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王子》【你好2017】【原创BG】昔年香(幸村同人/缓更/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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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香香香:
十三.原雾
说到底,我没有机会能将丸井的头当成西瓜劈来练手,因为整个暑假他都没有再丢第二次烂摊子给我,于是这个潮湿而溽热的季节随着潮声一路缓行至了尾端。
当然,尾端并不是终结。
就像山谷里的回声虽然脱离了声源,却还是可以传递的很遥远,撞起不可预知的叠嶂来。
丸井敲开我家门的下午,我正端着小瓷碗给幼犬喂食,穿了身颇有些褪色的睡衣,披着一头邋遢的散发,用一根橡皮筋将刘海儿束在头顶,打开门时正抱着幼犬训斥它的不懂事,以及它死命咬住我的衣角不松口,我气急败坏的同它拉扯掉了一颗纽扣,这颗圆润的纽扣一路畅通无阻地滚至丸井脚下,我低头拾起,再抬眼便看见了仁王憋笑不住的脸,以及幸村弯起却努力按捺的眼角眉梢。
显见,这绝不是一个女孩子见不只一个男同学应有的合理方式。
丸井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用网球拍抵在胸前,企图拉远自己与我的距离,战战兢兢地说:“那个…藤和,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真的!哇啊啊啊你别动手呀!”
在简讯里他清清楚楚地表示训练后要自己一个人来探望刚满两个月的lily,而眼下多出的两个大活人,难道是他一声不吭带来反衬我的不修边幅?
“仁王想借我的作业抄抄,就跟我一同回家取,至于幸村……藤和,你先放下你的手!”丸井缩着脖子阻止我,连忙道:“幸村他说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宠物商店,里面会有些物美价廉的东西,我们就一同过来看看,顺便问你要不要一起。”
“仅仅是‘借鉴’哦。”仁王在一旁不满的补充,斜倚着门口的姿势,看上去分外惬意,“小初同学在家的装束可真是有够不拘一格。”
“lily很可爱,拉布拉多幼犬小时候多半活泼些,耐心养大就好了。”幸村俯身摸了摸lily的头,他起身扫了眼我的睡衣,促狭笑笑,对仁王说:“女孩子在家打扮都比较随意,我们没打招呼就来了,你就不要调侃小初了。”
“另外,小初你这身花纹很可爱哦。”
幸村适时的解围令我倍感安慰,但最后这句却让我着实手足无措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意味不明的赞美,直到丸井催促我上楼换衣收拾同他们一起出门,我才如梦初醒,两步并作一步窜回房间,叮叮当当绊倒了一方矮藤椅和空荡的花瓶。
仁王在身后笑说,真是个毛手毛脚的性子,我很想反驳,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丸井抱着手臂在他身边哈哈大笑,说他的评价果然一针见血。
唯独幸村叹了口气,换掉鞋,默默替我将那些东倒西歪带翻的东西全部整理好,放回了原处。 发布于 2018-09-18 19:29:46

卿若雨影:什么时候更,题主 发布于 2018-09-18 19:24:06

缇香香香:优秀而努力,谦和且温柔,即使拿到球拍时会变成我不甚熟识的样子,却改变不了他安静的气质,仿佛一颗缄默而珍贵的钻石,没有五光十色的绚丽点缀,却用流光剔透的截面证明自身璀璨仍旧得无与伦比。
是谁说过,这样的人,都像来自月亮上的人。
荒诞浮夸的比喻,却意外的浪漫可爱。
他说起话来的语调像透明,他望向天空的眼神像透明,他吐息中衬衣角的香气像透明,那些花哨而不着边际的形容词,那些描绘得出的排比啊拟人的句子,全都不如这透明的触感更加贴切他的本质。
总结起来,幸村精市是月亮上透明色的,优秀的男孩子。
我后退一步,搁下挥别的手,对他报以熟稔的笑,他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我,我一哂,“我阿,并不是胆小的人,绝对!”
“下一次雷雨天可不要再发抖了哦,”幸村淡淡道:“你手心都是汗,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
他说那个时候,却并不是那个时候,从很早的时候起,我的手心里就已经布满了汗水,无论哪一次,数不清的任何一次,见到一朵菖蒲,一朵晚樱都会开始没由来心悸的时候,我就已经……
已经……已经怎么样了呢?
我想要说的话连自己都惊讶。
“嘛,也不全是汗水,还有雨水,我可不能被人误认成胆小鬼!”用小肘捅了丸井一下,他吃痛得直跳,“我还得把他的脑袋当成西瓜劈来练手呢,哪儿能输给一场雨?”
“你个暴力女这种时候最要强了。”他悻悻地朝我低嚷。
“不服来比赛踢木板啊。”我哼了一气,丸井揩了一把鼻子,没吱声,只是嘴里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嘟嘟囔囔说着什么有能耐我们来比赛网球啊,看我不打得你落花流水跪地求饶啊一类的。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幸村重新整理好手提包,背对着夕阳的方向,光线羽毛般洒在他靛色的发上,他脚下的影子被拉的老长,他就在郁色的暗影里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这深深的一眼,又或许只是我自以为的深深罢了。 发布于 2018-09-18 19:18:06

缇香香香:剩下我和丸井的路上,丸井吹着泡泡糖哼着民谣,我也主动向他要了一块,他掏了掏口袋,只翻出了半块巧克力,上面还有被他匆忙啃过的痕迹,想必是训练过程中偷偷吃掉的一口。
“你可是很少主动向我要甜食的,今天下雨不会是淋到头了吧?”
“趁我还没心情去劈你的头,你最好安静些。”我掰了一小块扔进嘴里,既苦又甜的滋味冲进舌尖,我咂咂嘴抱怨,“竟然是黑巧克力?你平常不是喜欢加牛奶的么?”
“我对甜食的爱是极具包容性的,怎么可能偏心?你太天真了哇哈哈哈!”丸井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不晓得是哪里吹来的风。
微微苦涩的甜腻逐渐被味觉接纳,我摊开掌心,臆想中薄而暖的一片枫叶,渐渐化成汗水蒸发消散,我回头注视着转角的来路,幸村的身影已经融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海与暮云叆叇的夜色中。
这半顷夜色,半扇红霞,一面是我凝望注视的过去,一面是我马不停蹄奔向的远方。
发布于 2018-09-18 19:18:06

缇香香香:十一.绘川
正是夏季最溽热潮湿的时节,突如其来的骤雨完全不能冲散沉闷的暑气,我放假在家中咬着冰棒打电动,战斗到最激烈时望着玻璃窗外盘旋稠密的雨云,忽而失去了兴致,吃掉冰棒最甜的那一块,然后起身,将剩余的部分扔进垃圾桶里,黏腻的糖水滴滴答答灌满了手指,顺着指缝静静躺了下来,我不得不蹲在地板缝隙处擦得格外卖力。
雨下的更大了,不由得想起某一本书中提到的四字词语,雨绘深秋。
明明是很不搭边的形容却意外探知到了不同寻常的美感来。
父母工作出差,自己像个留守儿童一样在家里发呆,偶尔还真会羡慕丸井多出来两个弟弟,当然他现在怕是也没有多少时间顾着玩耍,毕竟他正忙着和网球谈恋爱,这么想着,家中的幼犬便凑过来蹭我的裤脚,我将它抱起,用梅花爪印轻扣着窗子,一下接一下的,拼凑不出什么动人的旋律来,但毛茸而温暖的触感却令我在这个雨天分外安心。
有时,人与人之间的感应奇妙的像心有灵犀一样,手机震了几秒钟,接起来,话筒那头是丸井开朗的声音,还有其他男生的嘈杂话语,我仔细辨认了很久才听见他重复了很多次的喂喂喂,“唷,藤和,一个人在家还充实么?”
这个大嗓门!
“你这一通电话打来,想不充实也难了。”我将幼犬放在地上随它自己玩耍,而我则坐在一旁的木板凳上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牙。
“我说,你最近空手道练得还勤勉么?”他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我一愣,而后连忙点点头,沉默了几秒意识到他其实是看不见我的,于是匆匆补了句,“很勤勉,劈开两个西瓜还不成问题。”
“那…做个商量吧,你帮我送一下钱包,回去我把头当西瓜给你劈着玩。”
“……”
丸井显然是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这才来求助我,耳边这还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电话的那头有谁正逼着他引颈就戮,间或着传来的欢笑,使我不难猜测出这惨叫或许仅是网球部员间的大尺度玩笑,我甚至听到那头幸村边笑边说:丸井你如果撑不住的话,放弃也是可以的。 发布于 2018-09-18 19:17:56

