在没力气再提高嗓音说话),然后她慢慢地说,一小下一小下地短促呼吸,直到说完粗略说完大致情况。
她惊讶地发现,她以为会很难面对的场面,却很平淡地发生了,这个本该充满痛苦的过程,她却语气异常平稳,也没有带上哭腔,她只是感到累极了。
雪乃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公会陷入了空气冻结般的寂静,公会成员们都很难相信这个事实。不知是哪个女孩支撑不住,发出一声沉痛的哽咽,就像坠入平静湖水的小石子,立马漾开一圈涟漪,公会顿时炸开了锅,有不知所措低声抽噎的,有不敢相信大声喊叫的,还有伤心嚎啕大哭的,低声不安喃喃的,各种悲痛的声音。
雪乃怔怔地看着这一乱哄哄的场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大家,但却感到自己的心中轻松了许多,好像卸下了肩头无形的重担。
终于,等喧闹声逐渐平息,悲伤的同伴里有人便出声问雪乃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雪乃有些发愣。她还真的没有想过接下来该做什么,同时,公会成员那强烈渴求新的目标的眼神让她感到心中的压力又开始骤增,她有些茫然。
为什么大家都把期望寄托在她身上呢?
雪乃不知道的是,尽管剑咬现在变得很和谐,但是当初最强五人的称号依旧很有威慑力,和“最强五人”交往,有些人心里还是有点敬畏感,而只有她平常和这五人关系最好,所以大家自然把她的地位抬高了些。
不过这些雪乃都不清楚,她迟疑了好一会儿,心里挣扎不安,她努力想理出点头绪,但是一无所获。
最后,她听见自己这样说,语气平静地可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解散吧。剑咬之虎,解散吧。”
她都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吃惊地瞪大双眼。
刚刚的话真的是她说的吗?为什么她感到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像梦呓一样,这是她内心的声音吗?
很显然,其他人听见这话也是一愣。
之后有人反应过来,便急急地劝告雪乃。但是令雪乃自己都不可置信的是,她坚持要解散公会。
雪乃感到声音好像都不是自己要发出的,而是被催眠一样说出一些荒唐又可笑的事,她就像一个旁观者惊奇地看着自己用平和的语气和公会的人争论,最后还是她的固执占了上风。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最初这样的决定,尽管她对公会的人说了一大堆毫无说服力的理由,不过可能是因为她觉得除了斯汀格没人能有资格再当剑咬之虎的会长,少了“最强五人”,再也不是剑咬之虎。
她一点也不后悔这个决定。
剑咬之虎和格雷的葬礼举行在两天后。
在此之前,她还要处理许多细碎的琐事(比如公会的物品,房产处理),但她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在另一边。
纳兹他们抬着格雷的尸体面色沉重肃穆地回到了马格诺利亚小镇。
他们没时间,更没心情感叹小镇的快速重建,当他们将这个沉痛的消息告诉在小镇中聚集的公会成员时,伙伴们都无一不经历了惊讶,恐慌,到悲伤的痛苦。
米拉双手掩住嘴唇,泪水盛满了她美丽的湛蓝色眼眸,丽莎娜悲伤地在哥哥怀里哭泣,男人们都低着头皱紧眉,双拳握紧,却又无力地松开,女人们都满面悲伤,眼角湿润,低声地啜泣。
伤痛像是接力棒,现在又从纳兹他们手上传递给了熟悉的同伴,它只是会延时,但从来没有缺席。
天空开始飘起一层蒙蒙细雨,轻软又温和地滴落在格雷的身体上,仿佛怕将他弄伤一样,这是朱比亚的迟来的悲痛。 发布于 2018-09-10 07:56:27
永爱ZX:5
蕾比坐在雪乃身边,双臂环膝,悲伤地看着伽吉鲁留下的士兵忙碌地搬运尸体,所有找到的尸体被整齐摆放再一片空地上,冰冷的躯体被刺眼的白布遮盖。
而伽吉鲁突然收到传来黑魔术教团有更大阴谋的消息,此时正带着利力和部分士兵赶过去。
格雷的死亡还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失去同伴的悲痛淹没了她,纵使烈日炎炎,她也感到全身冰冷无力。
雪乃告诉她是罗格·切尼杀掉了所有人,但是雪乃也不清楚前因后果,究竟格雷和罗格发生了什么恩怨,会让他死得这么凄惨...
蕾比见过罗格几次,他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是待人彬彬有礼,举止温和(除了弗洛修走丢那次),她甚至听伽吉鲁不留情面地评价过罗格:“只是看起来稳重的混小子,不过做事倒是挺认真”,罗格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能亲手杀死昔日的同伴?
而她又该怎样向其他的伙伴交待?露西,艾露莎,米拉,温蒂,纳兹,还有...朱比亚。她之前看到过报道,纳兹做出的燃烧宫殿的疯狂举动,宣告了妖精的尾巴的复活,她甚至还收到了国王发来的通缉令...现在他和露西一定在四处寻找同伴,只不过格雷...
