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等花开(犬夜叉黑塔混合同人)
本文脑洞来源于自己思考国/家和大自然的关系。
一直说想写没写的aph亚瑟在菊家见鬼的梗。
以及对于《残风落几重伤》中女主角的未来的一个简要交待。
全文无cp,正史向……
写这文儿时是深切希望号召大家环保起来的ಥ_ಥ
部分《犬夜叉》背景,主aph日/本近代史。
觉得雷的不接受谈人生……这只是当初迎接中考魔王时自娱自乐的小文一则。
左思右想觉得今年在犬吧实在没什么产出,残风大坑更了四章不到(叹气)眼看开坑五年了……
然而刚进行四分之一……
2017年最后一天,旧文重发,谢谢大家。
这里是小岚~
风之女皇:【尾声】
1996年的六月份,亚瑟·柯克兰本着“在家呆太久是不好的”的思想,启程前往日/本/东/京。
有人说城市三十年一变样,亚瑟甚觉这句话是对的——他已经连当初走过的路都找不到了。
就算是方向感再好,这样也会迷路吧?当初的森林变成了城市,取而代之的是森林公园,受了控制的树木在里面沉默地郁郁葱葱,长出不合道理不构成美感的枝杈就被剪断,剪断的地方露着白白的木头茬子。
他试图问路,可他会的一点可怜的日语不足以让他表达他自己的意思,连说带手忙脚乱地比划——好嘛,亚瑟·柯克兰成功地让自己觉得自己傻透了。
又试图用英语问路,不是说英语是国际通用语的吗?结果说了两句后亚瑟就绝望地发现结果变得更绝望了,对方说的英语简直让他听不懂。
哦话说回来本田菊的英语还是他教的。于是他不得不质疑自己的学生有没有问题了——英/国并不觉得自己的教学有什么缺陷。
不过他还是听懂了,听懂的同时脑中闪过王耀说过的一句话。
“即使小香说的是汉语我听起来也有点麻烦啊噜,他讲的是粤语啊噜!”
好嘛,看来这是日式英语了啊噜。
他知道了他的路该怎么走了。
这个地方距离那里并不遥远,他花了一点小钱,租了脚踏车在大街小巷之间蹬了起来。边蹬边庆幸自己没有穿西服裤——想象一下吧,笔挺的西服裤整齐的缝线在蹬车的过程中整齐地裂开,那可真是一派好光景……
——亚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想了,不然自己要撞树了。
——这么想着的亚瑟一头撞在了路边的树上。
“啊……该死。我才没有走神,下回要和菊说说,让他把他家出租的脚踏车都翻新一遍!这该死的脚踏车——!”
低声咒骂着,金发的青年绅士又骑在了脚踏车上,按照别人指点的方向,去寻找那棵奇怪的树。
据说有千年历史,可以跨越时间与岁月的一棵奇异的灵树。
时代树——御神木。
远远地看到红色的鸟居,木质的简单建筑被重新修缮漆将过,看起来少了几分古朴多了几分利落。他不由得好奇当初那个固执的巫女是如何让步同意修缮的。
再蹬得近一些,可以看到御神木枝杈间投下一些细碎光影。他将脚踏车上了锁,徒步走上那段长长台阶,想要看看里边是否还是曾经的模样。
映入他眼帘的东西令他一震,曾经古旧的破烂木屋,巫女的居所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别致典雅的二层小洋楼,昔日的独特已然消失,这小小的建筑与周围合为一体。
曾经的神社倒是保留了下来,却明显被精心维修翻新过。神社的主人显然极度细心,将神社清洁得一尘不染。
神社后身的小小祠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的空地。
“果然……也改变了吗。”
亚瑟回头看向那棵曾经被年轻模样的巫女赞美过漂亮的御神木,树木郁郁葱葱地生长着,透出嫩幽幽的好看绿意。
只是多了花朵。
只是多了花朵。
只是多了一树花朵。
“啊啦!有外国的客人来啊!”身后传来木屐踏地的声响。亚瑟下意识回头,年轻的巫女手持一枚挂坠,正微笑着走过来。
熟悉的面容。
“Could you please speak English?”
“Of course.”
年轻的小巫女笑了起来,用不太生硬的英文说:“我妹妹就讲英语嘛。您是英/国人?”
“是的。”
“您运气还不错,据说千百年来御神木第一次开花,恭喜您赶上了。”
姑娘笑着,透过细碎光影看向一树繁花。
她说得对,亚瑟想,这确实挺好看。
“要一个挂坠么?日暮神社御守的“四魂之玉”喔。保佑您身体健康,财源广进的好东西。今年又难得御神木开了花,买一个很有纪念意义喔。”
亚瑟问清价钱——价格并不贵——后付了款,从巫女手中拿过小小的塑料珠子挂坠,道了谢。
他站在树下,作为世界的一部分,看着世界所等待的一树花开。
年轻的小巫女笑着,抬头望着,带着不曾有过的奇异期冀和对自然之美的感叹。
等了太久太久,终于等来。
我等花开。
—end— 发布于 2018-08-19 12:13:51
千落忧:顶顶owo感觉宅菊出场变少了QAQ 发布于 2018-08-19 01:56:16
风之女皇:(十六)
那天的火红色从房屋后边的祠堂中透出来,深红的模样,约莫是一片血迹。
岚因得那片炽热的颜色而不能呼吸,或者是不想呼吸,不需要呼吸。
她深黑色的眼底透出炽焰冲天。
近乎是绝望地看向被点燃的祠堂,心在一瞬间痛到无法呼吸。
怎么——怎么会——
她惊惧地连连退步,脑中刺出刀割般的痛楚。回头看向背后手擎火把的人群,她绝望地看着。
那眼神太过绝望凄凉,就像是死绝了多年的枯草,凄凄然地看着。
并无一人敢与她对视。
她想说话,想怒喝,想大喊,想谴责。话语到了她淡色的唇边只变成了毫无意义地开开合合。
“巫女小姐。”
“滚!混账!”
她感觉自己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即便破口而出的是她不屑一顾的怒骂。
“小姐,请您……”
“请我?!请我?!”她尖叫出声:“这太好笑了——就凭你?!”
祠堂在火中燃烧,烧得正旺。她大睁着眼睛,目光尖锐锋利。
年轻的巫女抛下手中的弓箭,啪啦的一声砸在地上。她纵身跃起,白衣红裙的身影不时间便已然隐于火光冲天。
“巫女小姐!”
她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双臂微展,落在一片火海里。
“我来了。”
她蹲身下去,将白色的骨灰瓶一个个掘出来,在地下摆了一排。
啪——
背后的大梁终究耐不住炽热火焰而断裂。木质的天花板伴随着火星跃动而坠落下来。
她缓缓走到那断裂的,燃烧着的大梁前,以一种她特有的优雅姿势,坐在了大梁上。
火焰熊熊。
她深黑色的发丝在火中被引燃,燎烤出噼啪作响的脆卷。
她将双手置于身前,眼中透出一片火光。
火光将她吞噬。
她感觉到无边无际刻入骨髓的温暖。她感触着痛楚,并下意识地为此而微笑。
年轻的巫女呼吸轻而又轻,炽热火焰毫不在意地在她肌肤上点出片片血泡。
夜风岚觉得眼前恍惚了起来,面前的火焰在她脑海中只不过是亮色光影,而她感受到的绝不是刻骨的痛楚,而是梦一样温柔的恍惚。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让自己维持着一个优雅的姿态,并在这种姿态中安然地死去。
烈火熊熊,以她身躯为柴,燃得正旺。
她将燃作枯骨,黑炭一抔。
在极度而刻骨的温暖的尽头,彼岸花在她眼前摇曳,而她能看见自己挚爱的少年在那里站着,银发飘散开来,面对着她微笑,并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她跟着他走。
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岚想着。她愿意,并能追随着那红衣的俊朗身影继续走下去。
她需要光,而他就是她为之坚守的光亮。
“犬夜叉!”
——年轻的巫女在焚身的烈火之中安然地合上了双眼,脸上仍微微带着她特有的微笑。
死亡不过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尝试了很多次的事情。
年轻的风之女皇站在地上,身边炽焰炎炎。
她看着面前那具扭曲的身躯——皮肤被烧得焦黑,头发被烧没,眼睛被烧成两个窟窿,衣服尽数碎裂作灰。
“我不想看着你了。”她冷冷地看着仍然端坐的尸体:“因为你是我的尸体。”
世上怎会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的尸体。
世上怎会有人愿看着自己凄惨地死去。
她执拗地偏过头颅,执拗地不去看自己的尸体。
你让我怎么看着你,怎么面对你?
世界让我怎么面对我自己?