缇香香香:我撑开伞走在路上,脚下水花淋漓,丸井在电话里再三确认,“你竟然答应的这么快,你不会真的想把我的头当西瓜劈吧?藤和,我们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呀。”
雨丝密缝,润湿了干燥的眉睫,我垂下眼,看见水洼的倒影里,自己是笑着的。
为什么要笑呢?明明是最怕麻烦的事,明明说过无数次最讨厌丸井的丢三落四。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会笑呢?
放假时来到立海大校园称不上新奇的事,只是阒静无人的操场伴随着落雨,滴滴答答,天空低且晦暗,一时间产生了自己要仿佛独占了这片空间的模糊错觉,教学楼门口幸村打着透明的雨伞站在第一排台阶上,风吹动他的发梢,他弯起的笑眼也随着泛潮的声音氤氲开去。
“丸井说搬来了救星,我一猜就是你。”
“他说缺钱,要我江湖救急?”
“嘛…算是吧,快进来,别着凉了。”
幸村伸手给我,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回握住这极具绅士风度的一礼,不远处轰鸣的雷声炸起,吓得我一个激灵,忙攥住他的掌心,他耸耸肩,笑说:“小初原来也不是一个胆大的人。”
“诶?你指的是我怕打雷么?才没有,我只是……”
“不要解释哦,”幸村比了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唇边,作出嘘的一声,“总之,先去看看丸井现在怎么样了,他很需要你和钱包的帮助。”
所谓的江湖救急,大抵讲的就是丸井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够在午饭后吃下一百个红豆铜锣烧,结果众人出资替他买来了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一百个,他吃到第六十个就嚷着撑破肚皮,抵死不肯再多碰一下,他叫我来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替他还钱,另一件是替他吃。
所以……
“所-以,丸-井-你-这-家-伙,究竟是谁告诉你,我一个女生能一口气吃四十个红豆铜锣烧的啊啊啊啊!”
这下弄懂了他闪烁其词地问我最近空手道练得可还勤勉的原因,我摩拳擦掌准备冲上去甩他几个栗子,却被幸村从背后拦住,他笑得十分欢快,鸢色的瞳孔眯成了长长的一条缝,隐有流光,我回望着他垂眸含笑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泄力,愣了愣,竟跟着他一同笑起来。
依然是那个问题。
哪怕我暂时将它忘记。
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会笑呢?
看见那个人的面容,就忍不住想要笑出来,阴霾也好,阴雨也罢,都像晴天一样的温柔。
发布于 2018-09-18 19:17:56

缇香香香:十二.红豆
雨水的尾声,留下了一个清新润泽的落款,滴在幸村长而密的睫羽上,我张了张嘴,想提醒他,却还是咽了下去。
摇摇欲坠的透明水珠,装点了这个傍晚的夕阳,最后点睛的那一笔,不轻不重地描绘在他的眼睛上。
努力忍住抬手帮他擦掉的冲动。
“那么,开学见。”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我与丸井同幸村挥手再见,正如不久前那个寂静的图书馆,烧红的云朵如繁花一样,依旧缱绻明亮地开在他的视线中央,我双手合十,掌心残留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温度,我将它们紧紧地压住,企图能够制成枫叶那样足以具象保留的东西,来当作这一天的纪念。
来纪念什么?
掌心残留的什么?
谁知道?
双手只好握得更紧些,不让它们被晚风吹的无影无踪。
“开学见?未必会是开学。”幸村淡淡说道,目光转向丸井,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那还要看丸井会不会再做出什么不拘一格的壮举来。”
我在他们二人之间探寻了几回,只好投降,“嘛,随时准备为他收烂摊子而待命。”
“喂喂,我才没有那么不济好不好?”
“胡扯,你明明是十分不济好不好?”
我同丸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余光里瞥见幸村用惯有的姿势笑起来,食指斯文而含蓄的抵住鼻尖,水红色的唇拉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他可真是个好看的人啊。 发布于 2018-09-18 19:17:56

缇香香香:究竟是大海映出蔚蓝的天空,或是天空美的像神奈川的大海,对我而言,这都是极尽所能的赞美。
“就这么就地取材真的可以?”日向歪着头,轻轻咬着吸管反复向我强调,“你确定自己明白当众献给冠军作贺礼的意思吗?我们要站成一排等着部员们从你手里取走花束,假如我们这束花没人喜欢,最后把你晾在台上,会超尴尬的。”
我指着漆白墙上的时钟耸肩,“没办法,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万一有人口味比较独特就偏爱这种含蓄的贺礼呢?”
“唔,那只能祝你好运咯。”
在那之后的几年中,我渐渐明白了,这一天我心中所期盼的那个万一是什么,也渐渐懂得了,那些在岁月掌心中翻来覆去涌动的思绪,它们聚沙成塔,顺着年少懵懂的风向标一路拔足狂奔的终点,究竟是在渴望着谁的垂青,神奈川的海水一如经年的壮阔与波澜,它尽收眼底,它沉默不语。

八月中旬,仿佛是全世界最热的一个盛夏时节,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星期的时候,网球部的他们回来了,老师与同学在百忙之中,从书海里冒出头为他们举办了一个简短却热烈的庆祝仪式,校长贴心的在冷气强力的礼堂中为他们选址,而我们社团的女生们此刻正对着镜子将脸上的笑容争取笑到像花儿一样灿烂,我搓了搓手臂,打着冷哆嗦却压不住皮肤上小颗粒,我央求日向借我一件长袖穿,她却很铁不成钢的直戳我眉心说我太不争气。
校长的文学颇好,将欢迎致辞念得有声有色,可仍压不住台下同学们昏昏欲睡的神情,他生硬地咳了咳,拍拍手示意大家准备清醒清醒,而后将网球部的主力们引上了领奖台。
发布于 2018-09-18 19:17:46

缇香香香:台下慢慢喧哗起来,不少人的目光由转迷离为晶亮,显见是睡意全无,尤其是低年级的女生更是按捺不住喜悦,兴奋的呼喊起了他们的名字,这些繁杂多样的名字中,有幸村精市。
我在后台隔着珊瑚绒的幕布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笔挺而纤细的身材,靛发有些长了,蔓延到了脖颈第一节脊椎的位置,露出外套的手背握成拳状,瓷白的肤色与明黄的校服反衬出强烈的对比,竟恍惚有一种他又长高了一截的错觉。
受到褒奖的人那么多,我熟悉的面孔也不过是同年级的这三个,而这三个人中,只有他,幸村精市,是我能够触碰了解的那一个,唯一的一个。
怀中的鲜花依旧新鲜而芬芳,矢车菊与菖蒲的香气交杂在一起,白色与紫色刻画出幸村眼底的光泽,我听不清校长的溢美之词究竟说了多少,只记得身后的一双手推了我一把,我踉跄半步走出去,跟着其他女生一同站在了这些年轻的男生面前,回过头,瞧见日向放大得意的笑脸,她朝我竖起大拇指,嘴巴作出的口型是,加油。
我站在第一个位置,幸村站在我对面最后一个位置,很远。
日向说的没错,能看上我这捧花束的人,品味确实需要别具一格,我垂下眼,有点不敢抬头去看身边是否有愿意走近我,取走我手里的这束花。
有塑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一阵,是熟悉的气息,是幸村。
正如我常常思考着,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能将幸村身上衬衣的味道洗得如此干净清新,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来,但是当他弯腰从我怀中接过花束的时刻,我意识到了之前从未意识到的东西,关于他身上十分好闻的味道,关于矢车菊和菖蒲沉默的基调,他习惯性地对我微笑。
“今天你打扮得很漂亮哦,还有,谢谢你的花,每一种我都非常喜欢。”
不是华丽的牡丹,不是娇俏的铃兰,更不是高贵的郁金香,仅仅是校园中俯拾皆是的小菖蒲,幸村勾起唇角,呵气如兰,“尤其是菖蒲,它的花语是,信仰者的幸福。”
信仰者的幸福?
我疑惑的抬头,旋即又释然,是啊,对于深爱着网球的幸村来说,或许再没其他花朵可以描述他对网球的执着。在追逐着信仰的旅程中,他不需要掌声,不需要喝彩,因为仅凭这一颗绿色的小球,就能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幸福,是他的笃定与认真,赋予了菖蒲不同以往的意义。
这借由一朵花采撷的勇气,也算得上世间无一,我盯紧他的瞳孔,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发布于 2018-09-18 19:17:46