再也不能回归妖精的尾巴了。
他的身上已经盖上了黑暗教团的纹章,再也不能亲自抹去,重新成为妖尾的一员。
想到这里,蕾比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将头埋入双膝间,伤心地抽噎起来。
听见蕾比的哭泣声,雪乃感到心中很苦涩,她已经从之前的茫然无措中清醒,强硬的现实又在用扩音喇叭在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宣告斯汀等人死亡的事实,她不得不接受这一切,因为只有她活了下来。
蕾比哭得很难过,雪乃在她身边轻拍她的脊背,希望能安慰到她。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和蕾比对调了角色,之前是蕾比关心她,现在却是她安抚蕾比。蕾比的伤心并没有使她也陷入悲伤,她觉得这是因为总是有一个人要承担坚强的角色,又或者只不过因为她早已在之前的恐惧中将今天的泪水流干。
同时雪乃还有些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蕾比会这么悲伤,起先她以为是因为这悲惨的场景过于残酷了,之后她才得知妖精的尾巴的格雷死掉的消息,据说死状很残忍。
这些传闻像一条隐形的线,让她慢慢串起所有的事情,就像系成一串的小铃铛,在夏日的微风中叮当作响,提醒着她孤身一人的事实。
另一边。
伽吉鲁出现在黑魔术教团祭祀的地点时,碰上了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一群人。他在来的路上就心神不宁,现在看来这预感真是应验了。
他昔日的同伴此刻正举手欢呼,庆祝着消灭了黑暗公会的胜利,看见伽吉鲁后更是又惊讶又兴奋地冲他打招呼,表达着重逢的喜悦。
伽吉鲁只觉得嘴里泛着涩味,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格雷的事。
“喂,伽吉鲁,就算我们抢了你的任务也别这么小气嘛,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纳兹凑上那张笑得灿烂的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他神采奕奕的笑容,伽吉鲁突然觉得或许让自己的舌头烂掉比较好。他瞥了一眼利力,利力用军人的眼光支持地对他点点头。
“我有事想告诉你们。”
伽吉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停止喧闹,面面相觑的同伴,表情严肃地说道。
突然沉寂下来的空气好像有重量般压得伽吉鲁透不过气,他承认要他亲口对同伴们说出这个坏消息,是他经历的最难熬的时刻。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疑惑的表情,最后在朱比亚无精打采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他再次舔过嘴唇,缓慢又迟疑地开口。
“格雷死了。”
他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个坏消息。伽吉鲁看见大家明显一怔,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就像一个个活体雕塑,场面安静地宛若时间被冻结。
纳兹瞪大了双眼,瞳孔收缩,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仿佛这是个天大的玩笑,但是伽吉鲁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伽吉鲁突然感到脖子一紧,纳兹已经死死抓住了他的衣领,激动地冲他咆哮。
伽吉鲁下意识地皱着眉头,试图拉开纳兹的手,看着纳兹闪烁着怒火的绿色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格雷死了,他死了。”
他并不是有意要强调这个悲哀的事实,但是纳兹的态度莫名让他很火大,他以为他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吗?
确认了这个事实,纳兹放开了伽吉鲁,低着头傻傻地站在原地,之前的兴奋消失得无影无踪,手臂无力地垂下,身体在微微颤抖,他被这个消息打击地荤七八素,陷入巨大的震惊中。
伽吉鲁退开了几步,眼神扫向其他人。
艾露莎的沉下了脸,表情严肃地望着伽吉鲁,似乎等着他的解释,温蒂惊慌地捂着嘴,喃喃地低语“怎么会...”,夏露露轻皱着眉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哈比和夏反应几乎相同,只不过泪水已经溢出了他的眼眶,露西的眼中已经噙满泪水,捂住嘴哽咽,而朱比亚.....似乎还没有从这突然降临的悲伤中回过神,表情变得很阴沉。
伽吉鲁从来没有看过朱比亚露出那样可怕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就算以前在幽鬼他也没见过。
天空是不是变暗了一些?
“伽吉鲁...这是怎么回事?”
沉稳的艾露莎打破了这一绝望的沉默,询问伽吉鲁事情始末。
“我和蕾比在执行消灭这个黑暗教团的任务,”伽吉鲁发现他的声音干哑得厉害,“而当我们赶到他们的一个支部时,发现了...”