她惨着声音大笑起来。笑世界,笑生命,也笑自己。
这在外边的人听来,不过是夜风的怒啸罢了。
烧吧,烧吧。她近乎于咒诅地低吟。烧掉一切,最好连灵魂都烧干净。
然后猛地一怔,慢慢又转脸看到那具尸体。
自己的尸体。
火烧得房子吱吱作响,眼看就要倒塌。女皇聚集风力的双手绝望地垂下。
没救了。她看向窗外,看得见她居住的小屋也燃起了明亮色泽。
咯吱,咯吱。
她目光开始变得虚无缥缈,从燃着的火焰,到焦黑的木板,地下的白瓷瓶,到那具仍然维持着坐姿,优雅样态的可怕尸首。
挥手驱动风将白瓷瓶埋入最深的地方,不惧烧灼。
然后,她猛然抬腿奋力踹在那燃着却依然伫立的承重木梁上。木梁吱嘎地哀鸣了几声,然后——重重倒下。
焦黑的尸体在木梁之下沉静地躺卧,被砸得再也看不清。
岚跪倒在地,在塌陷的房屋中试图看向远空。
人类的灵魂是轻盈的,如同鸟儿一样。
掠过惨痛,掠过荒野,掠过尘世,行向深远的虚无。
行向永远见不到的远方,然后彷徨。
焦黑的废墟依然沉默着,掩埋了几百年前的过去。
—tbc— 发布于 2018-08-19 01:49:36
风之女皇:(十五)
“这是一棵活了千百年,思绪通灵的树。”女人沉静地叙述:“曾因为无尽的杀戮,怨灵的肆虐,血腥的时代,暴力的世道而不愿把花开放在这不堪的时间里。”
“现在呢?”亚瑟嘲弄地搓着手指上绿色的汁液:“你要告诉我因为什么原因,这树就无法开花?”
“战火在东方燃烧,燃尽东方的生命,金钱。英/国凭借“福寿膏”搜刮中/国的白银,在海岸上架了几尊大炮就几乎占领了一个弱小的国家。”
“你是在谴责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她怪异地笑了:“战争是人类进步的一种方式,我并没有什么特殊想法。我只是讨厌大炮和战争造成的污染罢了。”
“哦?”青年嘲弄道:“小姐,你完全可以不用等了,大/英/帝/国必将称霸世界,战国必将燃遍每一个角落。”
“罗/马/帝/国也这么说,然后它灭亡了。”
青年的话停了下来,没接住话茬。眼睑有一点抽搐,良久回答说:“还有意大利。”
“大/英/帝/国就算像罗/马/帝/国一样灭亡,也还有英/格/兰。”
亚瑟开始下意识地收起自己嘲弄的口吻,他还记得幼小的自己被罗/马/帝/国征服欺辱,他的母亲——不/列/颠/尼/亚倒在了那个壮硕男子的刀锋之下,那个男人在他眼里强大的有如天神又凶煞得有如恶鬼。
——在别人眼里,他或许也像当年的罗/马/帝/国一样?
“哦,你放心吧。”岚终于得到了一个反过来嘲笑人的机会:“罗/马/帝/国比你壮多了。”
树仍然立在那里,风透过它的间隙撩动它的枝叶,唰啦啦的响声。
“时代树是有生命有灵魂的,而我坚信并确信它将在未来绽出花朵。”
岚透过树叶枝杈缝隙看了看最深远的一方天空。
“等……等等!”青年兀然出声,打断了难得的一小块静谧:“未来的我是什么样?”
“这怎么说呢。”岚咬了咬右牙根,一副无奈模样:“我不是说过了吗,那真的是一个看得见,又看不见的地方啊。”
这不是答案。
岚平和地笑着,仿佛看到了花儿的开放。一朵一朵地,慢慢透出鲜艳色泽。
花之将开,灯之将残。何等悲伤,何等明亮。
青年怔住在原地。这不是个答案,硬要说的话,这是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曾经芬芳,曾经明亮。终将逝去,切莫荒唐。
良久,他出声道:“——好吧,小姐。”伸出右手:“再见。我已经弄明白我想要弄明白的东西了。”
巫女伸出右手与他握了握:“好吧,再见。”
这里是御神木的森林。初次来这里的亚瑟不免晕头转向找不到出去的路,但跟着熟悉路线的岚来走就不会有问题。
我们始于世界而又终于世界。
夕日欲坠。
“先生,再见。”
年轻的小巫女提步走上鸟居前的长台阶,火红色的炽热在天边灼烧出最后一米灿烂。
深红色的残阳透出天边片片好看的光影。
她回头看着亚瑟,亚瑟也正看着她。想了想又笑了笑,她对着亚瑟轻快地吹了声口哨。
“回去吧。”
她身后透出深红色的光影,深得像是洗刷不净的鲜血污点。
亚瑟点点头,顺着原路往回走去。经过一天的阳光炙烤,清晨的露水已经蒸发干净。但清晨时一路跑来时踩到的长草依旧萎靡地趴伏在地下,暗示着他曾在这路上走过。
“先生——柯克兰先生!”
在林中有人叫了他一声,急促的,紧迫的。
“怎么了?”
穿着黑色西服的美国中年人跑来,气喘吁吁道:“柯克兰先生,您——您是不是中邪了?”
亚瑟觉得自己真的想骂人了。
“我从今天早上看到您进了那间闹鬼的房子就——就不停地跟空气说话!!”男人铁灰色的眼睛中写满了恐惧:“柯克兰先生,您一直在……和空气指手画脚!”
“我什么都看不到!!除了不停说话的您!!”他惊惧地道:“您在跟谁说话?”
是吗。
什么都看不到。
在世界的尽头,有一个奇异的场所。看得见而又看不见的奇异之处。
天边透出一片可怕的深红,仿佛要将那一方天空燃烧殆尽。
“我在自说自话吗?”亚瑟斜眼:“我可没有看到幻觉——好吧,你不会信。”
“谁会信呢?柯克兰先生——您太累了,琼斯先生说您总是累得出现幻觉。”
夕日已坠。
—tbc— 发布于 2018-08-17 20:26:46
风之女皇:(十三)
那是一棵很大的树,也是一棵漂亮的树。
树冠是青翠的颜色,在阳光下烁成一片明亮。枝杈向外伸展开来,一副优雅样态。
粗壮树干上不知被什么灼伤了一大片,少了外层的树皮,一个小而不显眼的箭洞在被灼伤的大片树皮上宁静地躺着。
“它可真漂亮。”
年轻模样的小巫女轻声笑着,目光投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枝杈望向深远天空。
“您相信——咳咳,”英/国换了一种口吻说:“你知道它能开花的,是么?在您不知道这是什么树的情况下?”
“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可不代表我可以确定它不可以开花。”她安静地看着他没扣紧的大衣领口,那里露出他脖子上的喉结——
“就像我可以凭借看你身体上的一部分而不用把你扒光就可以确认你是男性一样。”
亚瑟·柯克兰,遵纪守法的英/国合法公民,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国家意志体,英/格/兰的意志体,拥有良好的教养和优秀的礼仪,工作认真负责。
在日/本之行中,首次开始质疑了自己的三观。
“所以……能开花?您见过的那种意义上的开花,不是假想的或者理想的?”
女子苦笑着,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个小箭洞,亚瑟几乎怀疑她要把自己钉死在上面。
“能开花的,在未来能够开花。我看到过的,在七八十年后。”
“那是做梦看到的吧,”他嘲笑道:“知道吗,小姐,我现在在怀疑你有认不清梦和现实的病症了。”
“那并不是梦和现实的区别,而是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交织。”她平和地回答,口气平静:“过去它一定开过花,虽然我没看到。而现在如你所见,它不会开花,将来它会开花,一定。”
是的,这是一棵将要开花的树,而开花的时节在未来。
“你能看到未来?”
“我去过未来——别用那副表情看着我,我很不舒服的。”她挥手道:“那对于我而言是一个能看见,又看不见的奇妙场所。”
未来的天空是深灰色的,浅淡而黯淡。未来的阳光是炽热的,热辣辣的刺痛灼烧。
亚瑟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看着她,五成相信五成怀疑。
“未来的我是什么样?”
她嗤笑了一声:“这可不能说,未来的秘密怎么能现在就吐露。”
西方人对东方人的印象一直是会算卦,看得见未来,玄乎其玄的同时能赚钱的一类存在。那东方人呢?面对高鼻白肤,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会有什么看法呢?
新奇,少见,特殊,来自不曾接触过的土地。甚至将其视作异种人。
岚脑海中有一只金毛犬闪过,这个念头让她为自己奇怪的联想而手指头发麻。
“八九十年后吧,这棵树会开花。”她扳着手指头算了算:“那个时候世界比较和谐,没有什么帝国啊,侵略集团啊,扩张啊……了。哦,不,美/国在那个时候表现得可不会像是个好家伙。”
“我呢?”青年好奇而紧张:“大/英/帝/国呢?”