缇香香香:九.夕颜
这一日的大赛结束时,我坐在后补队员的塑料椅子上睡得正香,模糊的意识里涨开欢呼的喜悦与慢慢消失的沸腾,梦的尽头是一双手,轻轻搭在我的额头,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睁开眼,望见了靛色的刘海儿与鸢色的瞳孔,幸村一如往常般的温柔,他蹲下身说:“小初醒醒,今天辛苦你了。”
“比赛结束了哦。”丸井在他身后探出头来,吹破了一个草莓味的泡泡糖,空气中弥散着甜美的芳香,“吃块甜食提提神?”
我摇摇头,忽见一个银灰发的少年突然闯入视线,右嘴角下有一颗痣,他笑得风情万种,“你,刚刚打呼噜了唷。”
“吓?”我立刻弹坐起身,引得周遭一片哄笑,而在这哄笑中我渐渐认识到这又是某人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少年向我伸出手,狡黠的眯起了眼睛。
“这个是对你刚刚错过我精彩魔术的小小惩戒,嘛,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B组的仁王雅治,你和丸井的同班。”
“咦?同班?”我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仁王咧开嘴无不骄傲的说:“我可是千面欺诈师。”
“你只是存在感很低,又或者是经常逃课吧?”我驳道,却回握住他的手,干燥的手心,覆有一层薄薄的茧,想必是经常握球拍的缘故。
“那我也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这位同班你好,我是小初藤和,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发布于 2018-09-18 19:17:36

缇香香香:相比较大汗淋漓的二三年级的学长们,一年级网球部的气氛意外的好,想来想去,毕竟只有幸村一人上了赛场,又轻松拿了满贯,对于彼此而言,都是再完满不过的事了,收拾好东西,整装返回立海大的路上,有些外校的女生拦住我们,拿出挂满水钻挂坠的手机,一脸兴致勃勃地想同幸村交换电话号码,幸村抽出上衣口袋,摊开手心说:“真是抱歉,我并没有呢。”
直到上了班车,丸井才憋笑出声,“啊啦,幸村你真狡猾。”说罢用手戳了戳他的裤兜,“上衣里没有,不代表裤子里没有哦。”
幸村闻言,只是用食指的指骨抵着鼻尖苦笑,“也不算骗人不是么?”
一旁的柳生推了一把眼镜,戏谑截了句:“公认最温柔的人,连拒绝人都这么婉约派哦?”
丸井瞧我一眼,惊讶的说:“你竟然没听懂?”
我咬着泡泡糖一头雾水,良久才咀嚼过味来:“原来,幸村你是有手机的呀。”
“是啊,”他放下水瓶,从刚刚被丸井猛戳的裤兜里掏出一部小巧的银白色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要交换手机号码么?”
“太遗憾了,我是真~的~没有自己的手机,一直在用的也只是我爸爸多余的那部而已。”拉长的尾音,着重强调着真的二字,幸村一愣,片刻后失笑。
“那看来,明年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可以着手准备了。”
“咦?送手机么?太贵重了吧?”
“据我数据分析,这学期幸村获得奖学金的概率为95%以上,打工与网球部的奖金也是总计不菲,完全足够支付一部手机作为生日礼物。”柳莲二公式化的在耳畔响起。
“相信他的数据吧,完全没问题的。”丸井与我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说:“多少女生想要幸村的号码唷。”
“这么说来,能得到幸村同学的手机号码,我还真是倍感荣幸呢。”我扯开丸井的手,算了算我零花钱的总额,叹气:“我也许送不起手机这么昂贵的礼物,但是明年你的生日礼物,我一定会用心准备的。”
收起手机,幸村双手插在衣服口袋中,微笑着望了我一眼,而后闭目养神,“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自己下一个生日。”
发布于 2018-09-18 19:17:36

缇香香香:十.花绛
插花与茶道并称立海大女子择课率最高的两门社团,但,说是最其实不大精准,因为真正意义上女子择课率最高的社团是网球部,可惜后者不收女学员,至于理由,你去网球场上巴望一下铁丝网,去瞧瞧风华正茂的少年们,看到他们挥洒的汗水和满眼跳动的肌肉,就会明白最高择课率的数据绝对名不虚传,当然,还少不了几张年轻而精致的脸。
校园内林林总总的那些八卦趣闻多半是在社团座位间传出的口风,我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分心同手中的矢车菊较劲,顺带一提,我的搭档是I组的日向,日向杵着腮帮一脸郑重的盯着我的花,感叹:“我说藤和,你这选材未免太素气了,我听桑原那小子讲,网球部可是拿了全国大赛的冠军呢,今天这些插花作品多半要当成贺礼送给那些部员。”
“真的假的?全国冠军?”我诧异道。
“那小子可是我罩着的小弟,他的消息不会错,是冠军跑不了。”
日向口中的桑原同丸井一样在网球部训练,两个人关系很不错常常在一起搭档,据说有着拉丁血统所以体力异常惊人,而性格在不定多诡的一年生中显得分外恳切,所以被丸井戏称作:网球部唯一正直的老好人,倒也不为过。
“全国冠军呐……真好。”算算,距离七月关东大赛的优胜,我确实也有一个多月没能见到丸井与幸村他们一行了,只是偶尔在与丸井的简讯中得知一星半点关于网球部的近况,譬如一年生中,已经有三人正是成为了正选球员,除了幸村另外的两个分别是爱戴帽子的真田和精于计算柳莲二,从闪光屏幕的字里行间,不难想象出丸井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定很羡慕这天赋异禀的三人吧。
“所以……”日向扶额,“你这作品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真的打算是拿出去献给全国冠军而不是用来吊唁先祖的吗?”
“噗哈哈哈真是败给你了,我等下去加一些菖蒲和晚樱进来。”我将花束整理好,拢成一股,起身捶了捶发麻的腿,抬眼看窗外,日光晴好,天空澄澈而透明,白云如同新制的棉花糖拉扯着视线的边角,勾出一股股海浪似的波纹,微微的刺目与眩晕让这个午后的节奏突然随着暖风慢了下来。 发布于 2018-09-18 19:17:36

缇香香香:八.菖蒲
六月菖蒲,雨势依稀,天明初霁。
于是关东大赛这日,晴朗得出奇。
我随着校园的拉拉队一起去赛场看了全程,从幸村出场时震耳欲聋的尖叫才知道这家伙的行情居然如此之好。
丸井穿着一身比赛制服跳到我跟前,得意洋洋,是十二分唇红齿白的俊朗模样。
“期待吗?激动吗?紧张吗?”一连三个问题,我斜眉望他,只见他抓着球拍做出挥舞之势,在我耳边划过呼呼作响的风声,于是我顺着他球拍的网格后,看见了幸村。
幸村披着明黄色的外套,戴着与发色很衬的护腕,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抬眼回视过来的瞬间,唇角的笑若有似无,许是我被亮烈的日光晃花了眼,并没有看得很真切。
“唔,蛮期待倒也不怎么紧张,有幸村同学在,很安心的。”再将脸露出去瞧幸村时候,他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步入中场,丸井拽着我的手跑到休息区,大大咧咧将我介绍给同届网球部的朋友们,说等下可以由我端茶送水,还给我使眼色,一脸“我很棒吧,让你零距离观看比赛”的得意表情。
“各位学长好。”有些慌乱和紧张难以掩饰,却仍在丸井不甚温柔的拍打中镇定下来。
“B组的小初同学是吗?”一个身材十分高挑的少年俯视我,带着些许长辈才有的压迫感,我不由得退后一步,只听旁边另一个戴着圆片眼镜,眼神闪烁,镜片后笑容意味不明的少年继续说:“那个在杂间睡了一宿,还吃了幸村早饭的女同学,我们听说过你哦。”
“丸井你这大嘴怪……”被我手肘击痛,他边跳边求饶:“那天顺嘴而已,顺嘴而已,我错了嘛。
“另外,我们不是学长,是同年级,真田这张脸还真是唬人。”身侧的人,鬓发微棕,垂在耳际,整张看上去柔和而秀气,他伸手示意,我回握,他道:“柳莲二,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这两位是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
“是,请各位多多指教。”看来我们这一届的立海大可确是卧虎藏龙了。
“到幸村了,看。”我顺着柳莲二的手指望去。 发布于 2018-09-18 19:17:26