伽吉鲁沉默了一会儿,他不怎么想记起那副场景,但是他不得不说出来,“发现死去的剑咬之虎成员,还有黑暗教团的人,其中就有...格雷。”
“格雷不会加入黑暗公会的。”
沉默的纳兹突然开口,语气茫然,好像只不过是他的自言自语。
“我也想相信他,但是他胸前确实有这个教团的标志。”伽吉鲁皱起眉。
纳兹没有出声抬杠,继续神色黯然地杵在原地。
“...格雷是卧底。”艾露莎说出了这个令人惊异的消息,但她的语气却带着丝丝颤抖,“是我要他帮忙加入这个黑暗教团做调查研究的。”
她轻咬着下唇,伽吉鲁头一次见这个无坚不摧的女人眼睛中闪着惊慌失措,不知所措地呢喃,“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格雷大人死掉了...格雷大人死掉了...”朱比亚似乎才消化这个事实,魔怔一样喃喃自语,伽吉鲁有些受不住这样诡异低沉的气氛,每个人都有些自怨自艾,压得他喘不过气。
格雷死了,没错,这是事实,他也很难受,但是TM他们该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畏惧事实。
连他身边的小不点亲眼看到这个景象都能挺过来,他们又怎么能这么软弱?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他突然感到一股子怒气上涌,他攥紧了拳头,音调也提高许多,“死去的也不仅仅是格雷,还有剑咬之虎的斯汀格,雷克特,米涅芭,路法斯,奥伽鲁。这是悲剧,没错,而我们应该揪出凶手!”
“凶手是谁?”纳兹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抬起了积压着怒火和痛苦的脸庞,直勾勾地盯着伽吉鲁,“剑咬之虎吗?”
纳兹仇恨的表情让伽吉鲁一愣,但是他却只能摇头,“不是。他们也是受害者,目前是谁我还不知道,蕾比在那边,或许能问出什么——”
伽吉鲁没有把话说完,他发现他的同伴们似乎并不太关心原因,也不想听他的话,他们知道格雷死掉的事实,这就够了。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蹿上身体,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暗云涌动。
伽吉鲁带着他们朝发生悲剧的破旧教堂走去,一路上他们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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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怪纳兹联想到凶手是剑咬之虎,因为不知前因后果的情况下他误以为是剑咬之虎和格雷发生死斗) 发布于 2018-09-10 07:56:12
永爱ZX:4
雪乃感到脑子里全是喧吵的轰鸣声,像是千万个大钟在大脑中被敲响,震得能让人能灵魂出窍。
她看见曾经妖精的尾巴公会成员的铁龙伽吉鲁带着评议会的士兵来到了这里,也认识蕾比(她们在星灵变邪恶的时期合作得很好),她听见了蕾比的柔声的呼唤,她还记得发生的所有悲惨的事情,但是所有这一切都好像是和她相隔的另一个世界。
她脑子里只有轰鸣。
在黑暗中震颤的轰鸣。
那一眼...
她的时间似乎在罗格的最后一瞥中停滞,她发现里面散发着邪恶污秽的黑暗气息将她包围,就像陷入湿滑粘稠的泥沼,她只觉得自己在不断下沉,被黑暗吞噬。
被自己的影子吞噬。
影子...和罗格。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突然清醒过来,恍若隔世。
周遭的一切突然明晰起来,再也不像被无形又模糊的墙面隔开。
“雪乃?”
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声呼唤。雪乃闻声转头,看见了表情关切又显出悲伤的蕾比。
“蕾比小姐。”
她礼貌地回应了蕾比的呼唤。
见雪乃终于开口说话,蕾比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但内心马上就涌出了强烈的关心。
“你没事吧?雪乃?”
雪乃盯着蕾比,发现蕾比神情中隐藏着的疲惫和悲伤——蕾比极力遮掩,只不过她敏感地发觉了——一时间没有答话,此刻被蕾比眼中浓浓的关心包围,她感到被悲痛冰冷到麻木的心汲取到了温暖,她很感动。
“没事,”她轻声说道,在苍白的脸上努力展开一丝笑容,“我没事。”
这当然是谎话,但是似乎也是人的一种本能。人总是想拼命地展示自己的坚强,将痛苦深藏心底,不是吗?
“....”蕾比轻轻蹙起眉,自然不太相信雪乃的话,但是她也不能把雪乃逼得太紧,有时候过于热情的关心反而会伤人。
“嗯...你没事就好。”蕾比犹豫地开口,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什么也没多问。
“蕾比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反倒是雪乃先打破了这种不知如何开口询问的尴尬,问起现在的情况。
“我现在在评议院工作,和伽吉鲁。”蕾比解释道,“今天奉命前来消灭这个黑魔术教团,但是他们看起来....看起来已经被毁掉了。但是我们还不清楚原因,正在调查中。”
蕾比小心地挑着词语回答,以免刺激到雪乃。
“是啊...”
雪乃低声应和,看着自己叠在腿间的双手,眼神又变得有些恍然。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听见雪乃主动这么说,蕾比悄悄松了口气,心里犹豫万分,最终还是问出了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雪乃...虽然这么要求会让你很难受,但是我们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雪乃,能告诉我吗?”
蕾比最后的语调带上了丝丝颤音,透露着一种对答案的急切渴望。
雪乃沉默了一阵,脸上又浮现木然发愣的神情,几度让蕾比以为她又会缄口不言,但之后,雪乃说出的消息却又让她处于不知所措的愕然。
雪乃缓缓压出肺中的空气,好像要将身上的重负全部卸下来,她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
“罗格·切尼。”
她轻轻吐出这个名字,音调压得很低,但是语气很平静。(雪乃之后想到,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他杀了所有人。”
——除了弗洛修。
雪乃在心中默默补上这句话。
除了弗洛修。
那是他崩溃的起点。
到那种状态还在心里为他辩解,真是疯了。
但是雪乃清楚地知道,只有不会伤害弗洛修这一点他永远不会改变。
只有这一点。
————————————————
弗洛修...