“一切以扩张,战争,军事,侵略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政权和国家,都会像积木块搭成的房屋一样——”她拾起一根树枝,咔地掰断:“终将倾覆。”
这显然不是一个正面的回答,也显然不是英/国所想要的答案。有个笑话说一人去算卦,算命先生有点本事,说了诸如你家会着火一类的话,这人抄起扫帚疙瘩对准算命先生一阵胖揍,揍得算命先生哀哀告饶连声说先生您家福大命大洪福齐天如是者简略不谈。此人大喜,放下算命先生回家抱起酒坛子大喝特喝,当夜家里走了水在醉梦中烈火焚身从死亡到火化一步完成。
亚瑟显然不是一个会蠢的做出上述事情的人,但不代表他会对这种回答报以高兴的态度。
“你是个预言家?”青年嗤笑着:“还是说你会中/国人的那种占卜?摆龟壳?”
“那叫甲骨卜卦。”她撇着嘴:“我只是看见过未来而已。”
“你知道为什么这树不能开花吗?因为战乱频繁,污染不断。通往未来的时代树上附着了太多怨恨的气息,所以不能开花。”
亚瑟哧地笑了一声,意思是谁信你这个。
“爱信不信……切。”她掰断了第二根树枝,咔吧的一声,然后继续扔在地下:“大概是两三百年前吧,那时候我看起来还是好小一个。那个时候这儿乱……乱得不得了。搞不好来了军队就抢,来了强盗还抢。血流成河,死人多的我们都超渡不完。”
“怨灵在空中盘旋啊。” 她叹息着,抚摸着树干:“这树怎么会开花呢。”
金发的青年本能地想到了自己家里的幽灵……哦上帝,那可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又可爱又可怜。
“因为战乱之故,不和谐的世界中的一棵和谐的树怎么会开花呢。”
“这就是过去的几百年里,御神木不开花的原因。”
“真是奇怪的理由……你怎么知道的,猜的?”
女子叹息着,咔啪掰断了第三根树枝。
“世间万物皆有其灵。”她用日语严肃地说:“翻译过来就是一切东西都有生命和灵魂,树也有意志和生命。”
“前段时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要相信科学反对迷信。”亚瑟有样学样地咔啪掰断了一大根树枝,粘了他一手绿色的树汁。
“可以的,这很科学。”岚指着被他掰过的树枝缺口上渗出的一点树汁,嫩绿色的,残淡地向下渗着。“你刚刚弄伤了它,你看,这就是它的血它的泪。”
“你不是先开始掰树枝的人吗……有什么立场说我?”
“抱歉,先生?”她苦笑着指指自己掰过的白色痕迹:“我掰断的是枯枝啊。”
这就很尴尬了。
—tbc— 发布于 2018-08-17 20:21:26
风之女皇:(十二)
抬头望向天空,深黑色的未被束缚的发丝都散在背后额角。
深黑色眼底透出浅淡的蓝天白云,似乎看见了又似乎没看见。
长长的辫子在她身后飘飞开来,恁是黑的一片海。
起风了。
风之女皇深深看了一眼天空和逐渐远去的白云,停下了脚步。
她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就像饥饿的孩童吮吸母亲的奶水,就像初生的婴儿好奇地看向这个世界。
——就像她将永久地离去。
“小姐?”
她沉默了一会,开口出声:“我很久没见过天这么蓝。”
很久了。
“那是因为什么?”有金色头发的青年开口出声:“是因为您不愿出门?——小姐,这可真奇怪,明明没人囚禁你,你却过得像个囚徒。”
“我是时间的囚徒。”她又抬头望着天,身边草丛高到了她腰际,发梢儿都在草叶里来往刮擦。“而囚禁我的是世界。”
“您的意思是?”
岚苦笑了一声没再搭话。她抬起了下巴朝着远方的烟囱——还没开工排烟的那种——点了点。
“小姐,您难道对工厂也有意见?”
“岂止是有意见。”深黑色对上翡翠绿,阴郁对上震颤:“我简直是深恶痛绝。”
“这是必须的牺牲。”亚瑟·柯克兰首次用这么冷硬的声音对面前的人这么说话:“为了发展,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年轻的巫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然后从眉毛下面轻蔑地瞄了他一眼:“所以您才一身烟灰味儿,是吗?英/国先生?”
“我并不想和女性吵架,小姐。但您说话的语气让我也很不快。”亚瑟出言警告对方:“您最好学会尊重人。”
“我也并不想和您吵架,可是先生,请您摆清立场和态度。”她的声音拔高了些:“先生,您是国家,您有义务,有理由去让自己的国民为了发展和生存而牺牲掉自己,您也心甘情愿于做这种事!”
“这是世界的发展所需要的,”亚瑟的声音生硬而冷酷:“而您作为世界上的一部分,也有义务为之而牺牲!”
“哈?”岚冷淡地回答了一声:“我可没有义务为了这种事情而牺牲,而世界的发展与我毫无关系!”
年轻的巫女冷漠地笑了起来:“英/格/兰先生,抱歉,我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如果我不帮助人类发展,乃至于世界上没有人类,这都不会对我有半分影响。”
她的声音冷漠而无情,暗暗留着她的愤怒。连对面前男人的称呼都从“英/国”变成了“英/格/兰”。
“这是您的义——”
“抱歉?我搞不懂。人类的发展给我送来了什么便利,英/格/兰先生?”
青年急促地喘气,白皙的脸上皮肤都微微发红:“你太自私,太孤陋寡闻了。按你的想法,要是世人都不求发展,茹毛饮血连火都不生,你就高兴了满足了快乐了?”
“如果是你的话可能不会,但如果是我一定会高兴开心得跳起来的。”
亚瑟就这样为之气结了。“世界并不公平,小姐。既然你声称自己是自然的一部分,也该知道不同国家生来所拥有的就是不平等的。生来有劣势的国家想要改变自己的劣势,就只能靠工业发展改变自己的命运。”
说的真是有道理,听起来真是头头是道。
“是啊,我知道。”她冷静地望向远处不再蔚蓝的一方天空:“可是抱歉,你是劣势还是优势与我有什么关系?英/格/兰,你只是英/格/兰。”她看到青年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决定继续说下去:“只是发展工业?开着你的船在海上狂排浓烟咚咚打炮?那岂止是发展工业,我相信连充分运用你都做到了吧?”
亚瑟·柯克兰很愤怒,愤怒到足够让他他想起了在海上做船长时自己腰中的佩剑,后来东征西讨时带的手枪,以及后来常用的那种枪杆子上带着刺刀,有子弹就让对方吃枪子,没子弹跟人拼刺刀的那种步枪——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结果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被他咬扁的烟蒂……
这样他就更生气了。
“那是强者对弱者的征服,”他努力平息气愤的心情:“那是大/英/帝/国对世界的征服。”
“而你应该接受事实,接受摆在你眼前的事实。”
“你征服谁我一点都不感兴趣,英/格/兰!”她咬着牙回敬:“你要征服世界?我现在立刻给你一把刀,你能征服了我?”
亚瑟非常想指出对方是在偷换概念——虽然工业革命令他一跃成为世界上头号强国,可他那副贫弱的小个子仍然没改变,相反身上还总是带着一股呛人的浓烟味,就像是他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倒霉圣诞老人一样。而对方——对方甚至比他还高!