缇香香香:要怎么形容赛场上的幸村,那样子完全没有记忆里谦和温柔的风神,嘴角噙着丝笑,眼神锐利又冷漠,纵使我是个网球门外汉,也能看得出他的每一球都那么咄咄逼人,对手几乎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毫无悬念,不够精彩,这是丸井抱臂品头论足一番之后的评价。
“对面那个一年生跟幸村差距太大了,完全提不起劲头诶。”说完又掏出口香糖,对着天空吹了个泡泡,“说起来,对面队伍也真是倒霉,开场就碰到了幸村。”
“唔,藤和,你怎么不说话?”
我蹲在地上将冰好的矿泉水递给接下来要上场的选手,又将擦汗用的毛巾放在水龙头下浸湿送到幸村那里,幸村接过毛巾,似乎有些疑惑,片刻后了然了什么似的点点头,“小初同学来后勤帮忙?”
“啊,是啊,丸井介绍来的,说人手不太够。”
“辛苦你了。”
丸井拽了拽我的衣角,眨眨眼耸了耸肩问我怎么不理他,我收拾好手头的东西,躲过头顶灼热的日光,站在浓密的树荫朝他挥手,树叶被风拂的沙沙作响,我瞧四周没什么人,才放下一颗心。
“到底怎么了,刚才就看你样子怪怪的,身体不舒服?”
“没,只是觉得看见幸村同学打比赛的样子,有点可怕。”我就跳起来揪下一片叶子,捏在指尖,“印象里幸村同学很温柔的,对谁都和和气气,说话也慢条斯理,但是刚刚,就觉得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丸井抱头无所谓的说道:“幸村是个很会划清界限的人,生活是生活,比赛是比赛,他分的非常开,换作是我们上场,我肯定没办法对你下那样的狠手绝杀,但幸村做得到,这也正是他的强悍之处。”
顿了顿,见我表情微动,他哈哈一笑,继续说:“第一次看到幸村打比赛的人都吓坏了,连我也不例外,不过现在看来他越是这样,我们越是安心,毕竟是相当可靠的存在啊,真田那家伙还说幸村不像个地球人来着,哇哈哈哈哈。”
“瞧你这样子,真是的。”我呼出一口气跟着丸井笑笑,心中承认他说的对。
幸村他应该是一心一意的热爱着网球吧,拿起球拍时也拿起了梦想,所以才要求自己心无旁骛的比赛,这在旁人眼中看来的冷漠与可怕,或许从他的世界里能读出另一种深情而专一的解释来。
发布于 2018-09-18 19:17:26

千夜染:
十三.原雾
说到底,我没有机会能将丸井的头当成西瓜劈来练手,因为整个暑假他都没有再丢第二次烂摊子给我,于是这个潮湿而溽热的季节随着潮声一路缓行至了尾端。
当然,尾端并不是终结。
就像山谷里的回声虽然脱离了声源,却还是可以传递的很遥远,撞起不可预知的叠嶂来。
丸井敲开我家门的下午,我正端着小瓷碗给幼犬喂食,穿了身颇有些褪色的睡衣,披着一头邋遢的散发,用一根橡皮筋将刘海儿束在头顶,打开门时正抱着幼犬训斥它的不懂事,以及它死命咬住我的衣角不松口,我气急败坏的同它拉扯掉了一颗纽扣,这颗圆润的纽扣一路畅通无阻地滚至丸井脚下,我低头拾起,再抬眼便看见了仁王憋笑不住的脸,以及幸村弯起却努力按捺的眼角眉梢。
显见,这绝不是一个女孩子见不只一个男同学应有的合理方式。
丸井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用网球拍抵在胸前,企图拉远自己与我的距离,战战兢兢地说:“那个…藤和,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真的!哇啊啊啊你别动手呀!”
在简讯里他清清楚楚地表示训练后要自己一个人来探望刚满两个月的lily,而眼下多出的两个大活人,难道是他一声不吭带来反衬我的不修边幅?
“仁王想借我的作业抄抄,就跟我一同回家取,至于幸村……藤和,你先放下你的手!”丸井缩着脖子阻止我,连忙道:“幸村他说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宠物商店,里面会有些物美价廉的东西,我们就一同过来看看,顺便问你要不要一起。”
“仅仅是‘借鉴’哦。”仁王在一旁不满的补充,斜倚着门口的姿势,看上去分外惬意,“小初同学在家的装束可真是有够不拘一格。”
“lily很可爱,拉布拉多幼犬小时候多半活泼些,耐心养大就好了。”幸村俯身摸了摸lily的头,他起身扫了眼我的睡衣,促狭笑笑,对仁王说:“女孩子在家打扮都比较随意,我们没打招呼就来了,你就不要调侃小初了。”
“另外,小初你这身花纹很可爱哦。”
幸村适时的解围令我倍感安慰,但最后这句却让我着实手足无措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意味不明的赞美,直到丸井催促我上楼换衣收拾同他们一起出门,我才如梦初醒,两步并作一步窜回房间,叮叮当当绊倒了一方矮藤椅和空荡的花瓶。
仁王在身后笑说,真是个毛手毛脚的性子,我很想反驳,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丸井抱着手臂在他身边哈哈大笑,说他的评价果然一针见血。
唯独幸村叹了口气,换掉鞋,默默替我将那些东倒西歪带翻的东西全部整理好,放回了原处。 发布于 2018-09-16 07:32:56

卿若雨影:什么时候更,题主 发布于 2018-09-16 07:30:06

千夜染:优秀而努力,谦和且温柔,即使拿到球拍时会变成我不甚熟识的样子,却改变不了他安静的气质,仿佛一颗缄默而珍贵的钻石,没有五光十色的绚丽点缀,却用流光剔透的截面证明自身璀璨仍旧得无与伦比。
是谁说过,这样的人,都像来自月亮上的人。
荒诞浮夸的比喻,却意外的浪漫可爱。
他说起话来的语调像透明,他望向天空的眼神像透明,他吐息中衬衣角的香气像透明,那些花哨而不着边际的形容词,那些描绘得出的排比啊拟人的句子,全都不如这透明的触感更加贴切他的本质。
总结起来,幸村精市是月亮上透明色的,优秀的男孩子。
我后退一步,搁下挥别的手,对他报以熟稔的笑,他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我,我一哂,“我阿,并不是胆小的人,绝对!”
“下一次雷雨天可不要再发抖了哦,”幸村淡淡道:“你手心都是汗,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
他说那个时候,却并不是那个时候,从很早的时候起,我的手心里就已经布满了汗水,无论哪一次,数不清的任何一次,见到一朵菖蒲,一朵晚樱都会开始没由来心悸的时候,我就已经……
已经……已经怎么样了呢?
我想要说的话连自己都惊讶。
“嘛,也不全是汗水,还有雨水,我可不能被人误认成胆小鬼!”用小肘捅了丸井一下,他吃痛得直跳,“我还得把他的脑袋当成西瓜劈来练手呢,哪儿能输给一场雨?”
“你个暴力女这种时候最要强了。”他悻悻地朝我低嚷。
“不服来比赛踢木板啊。”我哼了一气,丸井揩了一把鼻子,没吱声,只是嘴里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嘟嘟囔囔说着什么有能耐我们来比赛网球啊,看我不打得你落花流水跪地求饶啊一类的。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幸村重新整理好手提包,背对着夕阳的方向,光线羽毛般洒在他靛色的发上,他脚下的影子被拉的老长,他就在郁色的暗影里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这深深的一眼,又或许只是我自以为的深深罢了。 发布于 2018-09-16 07:27:06