没错,他的确永远不会伤害弗洛修,但是他也没保护好他不是吗?
他有多久没想起弗洛了?
涌上的回忆就像多米诺牌一样一个接一个翻倒,缓慢地在他脑中播放,有些已经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片段,但大多数仍然细节清晰可见。
他和米涅芭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完全没想过那会是成为一场灾难。
为什么是他和米涅芭去?
这次组队完全不是自由搭档,而是斯汀格的安排。他忙着各种大小事务没时间亲自出马(妖尾解散后,剑咬的工作量很大),为了万无一失——这次的报酬很高,危险系数自然也提高——所以派出了两个人。
这只是个普通的任务——消灭黑暗公会(教团)。他以前执行过数不清这样的任务,大小姐对消灭黑暗公会也很有经验,他们两个都算剑咬之虎里数一数二的强大魔导士,完全没什么可畏惧的。
但是还是发生了意外。
罗格微微皱起眉,这段回忆就显得比较模糊了,也让他的脑袋像如冰锥敲击般头痛。
他没想过会遇上妖精的尾巴的冰之魔导士,格雷·弗尔帕斯塔,更不可能料到他是这个黑魔术团的一员。当他出来迎战时,确实让他和大小姐惊异,也有过迟疑。但是那个格雷下手完全不手软,其他的几人缠住了大小姐,格雷对其他人说把罗格先交给他处理,所以他也就没有多想,先战斗再说。
说真的,能和曾经妖尾里的人战斗,他还有过兴奋感,他也相信灰也一样,毕竟他也算实力强大的灭龙魔导士,他在战斗过程中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斗志......但弗洛修是什么时候被攻击到的
记不起来了。
只记得那是一场意外,可怕的意外。
他记得好好嘱咐过弗洛躲到一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弗洛在他战斗时一直都很听话,但是为什么这次却跑了出来?
他忽略掉了什么细节?
罗格拼命地回想,但是却一无所获。那段记忆太久远了,如果他在事情发生后不久就放下悲痛好好回想,或许能想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他没有。他没能战胜自己心里的黑暗,彻底沦落。
他没有想起渴望知道的事情,但是记忆之潮却仍然在推进。他看见弗洛修弱小的身躯接过格雷的冰之魔力的一击,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从空中急速下落,他记得他拼命地试图阻止,就像他攻击露西时夏做出的举动,但是只差一瞬,只差一瞬!
在他眼中,这一瞬全都成为了被定格成了慢动作,即便如此,时间仍然在运转,而他的时间却好像被停止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弗洛修!!!”
他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他从来都没这样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喊过。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但是唤不回弗洛的生命。
接着他听到了理智崩断的声音,眼前一片血红,像是突然飘起了一场血雾,他的视线模糊不清,他的脑中充斥着刺耳的嗡鸣,他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他疯掉了。
大小姐焦急的呼喊没能叫醒他,斯汀愤怒的吼叫也没叫回他,滚烫的血流(各种人的血)淌过他的手臂时,也没能让他清醒。他只想杀戮,破坏,和毁灭。
纯粹的对杀人的渴望。
这想法让罗格不禁一个寒噤。
那时候的他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叫他去杀人的声音?