“我不喜欢对女人出手,”他出言警告:“你最好不要逼我采取暴力让你闭上嘴。”
“不,就算你采取暴力也只是让你自己安心而已,因为你根本没法让我闭嘴。试想一下吧,号称海面上无敌的大/英/帝/国大人在遇上海面上有飓风时的天气,是更希望躲开风暴找个港口停泊呢,还是拔出武器冲进风暴中挥舞着大喊我要征服你呢。”
亚瑟有点屈辱意味地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前者——后者怎么看都是个精神病。但他现在感觉到对方偷换概念的程度仍然在加深,征服世界可真不是这么征服的,听她的意思似乎明显认为想征服世界的该他呼风唤雨,最好一飞冲天与太阳肩并肩……
“你等等。”亚瑟尴尬地咳嗽:“咳,你这是在胡搅蛮缠。”
她摊手耸肩一副无奈样:“你说你要征服世界的,哦,对了你似乎号称已经征服了七/大/洋,那我更好奇如果把你扔进海里你是漂浮呢还是悬浮呢,还是沉底呢。国/家的身体密度是小于海水密度呢,还是等于海水密度呢,还是大于海水密度呢。”
这根本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征服好吗!亚瑟已经觉得自己一肚子的槽不知往哪吐了,就类似于,槽多不压身……
“不是要看那棵……奇怪的树么?能不能不要再纠结我的密度了。”
这谈话再进展下去真的不是要把我解剖了吗?!亚瑟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有死无全尸的可能性。
“御神木。”被岚用日文一字一板地念道:“不是什么奇怪的树。”
他们抬起头,远远地能看见时代树的树叶上有初晨的露珠烁烁地闪着光。
一片光的海洋,叶的天堂。
—tbc— 发布于 2018-08-17 20:14:26
风之女皇:【读前预警:
感觉这章就像是一个神经病把一个毒舌者逼成了神经病。
马上就要完结了,我努把力在中考前把结局写出来。
关于岚姐为何家政一把好手,却不会泡茶……我的看法是她会泡茶但不会泡红茶,又及岚姐不喝茶,所以……
岚姐在本文中提到的“我的妹妹”系电之女皇夜风萤,本体生活在英/国。
前方略微高能,请谨慎阅读。本文出现的亚瑟系海英鸦战英平年英都有一点,故请不要像英sir一样精分。
御神木在1996年秋季开过一次花,详见《犬夜叉》剧场版《穿越时空的思念》。在岚姐居住的时间内,她是没看到花开的。】
(十一)
火光在树枝上窜动。
年轻人伸出手里的烟,引燃了它,然后啜吸了一口。
“抽完再进来。”
她将燃着的树枝并进手心双手一合,丝毫不觉灼热。一片火光自她手心中窜起,随即迅速熄灭。女子简单地下达了她的要求,然后走进屋摘下正狂翻气泡的一壶开水,将其静置在一旁等着它变凉。
“您最好还是自己泡……我不太喝茶,不擅长这个。”
她盘腿坐下,坐下之前没有忘记解开脖颈上的斗篷束绳。用水浇灭了火焰,她将因露水而湿润的洁白斗篷用手搓洗干净,又借着火焰的余留温度以图将其烘干。
青年掐灭了烟,将熄灭的烟蒂下意识地揣进了外套口袋里。——他刚意识到自己头发蓬乱,外套之下只穿了睡衣,甚至没穿
袜子——绅士可不该这样,亚瑟对自己说。
他身上带着烟味,他还在踌躇该不该进去。
“您可以进来,我对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恶痛绝的情感。”
他一言不发地回到了那间地板踩起来嘎吱嘎吱出声的房间里,自己为自己泡一杯茶。
“早上好,先生。”
她微笑着,用今天所用过的最宁和的态度向对方道了早安。
而对方则皱着眉透过蒸汽看她——这样一来他的眉毛看起来就更滑稽了。
“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讨厌烟。”
她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就停下:“被雷劈的大树会燃烧,人们要取暖还得燃烧,农民到了秋后要肥田还得燃烧,先生,我为什么要讨厌烟?”
对方则只是把茶杯放在一旁的平桌上等着壶里的水更凉一点,嘟囔了一句:“划火柴的人也不是少数啊。”
她开始露出她特有的那种带讽刺意味的笑容了:“先生,您见过长在树上的,带着红磷头的火柴吗?或者您见过树上长那种红磷头的一擦就燃的火柴吗?”
他耸耸肩以表示无奈,决定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茶杯上。
那是一只中国产的瓷杯,上面有秀致的梅纹。
她没有回答,幽幽地看着窗外隐约看到的御神木的树干。
风吹过树叶,刷拉刷拉地响。这是棵能开花并该开花的树啊。岚意识到自己几乎没见过它开花,除了她“小”时候。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树不再开花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战国时代的血雨腥风中?还是从犬夜叉被桔梗封印的一瞬?还是从人们开始进行所谓【科技】的革新时起?
“您在看什么?”
“树。”
亚瑟表示自己感觉实在无法再与她进行谈话了,转而回头看向地板上正玩着叠罗汉的小树精们。
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成功改善了他一团乱的心情,于是这样令他觉得他可以更正常地与面前的女人沟通了。
“时代树,又叫御神木。”
似乎是担心面前的人无法理解似的,岚又无厘头地补了一句:“是穿越时代的,有千年历史的,见证了一切的灵树。”
她又扭过头看着那棵树的树冠,远远的一点,刷啦啦的随风作响。
“哪棵?”亚瑟把头也凑到窗口:“为什么会让您这么感兴趣?”
岚沉吟了一会,摊开手做无奈状:“不知道,大概是它今年又没开花这件事吧。”
这样一来讨论又无法继续了。
亚瑟一直知道自己嘴很损,在与人交往这件事上表现得更甚,所以自己一直被认为善于把好好的交流场面搞冷场。
但现在他只觉得想要跟精神病交流的唯一方法,就是把自己变成精神病。想要跟思想跳跃的人交流,就要先学会用大脑跳房子……
“您先喝茶吧。”这次是对方先打破了尴尬的场面:“我会带您去看那棵树。”
岚觉得自己看着面前的欧洲人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棵树。看着他抽枝,窜高,长叶,开花。
“那是棵什么树?”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但结合语境我真的很想说那是合欢树,合欢合欢合者之欢。”
“所以那是什么树?”
“真的不知道,先生。”她看着他杯里的茶水终于见了底,就开始洗洗涮涮把茶具茶叶都塞回那块活动的地板下面。
“我真的不知道,”岚严肃地说:“先生,就算知道我也该忘了。”
“因为,我已经有四百年没有认真地看过它。”
同对方的说话方式两相比较,亚瑟开始感叹自己的说话方式有多么婉转,自己有多么长于交际了——与人交往最痛苦的莫过于两件事,一件事是你明明有在好好说话(用自己的所谓好好方式在好好说话)可对方不知道怎么就跟吃多了吐槽片似的你说一句吐槽一句,另一件事是你明明有在好好问问题可对方的回答让你听得甚觉面前明明夏日炎炎你头顶却愁云惨淡万里凝——一言而蔽之,就是在刷新你世界观的同时还把好好的谈话带入冷场……
“要去看看吗?”
洗洗涮涮完毕后的年轻巫女满意地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站起身来严肃地要求自己微笑着说了这句话。
要求自己去笑简直是虐待自己的面部肌肉啊。在看到面前的客人站起来走到门口时终于可以收起微笑的岚在心里感慨。
“女士优先。”
她点点头道了谢,然后走出去穿上鞋。
—tbc— 发布于 2018-08-17 20:11:26
风之女皇:(十)
夜风岚见过很多奇怪的存在。
比如成了精的桌子椅子锅碗瓢盆,比如致力于跟人类玩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妖怪,比如父母一人一妖致力于夫妻双双把家还而来的爱情结晶小半妖,比如死而复生的女人男人,比如会说话的石头。
但她从未见过一个国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或者说,她见过长生不死的妖怪,见过道貌岸然的神明,见过亡灵和鬼魂,还见过自称大自然一部分的东西。
——可她没见过这样的人。
或者说,不是人,是国家。
年轻的金发青年,声称自己不死,并本身就是个国家。
“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大/英/帝/国。”
奇怪极了。
她竟然在极度的奇怪之下,连先前的愤怒都不知道泄去了哪里。
她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
——凌迟加身,骨断筋折,吐血不止,箭枝穿心。
但她觉得今天看到的事情,比这一切都奇怪的多。
亚瑟·柯克兰也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并已经学会了不以之为怪。
比如只有他能看到的妖精,比如千奇百怪的幽灵恶鬼,比如活了千百年不死一副年轻样态的小仙子,再比如国家的意志体。
——可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人。
或者说,不是人,是某种未被成功命名的物质或物体或存在。
年轻模样的巫女,声称自己已死,并本身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风之女皇。”
这样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陷入了更严重的奇怪中,假设意念能实体化的话,岚觉得他二人头顶窜出的问号都够把这里堆满了。
“不管怎么说,我不是要拆您家房子的人,我也没这个权限……我只是来这里游览,游览!”
“英/国人啊……。”她沉思着抬眼:“你是要喝茶的吧?”
似乎,似乎处于礼貌,应该招待一下这位客人……地板下面有一听英/国的红茶,是她的小妹妹给她的。绿茶的话,她桌子上就放了好些,可十有八九已经受了潮。
“请进来吧。”她又踢掉了刚套上的鞋子。“我们可以和谐地,安静而冷静地,慢慢地谈一谈,先生。”
年轻人脱掉了皮鞋,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她从袖中掏出一把银色小刀,用刀刃撬开木质的地板,探手下去取出当中的一铁听红茶,在耳边晃了晃:“还没开封,应该能喝,您要不要来一杯?”
年轻人没有答话,她将其视为默许。用刀子划开铁质的封口,将当中仍然干燥的茶叶——这当然得归功于她不凡的身份,不然放在地板下面的茶叶怎么可能不受潮,尤其是房后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倒了一点摊在手上,然后又在手里把它碾碎成沫。
在她转身去摘下墙上挂着的铁皮壶并打算立起生火的三角架的功夫里,亚瑟眼看着小树精们帮她抱来了生火的干柴。他仍看着那听被她用刀子划开的铁听红茶罐,好奇地问了一句:“您是从哪里搞到这种红茶的,小姐?”