千夜染:剩下我和丸井的路上,丸井吹着泡泡糖哼着民谣,我也主动向他要了一块,他掏了掏口袋,只翻出了半块巧克力,上面还有被他匆忙啃过的痕迹,想必是训练过程中偷偷吃掉的一口。
“你可是很少主动向我要甜食的,今天下雨不会是淋到头了吧?”
“趁我还没心情去劈你的头,你最好安静些。”我掰了一小块扔进嘴里,既苦又甜的滋味冲进舌尖,我咂咂嘴抱怨,“竟然是黑巧克力?你平常不是喜欢加牛奶的么?”
“我对甜食的爱是极具包容性的,怎么可能偏心?你太天真了哇哈哈哈!”丸井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不晓得是哪里吹来的风。
微微苦涩的甜腻逐渐被味觉接纳,我摊开掌心,臆想中薄而暖的一片枫叶,渐渐化成汗水蒸发消散,我回头注视着转角的来路,幸村的身影已经融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海与暮云叆叇的夜色中。
这半顷夜色,半扇红霞,一面是我凝望注视的过去,一面是我马不停蹄奔向的远方。
发布于 2018-09-16 07:27:06

千夜染:十一.绘川
正是夏季最溽热潮湿的时节,突如其来的骤雨完全不能冲散沉闷的暑气,我放假在家中咬着冰棒打电动,战斗到最激烈时望着玻璃窗外盘旋稠密的雨云,忽而失去了兴致,吃掉冰棒最甜的那一块,然后起身,将剩余的部分扔进垃圾桶里,黏腻的糖水滴滴答答灌满了手指,顺着指缝静静躺了下来,我不得不蹲在地板缝隙处擦得格外卖力。
雨下的更大了,不由得想起某一本书中提到的四字词语,雨绘深秋。
明明是很不搭边的形容却意外探知到了不同寻常的美感来。
父母工作出差,自己像个留守儿童一样在家里发呆,偶尔还真会羡慕丸井多出来两个弟弟,当然他现在怕是也没有多少时间顾着玩耍,毕竟他正忙着和网球谈恋爱,这么想着,家中的幼犬便凑过来蹭我的裤脚,我将它抱起,用梅花爪印轻扣着窗子,一下接一下的,拼凑不出什么动人的旋律来,但毛茸而温暖的触感却令我在这个雨天分外安心。
有时,人与人之间的感应奇妙的像心有灵犀一样,手机震了几秒钟,接起来,话筒那头是丸井开朗的声音,还有其他男生的嘈杂话语,我仔细辨认了很久才听见他重复了很多次的喂喂喂,“唷,藤和,一个人在家还充实么?”
这个大嗓门!
“你这一通电话打来,想不充实也难了。”我将幼犬放在地上随它自己玩耍,而我则坐在一旁的木板凳上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牙。
“我说,你最近空手道练得还勤勉么?”他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我一愣,而后连忙点点头,沉默了几秒意识到他其实是看不见我的,于是匆匆补了句,“很勤勉,劈开两个西瓜还不成问题。”
“那…做个商量吧,你帮我送一下钱包,回去我把头当西瓜给你劈着玩。”
“……”
丸井显然是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这才来求助我,耳边这还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电话的那头有谁正逼着他引颈就戮,间或着传来的欢笑,使我不难猜测出这惨叫或许仅是网球部员间的大尺度玩笑,我甚至听到那头幸村边笑边说:丸井你如果撑不住的话,放弃也是可以的。 发布于 2018-09-16 07:27:01

千夜染:我撑开伞走在路上,脚下水花淋漓,丸井在电话里再三确认,“你竟然答应的这么快,你不会真的想把我的头当西瓜劈吧?藤和,我们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呀。”
雨丝密缝,润湿了干燥的眉睫,我垂下眼,看见水洼的倒影里,自己是笑着的。
为什么要笑呢?明明是最怕麻烦的事,明明说过无数次最讨厌丸井的丢三落四。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会笑呢?
放假时来到立海大校园称不上新奇的事,只是阒静无人的操场伴随着落雨,滴滴答答,天空低且晦暗,一时间产生了自己要仿佛独占了这片空间的模糊错觉,教学楼门口幸村打着透明的雨伞站在第一排台阶上,风吹动他的发梢,他弯起的笑眼也随着泛潮的声音氤氲开去。
“丸井说搬来了救星,我一猜就是你。”
“他说缺钱,要我江湖救急?”
“嘛…算是吧,快进来,别着凉了。”
幸村伸手给我,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回握住这极具绅士风度的一礼,不远处轰鸣的雷声炸起,吓得我一个激灵,忙攥住他的掌心,他耸耸肩,笑说:“小初原来也不是一个胆大的人。”
“诶?你指的是我怕打雷么?才没有,我只是……”
“不要解释哦,”幸村比了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唇边,作出嘘的一声,“总之,先去看看丸井现在怎么样了,他很需要你和钱包的帮助。”
所谓的江湖救急,大抵讲的就是丸井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够在午饭后吃下一百个红豆铜锣烧,结果众人出资替他买来了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一百个,他吃到第六十个就嚷着撑破肚皮,抵死不肯再多碰一下,他叫我来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替他还钱,另一件是替他吃。
所以……
“所-以,丸-井-你-这-家-伙,究竟是谁告诉你,我一个女生能一口气吃四十个红豆铜锣烧的啊啊啊啊!”
这下弄懂了他闪烁其词地问我最近空手道练得可还勤勉的原因,我摩拳擦掌准备冲上去甩他几个栗子,却被幸村从背后拦住,他笑得十分欢快,鸢色的瞳孔眯成了长长的一条缝,隐有流光,我回望着他垂眸含笑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泄力,愣了愣,竟跟着他一同笑起来。
依然是那个问题。
哪怕我暂时将它忘记。
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会笑呢?
看见那个人的面容,就忍不住想要笑出来,阴霾也好,阴雨也罢,都像晴天一样的温柔。
发布于 2018-09-16 07:27:01

千夜染:十二.红豆
雨水的尾声,留下了一个清新润泽的落款,滴在幸村长而密的睫羽上,我张了张嘴,想提醒他,却还是咽了下去。
摇摇欲坠的透明水珠,装点了这个傍晚的夕阳,最后点睛的那一笔,不轻不重地描绘在他的眼睛上。
努力忍住抬手帮他擦掉的冲动。
“那么,开学见。”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我与丸井同幸村挥手再见,正如不久前那个寂静的图书馆,烧红的云朵如繁花一样,依旧缱绻明亮地开在他的视线中央,我双手合十,掌心残留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温度,我将它们紧紧地压住,企图能够制成枫叶那样足以具象保留的东西,来当作这一天的纪念。
来纪念什么?
掌心残留的什么?
谁知道?
双手只好握得更紧些,不让它们被晚风吹的无影无踪。
“开学见?未必会是开学。”幸村淡淡说道,目光转向丸井,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那还要看丸井会不会再做出什么不拘一格的壮举来。”
我在他们二人之间探寻了几回,只好投降,“嘛,随时准备为他收烂摊子而待命。”
“喂喂,我才没有那么不济好不好?”
“胡扯,你明明是十分不济好不好?”
我同丸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余光里瞥见幸村用惯有的姿势笑起来,食指斯文而含蓄的抵住鼻尖,水红色的唇拉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他可真是个好看的人啊。 发布于 2018-09-16 07:27:01

千夜染:究竟是大海映出蔚蓝的天空,或是天空美的像神奈川的大海,对我而言,这都是极尽所能的赞美。
“就这么就地取材真的可以?”日向歪着头,轻轻咬着吸管反复向我强调,“你确定自己明白当众献给冠军作贺礼的意思吗?我们要站成一排等着部员们从你手里取走花束,假如我们这束花没人喜欢,最后把你晾在台上,会超尴尬的。”
我指着漆白墙上的时钟耸肩,“没办法,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万一有人口味比较独特就偏爱这种含蓄的贺礼呢?”
“唔,那只能祝你好运咯。”
在那之后的几年中,我渐渐明白了,这一天我心中所期盼的那个万一是什么,也渐渐懂得了,那些在岁月掌心中翻来覆去涌动的思绪,它们聚沙成塔,顺着年少懵懂的风向标一路拔足狂奔的终点,究竟是在渴望着谁的垂青,神奈川的海水一如经年的壮阔与波澜,它尽收眼底,它沉默不语。