没有。
没有声音,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却一直又自我蒙骗的事实。他还用这个伎俩控制了过去的罗格。
没有影子吞噬他,只有他堕落了自己。 发布于 2018-09-10 07:56:02
★冰颖幻☆:题主写了好多! 发布于 2018-09-10 07:56:02
永爱ZX:3
雪乃被蕾比扶起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颤颤巍巍地几乎站不稳,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死死盯着森林,仿佛从里面会跑出来可怕的怪物。
蕾比柔和的呼唤她也置若罔闻,雪乃整个人都陷在罗格离开之前瞥过的那一抹黑暗中,耳边的声音都好像从很远处传来,到达她耳中时已经细不可闻。
蕾比看着失神的雪乃,轻蹙着眉头,对伽吉鲁没办法地轻轻摇了摇头。
伽吉鲁皱紧了眉,在额间压出一条红色的细纹,他双臂交错在胸前,环顾着四周惨烈的景象,尤其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其中还有他认识的剑咬之虎成员,使他眉头皱得更紧更深。
他奉命前来消灭黑魔术教团的阴谋,而当他和蕾比带着评议会的士兵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血染大地,尸横遍野,大火焚烧断垣残骸的惨烈景象,而他们目前发现的唯一生还者,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撑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雪乃。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自言自语似的地问道,但是蕾比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的兵在震撼和呕吐过后也开始清理这里。
“伽吉鲁,你需要过来看看。”变成人形提高警惕的利力此时一脸严肃地朝伽吉鲁挥手,示意他过去,眼中透露着一股怪异的焦虑,伽吉鲁疑惑地瞥了一眼利力,然后向着他的方向走去,蕾比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后面。
“啊!”看到利力所指的景象后,蕾比不禁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伽吉鲁的手臂。
而伽吉鲁也没在意他被蕾比紧紧抓住的力道,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尸体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随即又瞪起眼睛,露出了一副凶恶的表情,但是实际上他心中却充满焦躁和忧虑。
“这..这个人是...”蕾比感觉自己的舌头被打结了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实在太震惊也太惊慌了。
“格雷。”
虽然格雷的样貌有些改变,半边身体一直到脸颊都缠满了黑色的花纹,但是作为昔日的同伴,自然能认出来那是格雷。
伽吉鲁帮蕾比说完她想说的话,声音低沉,他轻轻吐气,眼睛闭上了半分钟,平复着自己心中那股烦闷的急躁。
“他死了。”
伽吉鲁残酷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格雷死了,而且死得很凄惨。之前看到过的剑咬之虎的会长斯汀格和其他成员的尸体就惨不忍睹地让蕾比傻愣在了原地,面色苍白,死死抓住他的上衣,发出恐慌的轻叫,然后是忍不住的恶心感。但是此时格雷的尸体却让蕾比连吐都没力气吐了,只能感到胃酸上涌,胸口沉闷。
格雷的身体像被酸性液体腐蚀过一般,全身皮肤皱乱,露出大片暴露在外的红色血肉,凝结成块的血迹和一些奇怪的黑乎乎的稠液抹在他冰冷僵硬的身躯上,不仅仅如此,更可怖的是他的死法和斯汀几乎相同,胸口被穿出一个大洞,心脏和大半的肺已经破碎,断裂的肋骨穿透皮肉斜插出来,表情因极端的痛苦而扭曲,死灰的眼中还带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惊骇和恐惧,仿佛杀掉他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伽吉鲁有些不安地在意是什么让格雷露出这样的表情。蕾比在他身旁抖个不停,他发觉自己背后冒出了冷汗。伽吉鲁深呼吸着呛鼻的空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可是这里的头,绝不能被吓倒,也不能被私人感情蒙蔽双眼。伽吉鲁这样想着,再次将目光移向格雷。
还有他的手...
斯汀的手是僵直地向前屈伸着,很明显是倒下之后还有一息尚存,做出的最后一丝挣扎,像是想抓住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最可能是想爬离这个地方。但是格雷却是仰面躺着,手是僵着伸向广阔的湛蓝天空,好像要将天空拉下。如果以他死前的情况推理的话,他应该被人一击致命,或许他最后也出手做出了反击,也或许是他在生命的最后只能颤抖着对他的敌人无力地伸手,带着不甘和惊恐。
伽吉鲁推理着种种情况,但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正被钢管狠命地搅动,乱七八糟地一片混乱,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之前得知过格雷在黑魔术教团的消息,因为他在这个教团中安插了眼线,他当时甚至还放出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拦他的大话,但此刻的情景完全让他当时的豪言壮语好似烂在了嘴里,弥散着一股子令人厌恶的腐烂臭气。
说谁都不能阻拦你,其实你心里巴不得想和格雷有正当理由打一架,现在好了,确实没人阻拦你了。
伽吉鲁心中浮现一个嘲讽的怪叫声,让他更加烦躁。
闭嘴。
他在心中大吼。
蕾比在他旁边抖得近乎站不稳,他放下一只手撑住她娇弱的小小身板,低哑着嗓子对她轻声说道:“你先去休息会儿吧,小不点。这里我和利力处理。”
蕾比感激地看了一眼伽吉鲁,但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小声地问到,语调有着细微的颤抖,虽然她明白伽吉鲁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但是眼神中还是带上了迫切的祈求,希望谁能回答她。
伽吉鲁只能摇头,眼睛瞥向在树荫下发着呆的雪乃,“我想她可能知道点什么。”
“雪乃吗...”
蕾比顺着伽吉鲁的目光也看向失神的雪乃,体谅地摇摇头,轻声说道,“你不用先急着追问她,她一定也受到很大的打击。”
“这是一场...灾难。”
蕾比绝望地说道。 发布于 2018-09-10 07:55:47
永爱ZX:2
那天在他身上,在弗洛修身上,在剑咬之虎的伙伴身上都发生了很恐怖的事,也是他一直逃避的回忆。
他过去在清醒后屡次崩溃——弗洛修死了,这很痛苦,但是他竟然失去理智对伙伴,对斯汀格,大小姐,雷克特,路法斯,奥鲁伽下了杀手——他的内心恐惧而又内疚,直到完全被黑暗吞噬。
但那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想到时间的跨度,罗格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虽然再次被提及过去,一切仍然历历在目,但是却充满了不真实感,就犹如已经结痂并脱落的伤疤,扭曲的疤痕留在身上,你看着它会知道你曾经受过伤,但是已经记不起来当时的疼痛。
记不起来了。
罗格有些愕然。
他一直躲避的,憎恨的,令他发狂的痛苦,竟然变得如此无关紧要。
他似乎从来都没清醒过,一直沉浸在狂热的复仇中。
这个认识让罗格心里一滞,感到胸口发闷。
他凝视着雪乃,看她平静地对自己微笑,虽然掺杂着一丝苦涩和迷惘,但仍然是笑容。
不然还能怎样呢?这么久远的事,难道还需要当宝贝一样珍藏到现在才释放出来,才大哭一场吗?