她挑起了眉毛看着他:“我还以为您对我为何会说英文会更感兴趣呢。”
“英文哪里都可以学,这种红茶只有我家有。”
岚把壶灌满水然后烧在三脚架上,然后拿起一根小木枝在手心里迅速一擦引燃了火。将这根不科学地着起来的木枝扔进柴火堆里,那堆柴火也不科学地燃了起来。
亚瑟懒得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在他眼里看来总之就是做到了。
“我妹妹给我的。”
年轻的巫女盘腿坐在一旁,一腿侧斜一腿直立,随即不再搭话。
亚瑟也觉得尴尬得要命,但对方显然不以为意。他在自己匆忙披上的大衣里翻了翻,找到了一只抽巴巴的雪茄烟。又翻了半天找到一盒用了大半的火柴。他转身朝屋外走去。
“先生,我不希望您在我家门口丢火柴梗。”
“……我会把它带走。”
女子挥挥手表示反对:“我也讨厌划火柴时的磷粉。”
金发青年的眼睛瞪大了,一脸目瞪口呆:“小姐,您没有权利限制我吸烟,这是我的自由。”
岚抬眼看着他,眼神疲惫:“我没要限制您吸烟,先生,出去再说。”
三角架上的铁皮水壶仍在沉闷地吐出白色气体。她走了出去,身后跟着年轻人。
“我知道要到外面吸烟。”
“我不仅要你到外面吸烟,还要你不用火柴就引火。”
青年绿色的眼睛忽然瞪大:“做不到,小姐,我做不到。”
“我做得到。”
她从地下捡起一根细小的木枝,跟她之前生火时一样,在手心里迅速一擦,快得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划破手。
火焰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燃了起来,在那干枯树枝上窜动。
“火,看到了吗,火。”岚将那根燃烧的树枝举在她和亚瑟之间,亚瑟几乎能看见她深黑色眼底透出的一丛明亮火光。
“先生,请。”
—tbc— 发布于 2018-08-17 20:02:56
风之女皇:(九)
亚瑟·柯克兰见过很多神奇的事情,比如家里的东西凭空没了后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出现,比如某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毯上,比如某天泡茶时发现红茶叶里有一只虫子。
在别人眼中亚瑟·柯克兰本身就是个神奇的事情——试想一下吧,你身边有个人天天对着空气神神叨叨,还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比如抓挠空气之类的,更何况你还能确认这人没精分,天呐,你简直要怀疑自己精分啦。
但今天,大/英/帝/国,亚瑟·柯克兰先生,深切地认识到了自己见到了世上最神奇的事情这一实情。
跟他同样能看到这些幽灵精灵亡灵妖精一类的人不是没有——身处北欧的挪/威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但自称能救赎一个亡灵并给她铺开一条升天之路的人,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岚怀中手里已然空无一物,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发愣。
“小姐,”他用英文问道:“您能看见这孩子?”
年轻模样的巫女略略侧身,这让柯克兰先生更惊异了——她背后竟然是一大群树精。
“这些小家伙,不是该生活在森林里吗?”翡翠绿的眼睛睁大:“小姐,为什么——您不是普通的人类吧?”
岚站起身来再坐下恢复惯用的坐姿,她并不喜欢日/本女性惯用的跪坐姿势。
“说什么呢,先生?我当然能看到那孩子,不然难道我能超度空气吗?这些小家伙自然该生活在树林里——天呐,先生您看看您身后。这些小家伙们的家,不是已经被砍伐殆尽了吗?”
深墨黑对上翡翠绿,锐利对上迷惘。
“最后一个,关于我是不是普通的人类。先生,难道您是普通的人类吗?”
亚瑟一时语塞,自己的确是作为人类,作为亚瑟·柯克兰而存在不假,但对外,他更愿意称自己为英/国,而在自己家里,自己的上司惯常称他为英/格/兰。
“算……算是吧。”起码现在,我是以亚瑟的身份来跟你对话的。
“那我也只是【算是吧】。”她用流利的英文回答。
年轻的巫女站起来,走到亚瑟身前,可怜的亚瑟甚至发现这巫女比他还高一点。
“您不老不死吧,先生?”她打量着亚瑟的眉毛:“您活了有多久呢?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
“千年。”
年轻的巫女眨了一下眼,似乎看透了什么。
“请不要告诉我先生,您是跟拆房子·琼斯先生一伙想要来拆我家房子的。”
亚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何谓【拆房子·琼斯】,然后不得不费力忍住想要狂笑的冲动。
“那小子……叫阿尔弗雷德。”
这时候亚瑟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阿尔弗雷德上次见到他时跟他说的那间“闹鬼的神社”,又结合本田菊先前对他的介绍,不免奇怪地出声:“您这里就是……所谓的闹鬼神社?小姐,我看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不过是一点小手段而已。”她挥了挥手,表示不愿再谈这个问题:“先生,真的,如果您是来劝我让出房子或者重新修缮什么的,还是请您离开吧。”
亚瑟眉头跳了跳,意识到自己被人误会了。鉴于对方是女性的份上他没有发火出言讽刺,只是用一种老气横秋的,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说:“小姐,一个人跟大多数人做对,结果您赢的几率也不是太大。很有可能结局落得很惨。”
“先生,请务必不要用一副您年长我很多的口气说话。”
她套上了刚才被她踢掉的鞋,双腿不优雅地晃荡着。她面前的青年显然经过很好的教育,本想制止她却意识到了自己没什么立场说这话,故缄口不言。
“我管不了您是不老不死还是长生不死,”她深黑色眼底透出锐利锋泽:“我也管不了您活了几千年几万年,但我有一点必须说明,先生,在下很讨厌别人用比我大多少多少岁比我懂多么多么多的口气跟我说话,说真的,我远远年长于这片土地。”
询问女性的年龄是件不礼貌的事情。
询问陌生女性的年龄是更不礼貌的事情。
年轻的巫女的目光比什么都锋锐,冷冷地看这她面前的一切。
“我对您的房子并没有兴趣。”青年因这种无理的质疑而略微愤怒:“我只是向您提出建议。”
“建议我让人拆掉或者修缮我的房子?先生,您的想法真是幼稚得可笑。我为什么要让人修缮它?我甚至不是这房子的拥有者——用英/国妖精的话来说!我只是使用者,使用者!”
【注:该设定出自《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中比尔·韦斯莱对哈利等人解释妖精拉环对格兰芬多宝剑的态度,即物品所有权属于其制作者,而非付钱购买者。这里姑且判定为风之女皇夜风岚阅读过《哈利·波特》系列或曾对英/国妖精的观念有所了解。】
亚瑟愣住了。
女子的音量不大,却忽地低了八度。
“先生,这么看来,莫非您是英国人——”
英/国愣住了。亚瑟·柯克兰愣住了。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9:56:31
风之女皇:(八)
森林中依稀似亮未亮。
年轻的巫女深黑色的眼中透映出这迷蒙森林中的一草一木。
“请出来吧。”
这里的树木已经将被砍伐殆尽,再也不会像当年一样出现那么浓厚的森林瘴气。
她收束了手中的净化之光。
真可笑,时至今日,她竟宁可森林瘴气依旧存在,也不希望自己就这样收束了净化的光芒。
她缓步前行,幽蓝色的浅淡光点明明灭灭。她心知了那便是她的目标。
年幼的女孩周身荧光点点,见了她极欢喜地冲上前来。
她怔愣了一瞬间,随即蹲身下去,伸手蹭弄了那年幼女孩的脸颊。
冰凉。
“你已经是小亡灵了。”
那女孩儿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原本笑着的弯弯眼睛中盈满了泪水。
“我说怎么别人都看不见我……”
“别哭。”
女子温柔地擦掉了女孩儿眼中的泪:“因为失去了崇妖的引渡,而无法升天吗……我会帮你的。”
她张开怀抱,将那年幼的女孩儿搂进了怀中,长发耷拉在肩头,蹭得女孩子脸上微痒。
“你在我的怀里睡一觉吧。”
岚拍弄着幼童的后背,年幼的亡灵逐渐平静。合上双眼就在她怀抱里睡了过去。
岚将那小小亡灵的幼小躯体打横抱起,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里。
睡吧,睡吧。
这一觉睡过去,就不会在这人世间遣倦了。
睡吧,睡吧。
她带着那沉睡着的年幼女童一路折返。踏过露水,踏过泥土,踏过暮霭。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救赎。”
她抬头看着未泛起鱼肚白的墨蓝天空。
你怕死吗?
怕。
你又怕死吗?
不怕。
她步子放缓,一步步向着来时的路。怀中抱着的小恶灵轻得不行,她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加快了脚步。
必须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回家。
“你不会堕入地狱。你应当转生。”
她走出了这片曾经庞大的森林。
亚瑟·柯克兰尾随其后。
路途并不遥远,很快就回到了原点。兜转一大圈,她终于回来了。
“岚小姐,有人找。”
她将怀中的小孩子搂得紧了点,踢掉鞋子走进小小木屋。
“谁呀?”
她看向陌生的来客。
“巫女小姐。”
绿色皮肤的河童向她打着招呼。
“贵安。您过的还好吗?”