八月中旬,仿佛是全世界最热的一个盛夏时节,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星期的时候,网球部的他们回来了,老师与同学在百忙之中,从书海里冒出头为他们举办了一个简短却热烈的庆祝仪式,校长贴心的在冷气强力的礼堂中为他们选址,而我们社团的女生们此刻正对着镜子将脸上的笑容争取笑到像花儿一样灿烂,我搓了搓手臂,打着冷哆嗦却压不住皮肤上小颗粒,我央求日向借我一件长袖穿,她却很铁不成钢的直戳我眉心说我太不争气。
校长的文学颇好,将欢迎致辞念得有声有色,可仍压不住台下同学们昏昏欲睡的神情,他生硬地咳了咳,拍拍手示意大家准备清醒清醒,而后将网球部的主力们引上了领奖台。
发布于 2018-09-16 07:26:56

千夜染:台下慢慢喧哗起来,不少人的目光由转迷离为晶亮,显见是睡意全无,尤其是低年级的女生更是按捺不住喜悦,兴奋的呼喊起了他们的名字,这些繁杂多样的名字中,有幸村精市。
我在后台隔着珊瑚绒的幕布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笔挺而纤细的身材,靛发有些长了,蔓延到了脖颈第一节脊椎的位置,露出外套的手背握成拳状,瓷白的肤色与明黄的校服反衬出强烈的对比,竟恍惚有一种他又长高了一截的错觉。
受到褒奖的人那么多,我熟悉的面孔也不过是同年级的这三个,而这三个人中,只有他,幸村精市,是我能够触碰了解的那一个,唯一的一个。
怀中的鲜花依旧新鲜而芬芳,矢车菊与菖蒲的香气交杂在一起,白色与紫色刻画出幸村眼底的光泽,我听不清校长的溢美之词究竟说了多少,只记得身后的一双手推了我一把,我踉跄半步走出去,跟着其他女生一同站在了这些年轻的男生面前,回过头,瞧见日向放大得意的笑脸,她朝我竖起大拇指,嘴巴作出的口型是,加油。
我站在第一个位置,幸村站在我对面最后一个位置,很远。
日向说的没错,能看上我这捧花束的人,品味确实需要别具一格,我垂下眼,有点不敢抬头去看身边是否有愿意走近我,取走我手里的这束花。
有塑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一阵,是熟悉的气息,是幸村。
正如我常常思考着,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能将幸村身上衬衣的味道洗得如此干净清新,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来,但是当他弯腰从我怀中接过花束的时刻,我意识到了之前从未意识到的东西,关于他身上十分好闻的味道,关于矢车菊和菖蒲沉默的基调,他习惯性地对我微笑。
“今天你打扮得很漂亮哦,还有,谢谢你的花,每一种我都非常喜欢。”
不是华丽的牡丹,不是娇俏的铃兰,更不是高贵的郁金香,仅仅是校园中俯拾皆是的小菖蒲,幸村勾起唇角,呵气如兰,“尤其是菖蒲,它的花语是,信仰者的幸福。”
信仰者的幸福?
我疑惑的抬头,旋即又释然,是啊,对于深爱着网球的幸村来说,或许再没其他花朵可以描述他对网球的执着。在追逐着信仰的旅程中,他不需要掌声,不需要喝彩,因为仅凭这一颗绿色的小球,就能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幸福,是他的笃定与认真,赋予了菖蒲不同以往的意义。
这借由一朵花采撷的勇气,也算得上世间无一,我盯紧他的瞳孔,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发布于 2018-09-16 07:26:56

千夜染:九.夕颜
这一日的大赛结束时,我坐在后补队员的塑料椅子上睡得正香,模糊的意识里涨开欢呼的喜悦与慢慢消失的沸腾,梦的尽头是一双手,轻轻搭在我的额头,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睁开眼,望见了靛色的刘海儿与鸢色的瞳孔,幸村一如往常般的温柔,他蹲下身说:“小初醒醒,今天辛苦你了。”
“比赛结束了哦。”丸井在他身后探出头来,吹破了一个草莓味的泡泡糖,空气中弥散着甜美的芳香,“吃块甜食提提神?”
我摇摇头,忽见一个银灰发的少年突然闯入视线,右嘴角下有一颗痣,他笑得风情万种,“你,刚刚打呼噜了唷。”
“吓?”我立刻弹坐起身,引得周遭一片哄笑,而在这哄笑中我渐渐认识到这又是某人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少年向我伸出手,狡黠的眯起了眼睛。
“这个是对你刚刚错过我精彩魔术的小小惩戒,嘛,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B组的仁王雅治,你和丸井的同班。”
“咦?同班?”我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仁王咧开嘴无不骄傲的说:“我可是千面欺诈师。”
“你只是存在感很低,又或者是经常逃课吧?”我驳道,却回握住他的手,干燥的手心,覆有一层薄薄的茧,想必是经常握球拍的缘故。
“那我也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这位同班你好,我是小初藤和,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发布于 2018-09-16 07:26:51

千夜染:相比较大汗淋漓的二三年级的学长们,一年级网球部的气氛意外的好,想来想去,毕竟只有幸村一人上了赛场,又轻松拿了满贯,对于彼此而言,都是再完满不过的事了,收拾好东西,整装返回立海大的路上,有些外校的女生拦住我们,拿出挂满水钻挂坠的手机,一脸兴致勃勃地想同幸村交换电话号码,幸村抽出上衣口袋,摊开手心说:“真是抱歉,我并没有呢。”
直到上了班车,丸井才憋笑出声,“啊啦,幸村你真狡猾。”说罢用手戳了戳他的裤兜,“上衣里没有,不代表裤子里没有哦。”
幸村闻言,只是用食指的指骨抵着鼻尖苦笑,“也不算骗人不是么?”
一旁的柳生推了一把眼镜,戏谑截了句:“公认最温柔的人,连拒绝人都这么婉约派哦?”
丸井瞧我一眼,惊讶的说:“你竟然没听懂?”
我咬着泡泡糖一头雾水,良久才咀嚼过味来:“原来,幸村你是有手机的呀。”
“是啊,”他放下水瓶,从刚刚被丸井猛戳的裤兜里掏出一部小巧的银白色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要交换手机号码么?”
“太遗憾了,我是真~的~没有自己的手机,一直在用的也只是我爸爸多余的那部而已。”拉长的尾音,着重强调着真的二字,幸村一愣,片刻后失笑。
“那看来,明年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可以着手准备了。”
“咦?送手机么?太贵重了吧?”
“据我数据分析,这学期幸村获得奖学金的概率为95%以上,打工与网球部的奖金也是总计不菲,完全足够支付一部手机作为生日礼物。”柳莲二公式化的在耳畔响起。
“相信他的数据吧,完全没问题的。”丸井与我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说:“多少女生想要幸村的号码唷。”
“这么说来,能得到幸村同学的手机号码,我还真是倍感荣幸呢。”我扯开丸井的手,算了算我零花钱的总额,叹气:“我也许送不起手机这么昂贵的礼物,但是明年你的生日礼物,我一定会用心准备的。”
收起手机,幸村双手插在衣服口袋中,微笑着望了我一眼,而后闭目养神,“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自己下一个生日。”
发布于 2018-09-16 07:26:51