他突然想到,也许雪乃早已经明白时间的可怕——它就像一个又老又丑的挖矿工,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在你身上东挖西掘,连心底深扎的玻璃片都能拔出来扔掉,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你流血的伤口愈合结疤...等着玻璃块再次插上的时候。
雪乃和他就像穿越到过去的幽灵,看着已经知晓的未来,但是只能做一个无可奈何的旁观者——
——————————————————
雪乃确信自己是跑远了的。她的泪水汹涌,跑动的时候模糊的眼睛都看不清前方,但是她确实在跑,也没有摔倒,她直觉似的知道自己该怎么躲避突出的树根或者低洼的坑洞,她想要马上逃离那个人间地狱,她感到腿脚虚浮,觉得就像是做梦,她必须要醒来,结束掉这个荒诞无聊的噩梦,在大汗淋漓中畅快呼吸,然后洗漱整理,来到朝气蓬勃的工会,对大家友好地问好——雪乃感到胃一阵痉挛,几乎就想要吐出来,她知道这一切不是梦,而她又跑了回来。
这不是遇到了鬼打墙什么的灵异事件,只不过是她下意识的决定,在大脑还没能思考之前,她的身体就折了回来。
她无法一个人逃走。
哪怕是直面死亡,她也不能抛弃伙伴。毕竟除了伙伴,她还有什么可剩下的?与其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不如和他们一起死去,也好黄泉路上做个伴...
但是直面那个魔鬼一样可怕的怪物,她又恐惧地几乎全身冻结。
恐惧和勇敢是一对很矛盾的感情,她现在无法处理这些混乱的情绪。
那个笼罩在黑雾里的男人,也就是罗格(或者说曾经是),已经解决掉了路法斯和奥鲁伽。他俩倒在血泊中,衣服已经由于战斗的撕扯而破烂不堪,脸向着碎裂的土地,因此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是否痛苦...雪乃很想转过头不去看,但是发现自己无法做到这一点,她的眼球就像被钳住一样无法转动,傻傻地看着她曾经的伙伴支离破碎的身体,甚至都没想过那个魔鬼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罗格还没有离开,仍然发呆一样站立这片废墟的中心,身上的黑色浓雾淡去了不少,样貌轮廓清晰起来,不过和之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一头浓密的黑发竟然半数皆白,由衣袖被撕裂而露出的臂膀一直到脸上都布满卷曲的黑色诡异花纹,脸上则呈现三角状,溅上的斑斑血渍让他的面目显得更加可怖,散发的气息阴暗又压抑,空气中的压力沉闷地让人呼吸困难。
但是他只是痴痴站在那儿,没有注意雪乃,也或许注意到了,但是懒得在意。
雪乃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和罗格一起陷入沉默。
发生的这一切还是让她脑袋发晕,但是混乱的脑袋已经渐渐找回了理智,让她能够想些东西,不过又能想些什么呢?
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此突然,她在这短短时间内就失去了所有的伙伴...亲人,就如小时候那场灾难,父母喷涌的血和熊熊燃烧的大火,烧得她皮肤灼痛,眼睛被烟熏得火辣辣地泪水直流,在混乱和喧嚣中再也没见到过她的姐姐...