“不太好呐……”河童叹着气。“人类越来越多,我们几乎无路可去。”
“十分抱歉……我想我也没法收留你们。”
年轻的巫女端端跪坐在小木屋木质的地板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自己膝盖上,一副优雅样态。
“不必挂心啦,巫女大人。本来我也是活在水里的生灵。”绿色皮肤的河童用沙哑的声音答道:“您收留了这么多我们的妖怪伙伴,这已经很不错啦……”
岚看着面前的绿皮肤妖怪,心头一阵感慨。
引导孩童亡魂升天的崇妖遭人驱逐。
——她怀里抱着的女童已经熟睡,而失去了引导她升天的崇妖后她只能在人间成为恶灵。
河童的泡汤池被人占有。
——面前的绿皮肤妖怪沙哑的声音似乎向她阐述着对人类的诘问。或者是对她的诘问,斥责她为何没能守护好这一片土地。
天狗的居所被视作迷信。
——昔日英武的妖怪已经不为人知,传说在人们心中淡漠,历史变成了一块任人蹂躏的橡皮泥,早就不知道被搓揉成了什么样。
闹鬼的神社令人闻而生畏。
——横扫战国的四魂之玉的孽缘在此开始,除妖灭怪声名横扫战国的荣光却在岁月的凋零中被人斥作无知。唯一存留下来的守护者为了保留一片存在而不得不采取下下之策致其令人望而远之。
她双手伏在地上,身体前倾行了个礼。
“巫女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岚直起了身躯,耿直得就像一株宁折不弯的树干。
“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了我妹妹的加护,我不敢收留你。”
“唉…反正我也快走啦……”
长夜漫漫。
她记不得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同河童先生告别的,也记不得自己用着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语调。
她只知道自己身躯挺直,像是一根不够高的房梁。
“请出来吧,那边的先生。”
旭日东升。
“我知道这样很失礼,可我还是做了。”
晨岚漫漫。
金发的绅士走出来,看着年轻的巫女手中光芒闪烁,净化并引渡着那幼小女孩的灵魂。他用自己生涩的日语费力地解释着。
紫气东来。
“哦?”年轻的巫女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你说说看这么做的理由?先生?”
云消雾散。
“您……不是普通的人类吧,小姐?”
他用生硬的日语问着。
“Of course not.”
年轻的巫女抬起双手,手中细小的星星点点飞向空中。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9:51:11
风之女皇:(七)
这是一个神奇的场所。
亚瑟·柯克兰擦着头发上不住滴下的水珠,禁不住自心里感叹着。
“英/国先生,您洗了很久啊。”
穿着深灰色羽织的黑发青年出声询问:“是不是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啊,”他笑着擦拭自己的头发:“跟之前进去的家伙聊了好一会,很有趣呢。”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金黄色发梢上滑落的水珠被干燥的毛巾吸得干干净净。
“天色不早啦,先睡啦。”
他向先前被安排给他的房间走去,留下一脸困惑的主人在原地茫然。
“英/国先生,可是在下,是一个人住的。”
日/本人通常并不睡床,他们睡在被他们称作榻榻米的地板上。事实上,这样睡还相当舒服呢。
本着入乡随俗的心态与思想,早在来日/本之前亚瑟就准备好了铺盖——米字旗的图案。
钻进被窝里,侧身而卧,可能是一天的行程太过疲惫,他很快就睡着了,而且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亚瑟·柯克兰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
尤其是在他因为对环境的新奇感而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时候,身边如果有人声就更糟糕了。
幸亏现在身边没有人声,他庆幸地想着。
身上穿着对他而言新奇到不行的日式浴衣,身下垫着的是褥子,褥子下面的是对他而言更新奇到不行的榻榻米。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想接下来的一天只能靠红茶提神了。
“老爷……老爷?”
熟悉的声音轻轻唤着他。
“老爷,我们明天就要走啦,特意来跟您告个别。”
亚瑟怔住了。
为什么要走,而且这么突然?
“本来是打算在走之前继续好好泡个澡的,竟然遇见了老爷您,跟您聊得很开心……”
“留……留下来不好吗?”
问出来的下一瞬间亚瑟就在内心里狠狠吐槽着自己的愚蠢,要是留下来很好的话对方为什么要走。
绿色皮肤的河童叹出一口长气。
“我们原本,也是能够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无害的妖怪。人类们信任着我们,我们也乐于帮助人类……”
“那为什么要离开?”
河童的目光严肃而悲伤,这使得他的滑稽的尖嘴都不那么可笑:“但是,不知何时,我们的存在不再为人类所相信……就连我们的存在,都被称为【迷信】。”
“原先,还能跟日/本先生聊天,现在可别提啦。 今天本来是最后一次打算泡泡澡然后就回山里,但遇上老爷您,还是很开心的。”
“回山里?”
“是的,老爷。”那河童不好意思地笑了:“天快亮了,老爷,我们也该走了。”
“啊……啊,今天泡澡泡得很愉快!有机会再一起泡澡啊!”
亚瑟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当然随即他就在质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没了——对方都要离开了,跟人家约泡澡,是傻还是傻还是傻?
那河童笑了起来,转身背起一个大包裹然后离去。
“嘻嘻嘻嘻嘻~!”
亚瑟正在走神时,只看见一个年幼女孩笑着自他身边穿过。他一吓,立时想起了这是他听见了好多次的声音。
不知为何,日/本似乎听不见她的笑声。
“喂!你!站住!”
那女孩又怎会听他的,只是笑着朝院落外就跑走了。
“喂!等等!”
他穿上皮鞋,套上大衣就跑了出去。
吱呀——
尘封的神社大门被年轻模样的巫女推开,她深黑色的眼底映出神社中的小树精们和那长明不灭的灯火。
“我回来了。”
她偏了头,轻轻笑着:“把我的斗篷拿来吧?”
“岚小姐才刚回来,就要走嘛…?”
巫女蹲身下去,用沾过晨露清新气息的冰凉手指蹭了蹭几个小树精的头。
“啊……是呀。”
她拿起白色的斗篷,披在身上系住脖颈上的束绳。
“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她迅速闪身出屋,走向一片将升的初阳地里。
那是一次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夜风岚摊开手掌,当中闪动着漂亮的浅紫色灵光。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8:18:51
风之女皇:(六)
“啊……那就是“天狗”吧?诶,在打招呼呢!喂~!”
“……呃……啊?”
金发的青年被身边的本田菊用近乎于怜悯的眼光看着,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
似乎是习惯了这种目光,亚瑟·柯克兰很快地淡定下来,抱着“你家的东西你竟然看不见真是可怜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的眼神吧”这样的无奈想法跟着面前黑发的向导继续走。
“说起来…在下家里倒是有很多可能很对英/国先生胃口的地方和东西。比如什么天狗的居所,河童的泡澡池,引导孩子们升天的崇妖,闹鬼的神社之类的。啊……说起来很奇怪,在下近年来看不见那些东西了,大概是不存在了吧。”
于是英/国看着他的表情变成了怜悯。
“英/国先生,这边请。”
富士山上的积雪白皑皑的一片,温泉中水蒸气笼得一场雾气阑珊。
“日/本你家温泉…真是够多的。”
黑发的年长国家右手握拳在嘴边微笑了一下:“在下家里地震多发,所以温泉比较多。”
“地震…?”沙金色头发的青年愣了一下:“日/本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啊,托您的福,不要紧。这么多年在下也是挺习惯的。”
这样一个身边到处都是神奇事物的国家竟然认识不到身边事物的神奇,这是英/国所最奇怪的问题。
这样的一个神奇的国度,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他仅曾耳闻而所未见的神奇小生命。甚至有的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比如当天晚上他在温泉池里看到的有趣的妖怪先生们。
他抱着毛巾走进热气朦胧的温泉,不想泉中已经有人在泡着澡。
“啊!抱歉,老爷,我们现在就出去!”
绿皮肤尖嘴的奇怪妖怪一瞬间紧张了起来,侧了身体就要出去,激起一大片水花。
“啊……不用。”他怔怔着,带着见到新鲜事物的新奇心理走进温泉池里坐下:“一起来泡吧。”
那绿皮肤妖怪显然是受宠若惊,眼睛睁得大大的,尖嘴合不上,亚瑟在头脑中搜索了半天关于日/本妖怪的事,想起了这是一种叫河童的妖怪。
他慢慢屈膝,水很热但可以承受,他半蜷起身,水淹没到了他脖子。
“啊……我也是第一次到日/本,很多东西不太懂。”英/国扭头看着河童:“可以给我讲讲嘛?”