千夜染:十.花绛
插花与茶道并称立海大女子择课率最高的两门社团,但,说是最其实不大精准,因为真正意义上女子择课率最高的社团是网球部,可惜后者不收女学员,至于理由,你去网球场上巴望一下铁丝网,去瞧瞧风华正茂的少年们,看到他们挥洒的汗水和满眼跳动的肌肉,就会明白最高择课率的数据绝对名不虚传,当然,还少不了几张年轻而精致的脸。
校园内林林总总的那些八卦趣闻多半是在社团座位间传出的口风,我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分心同手中的矢车菊较劲,顺带一提,我的搭档是I组的日向,日向杵着腮帮一脸郑重的盯着我的花,感叹:“我说藤和,你这选材未免太素气了,我听桑原那小子讲,网球部可是拿了全国大赛的冠军呢,今天这些插花作品多半要当成贺礼送给那些部员。”
“真的假的?全国冠军?”我诧异道。
“那小子可是我罩着的小弟,他的消息不会错,是冠军跑不了。”
日向口中的桑原同丸井一样在网球部训练,两个人关系很不错常常在一起搭档,据说有着拉丁血统所以体力异常惊人,而性格在不定多诡的一年生中显得分外恳切,所以被丸井戏称作:网球部唯一正直的老好人,倒也不为过。
“全国冠军呐……真好。”算算,距离七月关东大赛的优胜,我确实也有一个多月没能见到丸井与幸村他们一行了,只是偶尔在与丸井的简讯中得知一星半点关于网球部的近况,譬如一年生中,已经有三人正是成为了正选球员,除了幸村另外的两个分别是爱戴帽子的真田和精于计算柳莲二,从闪光屏幕的字里行间,不难想象出丸井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定很羡慕这天赋异禀的三人吧。
“所以……”日向扶额,“你这作品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真的打算是拿出去献给全国冠军而不是用来吊唁先祖的吗?”
“噗哈哈哈真是败给你了,我等下去加一些菖蒲和晚樱进来。”我将花束整理好,拢成一股,起身捶了捶发麻的腿,抬眼看窗外,日光晴好,天空澄澈而透明,白云如同新制的棉花糖拉扯着视线的边角,勾出一股股海浪似的波纹,微微的刺目与眩晕让这个午后的节奏突然随着暖风慢了下来。 发布于 2018-09-16 07:26:51

千夜染:八.菖蒲
六月菖蒲,雨势依稀,天明初霁。
于是关东大赛这日,晴朗得出奇。
我随着校园的拉拉队一起去赛场看了全程,从幸村出场时震耳欲聋的尖叫才知道这家伙的行情居然如此之好。
丸井穿着一身比赛制服跳到我跟前,得意洋洋,是十二分唇红齿白的俊朗模样。
“期待吗?激动吗?紧张吗?”一连三个问题,我斜眉望他,只见他抓着球拍做出挥舞之势,在我耳边划过呼呼作响的风声,于是我顺着他球拍的网格后,看见了幸村。
幸村披着明黄色的外套,戴着与发色很衬的护腕,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抬眼回视过来的瞬间,唇角的笑若有似无,许是我被亮烈的日光晃花了眼,并没有看得很真切。
“唔,蛮期待倒也不怎么紧张,有幸村同学在,很安心的。”再将脸露出去瞧幸村时候,他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步入中场,丸井拽着我的手跑到休息区,大大咧咧将我介绍给同届网球部的朋友们,说等下可以由我端茶送水,还给我使眼色,一脸“我很棒吧,让你零距离观看比赛”的得意表情。
“各位学长好。”有些慌乱和紧张难以掩饰,却仍在丸井不甚温柔的拍打中镇定下来。
“B组的小初同学是吗?”一个身材十分高挑的少年俯视我,带着些许长辈才有的压迫感,我不由得退后一步,只听旁边另一个戴着圆片眼镜,眼神闪烁,镜片后笑容意味不明的少年继续说:“那个在杂间睡了一宿,还吃了幸村早饭的女同学,我们听说过你哦。”
“丸井你这大嘴怪……”被我手肘击痛,他边跳边求饶:“那天顺嘴而已,顺嘴而已,我错了嘛。
“另外,我们不是学长,是同年级,真田这张脸还真是唬人。”身侧的人,鬓发微棕,垂在耳际,整张看上去柔和而秀气,他伸手示意,我回握,他道:“柳莲二,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这两位是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
“是,请各位多多指教。”看来我们这一届的立海大可确是卧虎藏龙了。
“到幸村了,看。”我顺着柳莲二的手指望去。 发布于 2018-09-16 07:26:46

千夜染:要怎么形容赛场上的幸村,那样子完全没有记忆里谦和温柔的风神,嘴角噙着丝笑,眼神锐利又冷漠,纵使我是个网球门外汉,也能看得出他的每一球都那么咄咄逼人,对手几乎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毫无悬念,不够精彩,这是丸井抱臂品头论足一番之后的评价。
“对面那个一年生跟幸村差距太大了,完全提不起劲头诶。”说完又掏出口香糖,对着天空吹了个泡泡,“说起来,对面队伍也真是倒霉,开场就碰到了幸村。”
“唔,藤和,你怎么不说话?”
我蹲在地上将冰好的矿泉水递给接下来要上场的选手,又将擦汗用的毛巾放在水龙头下浸湿送到幸村那里,幸村接过毛巾,似乎有些疑惑,片刻后了然了什么似的点点头,“小初同学来后勤帮忙?”
“啊,是啊,丸井介绍来的,说人手不太够。”
“辛苦你了。”
丸井拽了拽我的衣角,眨眨眼耸了耸肩问我怎么不理他,我收拾好手头的东西,躲过头顶灼热的日光,站在浓密的树荫朝他挥手,树叶被风拂的沙沙作响,我瞧四周没什么人,才放下一颗心。
“到底怎么了,刚才就看你样子怪怪的,身体不舒服?”
“没,只是觉得看见幸村同学打比赛的样子,有点可怕。”我就跳起来揪下一片叶子,捏在指尖,“印象里幸村同学很温柔的,对谁都和和气气,说话也慢条斯理,但是刚刚,就觉得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丸井抱头无所谓的说道:“幸村是个很会划清界限的人,生活是生活,比赛是比赛,他分的非常开,换作是我们上场,我肯定没办法对你下那样的狠手绝杀,但幸村做得到,这也正是他的强悍之处。”
顿了顿,见我表情微动,他哈哈一笑,继续说:“第一次看到幸村打比赛的人都吓坏了,连我也不例外,不过现在看来他越是这样,我们越是安心,毕竟是相当可靠的存在啊,真田那家伙还说幸村不像个地球人来着,哇哈哈哈哈。”
“瞧你这样子,真是的。”我呼出一口气跟着丸井笑笑,心中承认他说的对。
幸村他应该是一心一意的热爱着网球吧,拿起球拍时也拿起了梦想,所以才要求自己心无旁骛的比赛,这在旁人眼中看来的冷漠与可怕,或许从他的世界里能读出另一种深情而专一的解释来。
发布于 2018-09-16 07:26:46

千夜染:我一手抱着三罐易拉罐,一手去拎书包,稍有趔趄,便见易拉罐从我臂弯中乒乒乓乓地滚了下去,台阶上沾染了一条若隐若现的水渍,空气中漂浮着甜腻的蜜桃味,乍一闻还有点小清新。
丸井将眉毛挤成一团,小声嘀咕着:“这下死定了,铁定要被骂。”
叹口气,我望了一回天,卷云半隔,夕阳还未坠入海面以里,触目所及之处,都染着大片的暖光,尚是初夏黄昏的好景候。
我算了算时间,并不晚,索性把书包放在一边,问好了网球部衣帽杂间的位置,拖着一根扫帚一把拖布,卷起袖子开始清理台阶,丸井说要不留下来陪我。
“哟呵,真够义气,不过不用了。”将拖布一立,我仰头掐腰,觉得自己形象都高大了起来。
其实想来他们一群男孩子也不会难为我,但自己惹的麻烦总归要自己处理,至少能心安些不是?
“我收拾好就是了,你别担心。”瞧见他有点犹豫的样子,我搡了他一把,催促:“快去快去,等下人家等急了。”
“那我改天补偿你我的秘制奶油蛋糕!”
“你刚才说过了哦。”
“两——块——”
我见他一路小跑去了人群,声音散在风里,传到我这边只剩下一个微微扬起的尾音,酒红色的发慢慢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肩上还有夕阳在照。
果然还是很喜欢网球的吧,和大家在一起,做什么都看起来充满干劲。
弄脏的地方不大,收拾起来很快,我将地面好好拖干净,将两筐网球搬进房间,余光瞥见壁橱上摆着他们准备给下个月到来的全国大赛制作好的横幅:王者立海大,加油
不长的横幅上写满了部员的名字,有二三年纪正选的,也有预备队员的,看起来士气满满。而我在龙飞凤舞的名字里,仅能辨认出两个人,一个是丸井,一个是幸村。
前者是因为字迹太过熟稔,后者是因为字迹太过美观。
“幸村精市……”
我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读出他的名字,抑扬顿挫的语调还牵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羞赧来。
微风吹过,房间铁门发出老旧的摆动声来,吱吱呀呀,我捂着脸,感觉有点发热,然后下一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大事不妙。
没错,衣帽间的铁门被风吹得关上,于是,我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少女心连同对奶油蛋糕殷切的期望一起被锁在了这里。
发布于 2018-09-16 07:26:41