雪乃再次感到胃一阵紧缩痉挛,手脚软得几乎就想跪坐下去。
突然,罗格走动了。
雪乃下意识紧张地全身绷紧,身上所有的感官都调动起来,本能地警惕观察罗格的动向。
罗格没有走向她,而是向着他的前方走去,走得很慢,甚至是有些步履蹒跚,像一个疲惫的老人一样慢慢拖着脚步,然后在一处断裂的树木丛前停下。
雪乃瞪大了眼睛,困惑地看着罗格的动作。
罗格屈身弯腰,从倒塌的树木中小心翼翼抱起了一个灰色的,小小的缩成了一团的生物。等雪乃看清后,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弗洛修。
那个可爱的,听话的弗洛修。
之前她没有因为恐惧而放声尖叫,但这一刻,雪乃都快要惊叫出声,她下意思地捂住了嘴,将声音压在了喉咙里。她无法想象弗洛修的死亡。
那个经常爱赖在她怀里撒娇,很可爱很听话的小孩子,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被宛如陌生人的罗格抱着,再也不会醒来说“弗洛也这么认为。”
弗洛修身上套着的粉红色外套已经成了被尘土蒙上了灰色,有些地方是一片片的深褐色,雪乃想尽力忽略,但是她知道,那是血迹。弗洛平常总是爱穿青蛙装,并在家里收集了各种颜色的青蛙外套,雪乃还记得罗格对她解释过这是因为弗洛小时候总以为他是一只青蛙,当弗洛明白自己只是一只猫咪后,他难过得哭了好几天,罗格要拼尽全力才能把他安抚下来。
老天,拜托不要想了,雪乃轻轻咬了咬嘴唇,干涸的双眼却再次泪湿脸庞。
弗洛的眼睛轻闭着,如果忽略掉脸上的污渍,就像安静地熟睡了一样。弗洛正处于淘气爱玩的年龄,每回玩累了就会直接呼呼大睡,不管时间地点,有时趴在座位上,有时会蜷在她的身上,甚至有几次直接在会长的椅子上睡成一团,让斯汀气冲冲地说他会长威严何在,不过那当然只是气话,他不可能真的和小孩子计较,大小姐调笑了斯汀几句话,憋屈的斯汀只好找罗格算账,然后战团扩大,最终变成了已经习惯的大乱斗。
天哪,求求你别想了。
不过弗洛最常窝在罗格旁边,靠在他的身上小声地打着呼噜,而正在桌上办事或者看书的罗格偶尔会转头看一眼弗洛,目光流动着温暖和宁静......
难道是他杀害了弗洛?不,肯定不是。
雪乃几乎立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永远不可能。
她还能看见罗格的手在细微地颤抖。
但是弗洛遇害了,会是谁干的?罗格大人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弗洛?这一切的悲剧....
一连串地问题接连冒了出来,但是雪乃却没有答案。
罗格依旧没有留意过雪乃,他将弗洛修轻轻抱在怀中,然后转身背对着雪乃向着前方的森林走去。
“......”雪乃没有阻止罗格的离去,她也没力量阻止,但是她觉得自己总该做点什么,什么也没干的感觉糟透了,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杀掉了同伴的感觉更是糟到胸口好像被大铁锤猛击,无法喘气。
她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拿出勇气叫住了了罗格,她尽全力使声带重新震动发出声音,但几乎轻不可闻,声音又尖又细,一点也不像是自己的,陌生地像是飞鸟的嘶鸣。
“罗格大人——”
然后她残存的勇气消失殆尽,呆楞楞地说不出半句话。
罗格听见了她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在一阵可怕的死寂中,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了半边脸,右眼同雪乃的目光交汇。
看见罗格的这副样子,雪乃差点尖叫,但喉咙梗塞,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罗格的右眼周围呈现出一片灼烧过的痕迹,狰狞而又恐怖,脸上边廓的三角纹络依旧没有消去,就如原始人在自己脸上画上一层狂野又阴暗的花纹,过去总是眼神柔和的红色眼瞳此刻血丝密布,显得恐怖又凶狠,让人毫不怀疑他会将你立刻撕碎。
但是让雪乃害怕的是他的目光。
罗格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冰冷,麻木,痛苦,但是真正让人害怕的,是他眼中的那份死气沉沉,好像他已经是个死人,接通着人世和地狱的大门,连带地仿佛他的身影都变得透明,从中能窥见充斥着刺耳的尖笑和嘶吼的黑暗——
罗格只看她这一眼,她就全然崩溃,踉跄一步跌坐在地,再也没有勇气阻拦他。
她看着罗格默默转身,隐入浓密阴暗的森林中。
炙热的阳光火辣辣地直射着这片大地,热得空气都产生扭曲,鲜血被烤干凝结成黑色的血块,散发着呛鼻的糊味,废墟上躺着她的伙伴和黑暗工会成员的尸体,还有残留的火光,烟雾滚滚,她茫然地盯着罗格消失的方向,隐约听见远方传来步伐整齐的踩踏声。
———————————————————— 发布于 2018-09-10 07:55:42
永爱ZX:1
从头说起,何处是源头?
罗格失去理智发狂的时候,雪乃并不是第一时间的见证人,那时候的情景只是之后靠着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猜想零碎拼凑出来的画面。
大小姐传来出事的消息时,斯汀格立刻让雷克特带着他火速赶往现场。
而等到雪乃和路法斯,奥鲁伽赶到罗格他们所在的地方时,看到的场面令人愕然,甚至于都无法接受眼前可怕荒诞的事实,一个个都傻愣在了原地。
他们的会长斯汀格倒在被污血浸红的土地上,背后的血洞狰狞恐怖,黑沉的宛若地狱的大门,由胸口整个贯穿,喷涌的鲜血已经把他身上的衣服染成了暗沉的黑色,身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命特征的僵直。斯汀布满血污的左手向前屈伸着,似乎想是抓住什么,又或者想要逃离,但是却再也没法站起来。
斯汀格死掉了。
他们的会长死掉了。
这个事实一时间打击得他们头晕目眩,无法接受这个噩耗。
在斯汀的旁边,直直站立在一个被浓稠的黑色魔力所包围的模糊身影,犹如地狱而来的死神,而他伸出的鲜血淋漓的手臂也证明正是他收割了斯汀的生命。
同斯汀当时一起作战的米涅芭也抱着雷克特倒在了不远处,看起来也是奄奄一息。
雪乃看见的就是一样一幅宛若地狱的场面,此时耀眼的光线只会更加突显这修罗地狱般令人目眩的不真实,干燥的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子,她的眼中只剩下倒下的斯汀格和米涅芭,还有那个气息邪恶的身影,就如地狱而来的恶鬼,她急促地呼吸,但是大脑却出现停滞,无法思考这一切。
雪乃承认,她当时只想逃离这里。逃离地越远越好,离那个恶魔越远越好,但是她的双腿也好像被死死粘住,无法迈开一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路法斯,雪乃听见他的声音隐隐颤动,虽然尽力想显得很镇静,但是声音里所带的恐惧显而易见。
他对站在那里的人影说道:“你是谁?对斯汀格做了什么?!”