“没问题!”河童打了个响指,一脸兴奋。
谈话漫长却有趣,在催人入眠的蒸汽中让亚瑟维持着充分的清醒。他不时发问并听着对方的解答,谈话越来越长甚至他还不知道他舍不舍得离开这有趣的温和妖怪。
“那什么寿司之类的啊,其实是最近才兴起的吃法!其实啊,日/本人本身不那么吃饭啊。”
“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谈话越来越长,月亮越升越高。而在温泉的另一边,小小房屋里,房屋的主人正在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他看着了桌上寄来的未署名的信件,拆开信封,内里的字眼让他不由得一怔。
“猛虎正养精蓄锐以求觅食,西方落日余晖依然。新生带来的辉煌战绩不复在即,血泪铸造着历史的印记。伤痕累累的东方骤然将起,迷蒙的雄狮还待何时?世界将震颤而消逝生灵。”
清秀的平假名用毛笔勾勒得圆润娟秀,本田菊却自认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笔迹。
大概是哪个女人寄错了吧……
本田菊想着,把这封信丢进了废纸篓。那张薄薄的生宣顺着他挥手的方向哗啦一展,然后尘埃落定——落在了废纸篓里。
“英/国先生,洗得可真慢呢。”
他拿起新交的朋友送给他的钢笔,开始尝试着书写在他手中已经用毛笔书写了千年的文字。
西方的东西也不错呢。
黑发的年长国家沉思着,或许是时候抛去旧时的枷锁了。
远处的温泉中,金黄色头发的青年正与只有他能看到的新朋友们交谈着什么。
英/国真是个神奇的国度。本田菊想着,收拾了一下书桌,然后扣上了钢笔盖。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8:18:41
风之女皇:(五)
这是个特殊的场所。
曾经为御神木村的镇守巫女居住的小木屋,现在当中似乎闹了鬼。
任何人——除了镇守的年轻巫女,但凡走进她的居所一步,大多数人都被不知名的东西打晕,又被窝窝囊囊地丢出来。
很久没人再见到这个年轻的巫女。
那神社和它后面的祠堂,以及那破旧的需要修缮的小木屋,仍旧很执着地立在那。跟四周精心修缮而来的小洋房格格不入的它显得很委屈。
年轻的巫女就像被什么囚禁在了那寸土一方中。如果有人进入那院落,或许能在木屋中发现一双眼睛。
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阳光一方,深黑色的眼睛平静得像是冻结了的千秋潭。
“不要再去试图修缮。”
本田菊听闻了阿尔弗雷德的经历后这么说。
“这个国家正在改变。”
伪装成人类的风之女皇抚着一只小树精的头说:“或许我也在这里待不久了。”
“请不要离开!”
“这些人类已经不相信我们的存在,没错!是变了!”
“您要是离开了,这里一定会被他们拆除的!”
“啊…。”她轻轻叹气:“好歹不会在这里建工厂……总比原来强点不多。”
“我不会那么早就离开的,安心吧。”她轻快地笑着:“但我走了之后就得拜托你们了。”
“不信任你们存在的人们,是看不到你们的吧。”
“是的,巫女大人。”
“如果我离开了,你们也可以让他们不进占这片地。人类是一种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又很迷信的生物。”
夜风岚轻快地笑着,似乎刚说了什么事情令她因而欢欣不已。
她的语气难得一见的轻松愉快,似乎午后阳光扫尽千般阴霾。
“请不要让他们进来。”
她的声音是最温和的祈求。
“我们会尽力的——最近,不是已经有试着在做了嘛!他们都说,这里闹鬼了!”
“嗯。好极了。”
岚点头称赞,手指在它头上按揉了两下,美得小树精在地上打了个滚。
“猛虎的利爪将不复休憩,落日的时刻已然在即。新生中伴随着尘世阴霾,血腥中燃尽荣耀的遗迹。硝烟唤醒沉眠的东方,沉睡的雄狮依未清明。”
她抬起手掌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随即双手空空地走了出去。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8:18:31
风之女皇:(五)
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语言。
比起公认晦涩难懂的汉语,字形据说奇怪得像鬼画符一样的日语,这门来自不列颠的字母语言简直正常到不得了。
所以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当她用英文回答的一瞬间,先前跟她多次比拼耐力的川岛先生露出了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这门语言对她而言已经太久没有使用,说起来未免有些生硬。她努力让自己的眉毛不要因面前人带给她的无奈感而习惯地挑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有活力!这是清晨!是清晨!!
林间的晨岚还没散去的清晨!!
“综上所述!巫女小姐您还是不愿意让出这片土地,我们给予理解以及充分的尊重,将放弃在此开办工厂的想法——”
“荣幸之至。”她回答道:“这确实不是什么开工厂的好地方,山太多,土太松软,不容易运载大型机器。”
“但是,可否允许我们将您居住的这处……木屋,修缮一下?”
“以后再说吧,琼斯先生。”她眯眼倚门看着面前的金发青年:“我在等这神社的真正主人的到来,现在鲁莽地自作主张将它修缮显然不太合适。”
“诶——?”阿尔弗雷德苦恼地甩甩手,不是说日/本的女性很客气好说话么?这人足足把他堵在门口不让他进门了一个小时之久啊。
“小姐,那您为什么坚持住在这里呢?这里莫不是对你而言有什么不可忘记的东西,或者说深刻的记忆?”
“有。”
夜风岚右手握空拳,在嘴前凑了一下,呵地轻轻笑了一声。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在下给您一一道来。”
麻烦的小鬼,让你吓得不会再来。
“这房子,其实对在下而言,有很深远的意义。”
她娓娓道来,用自己最悦耳动听的声音面带微笑地尽可能温声说着。
“因为这里自从在下小时候,就经常出命案呢。”
“噫——是凶宅之类的吗?!”
她瞟了一眼美/国人有点发白的脸色,继续用同样悦耳温柔的声音说着:“这里曾经住过一个五口之家,最早死的是父亲。在荒山野岭中带着二女儿,被野狼咬断喉咙而死。而二女儿则被咬断了腿骨,几乎成了半个残废。”
“第二个死的是母亲,在乱军之中为了保护大女儿,背部被割开一个大血口子,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她深黑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与其说是愉快倒不如说是狡黠。
“而她的尸体——”她挥手指向自己背后的房间里的榻榻米:“就停在那里。”
“噫啊——!啊小姐抱歉……您继续说。”
“她的尸体被她的女儿们看着焚烧成灰,埋在这屋子后面的祠堂里。”
“第三个死的是那个几近残废的二女儿,死于于妖怪的争斗中。肩胛骨被砸得碎裂,心脏被穿透,头部受伤血流满面,死后尸骨喂鱼片骨无存。”
“然后大女儿不久也死了,死于一场误会之中的争斗。她将自己挚爱的男人封印在这树上,带着一身血迹死去。”
“流了很多血——从那边的森林里,噼里啪啦地淌到这里。”
“她的尸体和她的母亲一样,埋在那边的祠堂里。”
她满意地看着阿尔弗雷德的蓝色眼珠缓缓缩小,冷汗开始冒出。她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后来啊,那个二女儿回到了这里。她看着愈来愈多的人们在这屋里死去。”
“有老人,小孩,病死的毒死的累死的伤重身亡的,渴死的饿死的难产死的。……”
“停!”
阿尔弗雷德大口喘着气,捏着自己的领口颤抖道:“这个跟您坚持在这里住有什么关系?!”
正常人会愿意住在凶宅里吗?!
“因为?”她分外温柔地笑了一下,眼睛眯得弯弯。
“因为我就是那个二女儿呀。”
她左手握拳,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渐渐透明。阳光照着她,身下却没有影子。她身上脸上逐渐有伤痕浮现出来,鲜血淋漓。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呸。”
她吐了一大口鲜血在地上,吓得年轻的超大国头顶那绺不服帖的头发颤了几颤。血迹转瞬消失,她却形如鬼魅。
“这都是在下当初受到的伤。”
“鬼呀!!”
面前的一众人四散而逃。
她静静地看着,忽然狂笑起来,渐渐笑出了泪水。
真傻。
自己为什么还要坚守呢。
让自己恢复实体的干净整洁,她蹲在门槛上抱住腿,泪如雨下。
肩膀抖动着,仿佛承担着什么要不了的悲伤。
“陛下—不要哭—”
她一声不吭地流着眼泪,自眼角流下来透过衣领濡湿了胸口。
“女皇陛下—”
风精灵在她身边嘤嗡出声。她却在嘲笑自己的坚持。
凶宅,她怕过么?
她大步走回屋中,揉弄着风精灵的小脑袋:“猛虎正四奔而寻食,生灵祈求着落日余晖。西方给予东方的新生残酷难言,血液的腥味飘散四季,而烟雾破去昔日的东方迷梦。”
年幼的小精灵蹭动她好看的手指:“女皇陛下,您说什么?”
她面色平淡,似乎之前的眼泪和温柔笑意都是一张面具。
“是个好天气呢。”
她宠溺地回蹭:“你叫小树精们来这里住吧。”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8:18:26
风之女皇:(四)
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
起码在东/京来说,这个地方还是多多少少地有些偏僻荒凉。
比起东/京街头安装的美式电灯,这里显然似乎已经与世隔绝。——到了夜晚,唯有星星在天上指航,唯有月亮反射着来自太阳的光。
顺着这一带有点崎岖的土路自远方走过来,可以看到已经被人填平的水田和被人挖了土准备作地基的旱田。
御神木的森林已经被伐净了一半——在炼钢中被投进炼钢炉,烧成飞灰被吹得灰飞四野。
原本农耕为主唯独因一棵御神木而得名的御神木村已经被洋房取缔——让这些村民们敢于放弃自己祖上的田宅的莫过于那一笔笔来自政府的可观的补助款和所谓的爱国情结在作祟。
“诶——!有人不愿意让出屋子吗?!”
年轻模样的阿尔弗雷德用力挠着头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连补助款都不能劝走她?”
“是的,是的。据说那是镇守着御神木村的德高望重的巫女,据说已经活了几千年。”
“我们不敢强行拆除她镇守的神社……”
“拆除神社?”一旁自刚才起就在沉默思考的日/本皱紧了眉头:“这个还是不要了。请琼斯君不要做这种事。”
“英雄不是强盗!”美/国扁了扁嘴说:“神社什么的,日/本家还是应该有的。但她住的那个小木屋——说真的,不该拆了重新整建一下?”
“或许可以。”
本田菊沉默了一会回答:“对她的生活或许也会有改善,她应该没理由再拒绝。”
活了几千年什么的,应该是谣传什么的吧……
黑发的国家吞了口唾沫。
“那——英雄亲自去跟她谈?”
“或许可以。”菊回答说:“她或许会听得懂您在说什么。”
半边被伐倒的林子里,细小身躯的小树妖们正惶惶然在自己失去的家中忙乱穿梭。
“我们……回不了家了……”
尖细的小声音拧成几近咒诅的音调。
“猛虎正在这大地上肆虐,落去的太阳将不再眷顾这些生灵。东方迎来的新生自西方走来,新生中伴随着血液的痕迹。”
太阳初升透出的金光散落进木屋的角落中,年轻的巫女站起身走向第三十六次被叩响的门。
她将坚守,直到她的末路。
直到她的终点。
“早上好,巫女小姐。”
阿尔弗雷德灿烂地笑着,学着自己的前宗/主/国那样摘下帽子行了个礼。
年轻模样的夜风岚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带起的气流刚好吹得他头顶那绺不老实地翘起来的金发上下一抖一颤。
她微微一愣,随即用有点生硬的英文回答道:“早上好,拆房子先生。”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8:18:16
风之女皇:(三)
1894年,明/治政府迁都京/都,次年将其更名为东/京。
“你们要干什么!”
年轻的巫女眼中透出疯狂跃动的愤怒火光。
“如您所见,小姐。我们要买下这片地来开工厂。如果您自己愿意搬走,我们可以给您一笔补偿——价格自然是由您开的,作为叨扰您的歉意,多给点也没问题……”
“可这里是神社!是神社!”
她压抑不住怒意地低吼:“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面前西服革履的男人烦躁地叹着气跺着脚:“小姐,这是为天/皇陛下,为日/本未来的贡献,请您再思考一下……”
狗屁的贡献。
狗屁的未来。
她得感谢她与生俱来的好脾气和后天的好教养才没气得她像西方的痞子一样跺着脚耸着肩唾口唾沫在地上再竖起中指骂句shit。
“您已经是第三十五次来跟在下谈这个问题了。”年轻的巫女握着扫帚把漫不经心地边扫地边答话说:“拜托了,川岛先生,就算是照顾照顾我可怜的耳朵,不要让它的茧子结得更厚了。”
“巫女小姐,请您三思……”
“川岛先生,这是三十五思了。”岚第三十五遍地回答道:“而且您明知道在下绝不会放弃这片神社。”
她最讨厌反反复复磨磨唧唧的人,亏得她天生耐性极佳,故依旧和颜悦色地回答着:“这片土地是神社所拥有的地方,而我拒绝让你们在这里开设工厂,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尽快离开这里,如果想要进去拜祭神明在下也是荣幸之至。”
面前的几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有一个人手指在衣兜里勾了勾,但看到镜头的川岛先生的眼神后却又一怔不敢造次。
“小姐,下次就请您跟我们老板谈吧。”
“荣幸之至。”
她平和地回答道,第三十五次送走了这群不速之客。
“琼斯先生不是好惹的。”
“嘿嘿,真想看到这个迂腐女人听不懂琼斯先生说话的表情。”
人类模样的风之女皇放下了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打扫着地面的扫帚,转身向神社后身故人们的祠堂走去。
她很久没给他们带花了,她也不觉得她需要。
“我会坚守在这里。”
她看着正午的太阳,透过御神木茂密的树冠投下细碎光影。
“猛虎仍在这片大地上停驻,太阳落去的时刻越来越近。东方将迎来西方带来的新生。”
她缓缓念着,走到祠堂供奉的灵骨之前缓缓蹲下。
“我在。”
她将为了他们滞足,直至风之女皇的末日。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8:18:11
风之女皇:(二)
1854年,尘埃落定的一笔蘸了墨痕书写了历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美/国先生,请稍微的冷静一点……好歹把条约读完……”
“啊,是吗,抱歉抱歉,我忘了。”戴着眼镜的金发青年收起了笑声,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他特有的笑意。
“”他大声地朗读着,一字一句皆是在原告他的胜利与这个日/出/之/国的失败。
东方的炽阳已然到了末路,深红色的炽烈终将属于西方。
而当这轮悬升了千年之久的太阳连西方也不再眷顾时,世界将陷入黑暗与浩劫。
黑发的青年手指攥着自己和服的一角,用力得手指头煞白。他脸色渐渐透出一点青黑,一双黑眼睛则绝望呆滞得几乎映不出光影。
“日/本先生,请问您是否接受以上条约内容?”
他咬紧了嘴唇,以免自己加重的呼吸声传出喉咙。
脸色苍白中透出青意,一片绝望。
“我接受。”
活了近千年的本田菊终于意识到,他引以为豪的兄长再也不能成为他走向的导航,庇护他的那棵参天大树了。
他不会来了,他已然自顾不暇。
东方的雄狮在缭绕烟雾中终日沉睡,眼中透出昔日的无尽辉煌荣光。
1854年,美日签署《日/美/亲/善/条/约》,开放下/田,箱/馆两港口,允许美/国船在此加煤上水并允许美/国在此派驻领事,享有最惠国待遇。
“那很好,本田先生。”
坐在面前金发青年身边的他的缄默不语的上司终于发了话。
“请您在这里签字。”
昔日的日出之国恍恍惚惚地令自己的手指机械地动着划出理想中的笔道,一片苍茫了千年的田壤却似乎有新的植物破土发芽。
“日/本啊,其实你也应该走出自己家门,稍微往外面的世界看看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年轻的美/国正意气风发地说着,浑然没注意到面前人的神色。
一片漆黑之中,似乎被什么透入了永不熄灭的亮光。
“走出去吗……听起来也不是很坏。在下会试着做一做。”
本田菊站起了身,微仰着头看着面前的金发国家。
“在下本田菊。”
“阿尔弗雷德·f·琼斯。”
“猛虎已降临这片大地,太阳落去的时刻即将到来。”
门前走过的赤脚僧正哑着嗓子迷蒙地念,引得身前一众愤怒。
“把这老秃驴打出去!”
日/本抬起头,多年以来第一次透过窗子看向窗外的西方天边金色痕迹。赤红的色泽像极了百年来战国将军们争斗而出的片片污点。
“太阳快落山了。”
他这么说着,端起茶杯抿下今天第一口茶。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8:18:06
风之女皇:(一)
年轻的巫女坐在神社的门槛上,悠悠看着太阳自东方升起。
它照耀出东方的赤红,几乎能让她看到神社前荒芜的草地上开出鲜艳的花。
她不肯出门,嗓音却未曾因长久的缄默而嘶哑。
屋中从未被她打扫过,却从未曾落过灰。
她看着眼前的一隅天空,它伴随着旭日东升而透出深红色的好看光影。
“猛虎即将来到这片土地。”
她深黑色的眼睛中透出初升的红色光球,炽热而美丽。
今年的夏天来得格外的早呢。
1853年,美/利/坚的脚步声伴随着黑色铁甲舰在江/户/湾的停泊踏上了日/本。
国之危矣,存之难矣,国不国矣。
便是消息不灵光如这小小村落,也妨碍不到她知道外界的任何消息。
村民们依旧在幕/府的统治下呆滞的生存,时不时有些破落武士一边骂骂咧咧一遍来村子里抢吃抢喝抢女人。
昔日被人们奉之若神的武田家的武士,竟不惜抛弃自己带有无限荣光的武田姓氏,只图娶了白水村的亚美姑娘,做了人家的倒插门女婿,只图有口饱饭。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不了什么。
村子不再需要一个镇守者,她再也得不到村民们的供奉,御神木的树影下飞溅了血点却不再有人注意,她的长生成了村人说闲话的资本,四魂之玉已经成为传说,不为人所清晰知晓。
她终于意识到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
年轻的巫女夜风岚靠在小小木屋的一隅,静候末日的到来。
并且,静候着世界的改变。
她看着外面刮风,风声呼呼咋咋。
—tbc— 发布于 2018-08-17 18: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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