斯汀的死亡显而易见,但路法斯和她一样忽略掉了这个事实。
被黑色浓雾包裹的人影好像没发现他们三人一样,经过了长长的沉默后,发出一声低笑。
这个笑声令人熟悉,但是在雪乃他们耳中听来却尖锐又刺耳,似魔鬼般嘶哑,他们认出了这个人是谁——罗格·切尼。
他们的伙伴,会长的好友。
这再次让他们瞠目结舌。
杀了斯汀格的是罗格?!
这个事实令他们更加无法相信。
“罗...罗格?”
路法斯不可置信地问道,语气也不如平时那般自信,还有无法掩饰的恐慌。
黑影再次低笑,然后他转过了身,面向了他们,这时黑雾好像淡了一些,他们才看得真切了一点,但是知道事实的感觉更难受。
那个人就是罗格·切尼。却再也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罗格,再也不是他们的同伴,他们都认为这个陌生人只是由地狱而来的魔鬼,前来收割他们的生命。
路法斯和奥鲁伽这次没有发愣多久,两人和罗格对视一会儿后,他们率先发动了攻击。
这不是由于愤怒或者好强,事实上,他俩都怕得要死,几乎就想逃跑。但是一方面,身为剑咬之虎成员的尊严不允许他们那么做,另一方面,这是处于恐惧的本能。
他们从罗格的眼中感受到了绝望,他们知道罗格没打算放过他们,就算他们逃跑,罗格也会犹如猎人抓捕猎物那样把他们逮住。
战斗不可避免,与其屈辱地逃走,不如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或许还有战胜的希望——那是不可能的。路法斯和奥伽鲁都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一点,这个罗格不同以往,只凭气息就能让他们惊惧,况且实际战斗起来,他们甚至都无法找到目标。
因为影子无处不在。
就算路法斯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记住罗格的动作,推算他的意图,但是罗格的速度太快,快到黑雷都无法追踪。
他们的结果也无法是步上斯汀或者大小姐的后尘。
路法斯清楚地了解这一点,所以他在战斗的间隙对雪乃大声吼道:“快逃,雪乃!快跑啊!”
雪乃看着路法斯和奥鲁伽豁出性命与罗格战斗,她也听见了路法斯的声音,虽然被恐惧缠绕,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就这么逃跑,或许她应该珍惜路法斯和奥鲁伽为她赢得的宝贵的逃命机会,但牺牲的可是她的同伴啊!
她今天失去的已经太多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路法斯和奥鲁伽也惨死...她必须帮忙,她要战斗。
雪乃拿出了星灵钥匙,在刺眼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黄光芒,但手臂却在微微地颤抖,她毫不犹豫地灌注魔力双开,召唤了天平和双鱼座前去帮忙。
“你在干什么——”
此时,路法斯见雪乃没有逃走的意思,看起来很气恼,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而这一分心又让他受到了罗格的一击。奥鲁伽见状立刻帮忙,对罗格攻击,同时也忍不住释放出心中积压的恐惧和愤怒,大声吼叫着:“罗格!你有本事出来!别给老子躲来躲去!”
但是罗格不说话,显然他连搭理这两人的兴趣都没有,只有战斗,只有疯狂,只有杀人的渴望。
“咳...”路法斯捂着胸口,从嘴中咳出了鲜血,趁着奥鲁伽缠着罗格的空挡,他又对雪乃喊道:“不需要你帮忙!你快走!给我走!”
由于受重伤的缘故,他的声音显然不如之前有底气,沙哑并且呼吸急促,并且再次投入战斗。
雪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泪水满面的,但是这次她不得不听路法斯的话,只有转身离开。
她果断地转身,不忍再看身后惨烈的战斗,也没有勇气回头看,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全力奔跑,她听见了罗格陌生阴沉的笑声:“没想到你们两个能让我浪费这么久的时间——”,她闻见了空气中热辣辣的血腥味,她感到头晕目眩,手脚发软,她没时间搞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努力跑,好像要穿越时间,回到噩梦醒来的那一刻—— 发布于 2018-09-10 07:5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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