千夜染:七.思瞬
当稀薄的晨曦照进眼睑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终于捱过了这个昏昏沉沉的夜晚。
我腰酸腿痛,窝在墙角开始反思,是不是昨天下午在图书馆睡得太安逸,于是被困在了这衣帽间一定是所谓的报应。
而父母最近出差不在家,则是不幸中的万幸。
空气中尘埃飞舞,*着木质架子直起身体,阒然的房间一半洒满浅金色的光线,一半陷入沉静的黑暗,我伸出手在门口摆动,看着日光在鞋面投递下斑驳的影子,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气氛异常悠闲,或许是我从前一直没有好好看过这样的校园,当东方泛起鱼肚白,黎明掀起了厚重的星辰,睡着的万物从角落里一点一点明亮起来。
安静且美好,不喧嚣也不吵闹。
我理了理压出厚褶的领口,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特煞风景。
此时是清晨六点半,我想着哪会有人这么早上学,却在几分钟之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看见了幸村。
“幸村/小初同学?”彼此异口同声地喊出对方的名字,怔忪片刻,他先笑了出来。
我将我那不幸的遭遇讲了一遍,幸村眨了眨眼,说等等,于是转身摘下书包,从里面神奇地变出了一纸袋包子,热气腾腾的让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小初同学想在网球部体验人生么?”幸村用食指抵住他鼻尖,双瞳弯成一轮月牙,淡色的嘴唇稍稍抿起,笑得斯文又好看。
“……”我不由得低头。
“拿去趁热吃,昨晚和今早都饿着肚子吧。”他去门外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汽水,一罐是他的,一罐是我的,坐在软垫上替我拉开密封口,放在我手边,“慢慢吃别噎着了,毕竟时间还早。”
“唔……”我咬了一口包子,几乎喜极而泣,顾不得什么吃相,“谢谢幸村同学……”
他看着我捧着包子狼吞虎咽的模样,总是忍不住笑。 发布于 2018-09-16 07:26:41

千夜染:“幸村同学来的好早,”我从包子的世界里抬起头,“八点才上课,丸井说周五网球部例行公休,不必早起训练呢。”
“小初同学认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幸村喝了一口汽水,浓郁的苹果味令我想起丸井常吃的泡泡糖,自然而然地又记起了昨晚丸井对我说的话。
——“你看,这就是幸村和我们的不同。”
——“我们这一群人还在给高年级捡球,他却可以把那些高年级打到完败。”
事隔经年,我已然不记得当初是如何对他本人描述我眼里的幸村精市,我只能回想起那时忐忑又微妙的心情,带着懵懵懂懂的羡慕,和欲言又止的憧憬。
一个怎样的人呢?
很久以后,我想那也许是故事最后的最后,我反复想起这个问题,忽然间有了一个模糊却全新的定义。
倘若你说温柔,我想到的是幸村浅笑的眉眼和图书馆精致的侧脸;你说体贴,我想到的是这个饥肠辘辘的清早,他带来的那顿意外的早餐,让我觉得这天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你说优秀,我想到的是期初测试,教室门口的榜单上,幸村精市四个字高高挂在我名字很远的位置;你说好强,我想到的是每一个例行公休,他从不松懈,依旧早早地来到学校对着空寂的球场独自练习……
而你说喜欢,那大概是,当其他人陆陆续续来齐,丸井知道后,捂着肚子笑,其他人叮嘱我下次离开学校要趁早,只有幸村则拍拍我的头,说,不管怎样,没事就好。
过了几天,我收到一枚钥匙,一张便笺,没有名字。
我却认出,那是衣帽间的备用钥匙和幸村的笔迹。
那一秒钟产生的奇妙的情绪,使我得以将幸村精市重新定义。

“幸村同学。”
“嗯?”他将球拍检查好,放在架子上,回过神问我,“怎么?”
我的声音就像昨天傍晚的黄昏那样轻,但也足够他听得到,关于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个的问题,在我眼里变得庄重起来。
“也许现在我仍不知道,”背靠着桌角,身后是长长的横幅,柔软的布料裹在掌心,带给我一片安稳的触觉,“但是无论如何,能认识幸村同学真是太好了。”
沉溺在阴影中的部分,从隐秘的地方探出头,淡金色的光线在幸村的眉睫之间浮动,那模样是所有童话故事都难以描绘的动人。
“谢谢小初同学。”他这样回答道。
门外倏尔蝉叫,唤起了夏意的尘嚣,是啊,能来到立海大,能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我第一次这样对生活和际遇充满了虔诚的感激。
发布于 2018-09-16 07:26:41

千夜染:诚如我先前所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节奏,而这节奏其实会传染人,好比我坐在幸村身边,感觉时间和声音都会安静下来,它们像午后的海水一样悄然的流动,仿佛伸手去探就会搅开一些看不见的什么。
金灿灿的光线抽丝剥茧般将我绕了一层又一层,空气中图书馆特有的旧纸香和身旁幸村的衬衣香一切都是那么妥帖,它们包裹着我被睡意逐渐侵蚀的感官,沉沉眠眠。
隐约听见了风的声音。
还有人在风中轻轻地呼喊着我的名字。
被海水浸泡过的花朵开的格外鲜艳,天高云远,夏季的水色映着苍穹。
可我清楚这是梦,似乎与幸村相识之后我的梦变得就格外多了起来。
风与水的声音都很动听。

于是醒来时,日光已近昏黄,云朵不再蓬松而是卷成粘稠的絮状,挂在窗外的树梢上飘飘荡荡。
我薄薄的刘海儿上粘着细细密密的汗,睡眼惺忪地发觉幸村还在一旁看书,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睡得好么?”却没有转开目光,仍是津津有味地盯着书看。
“哈哈,不争气呢,又睡着了。”我打了一个呵欠,掏出手绢擦擦额头的汗,抻了一个懒腰后才发现偌大的图书馆人已经离开了大半。我凑过去看幸村的书,竟是密密麻麻的法文,瞠目结舌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什么叫作全才。
“还有十分钟,”幸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或者收拾收拾。”
“唔?”我疑惑:“收拾什么?”
他指着自己的脸点了两下,示意我照照镜子,我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一看,只好怪叫一声冲进了卫生间,管理员瞪了我一眼,却在看到我的脸后扑哧一声笑了。原来没拧紧的钢笔水漏了出来,我的左脸活像被涂了一只圆鼓鼓的小王八。
出来时望见幸村倚在门边等我,橙红的光将他纤细的身影拉得好长,夕阳在他侧颜的鼻尖处缓缓坠下,烧开了一地繁花。
发布于 2018-09-16 07:26:36

千夜染:六.初及
从幸村拿起球拍的那刻起,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冷静而柔和的脸上,那双眼却充满了殷切的热望,又或者说,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鬓角微卷的发丝随着他挥拍的动作小幅度的摇摆,他肩上披好的米色外套却不曾落地,他弯起嘴角,吐出一口气,看上去有一种稳操胜券的骄傲。
“你看,这就是幸村和我们的不同。”丸井趁着学长们休息的空隙来同我说话,“我们这一群人还在给高年级捡球,他却可以把那些高年级打到完败。”
“羡慕么?”我抱着双腿问道。
“羡慕是羡慕,但我总有一天会努力超越他。”丸井甩了甩那张扬的红发,对我坚定道。
“诶,真棒呢,第一次看丸井你这么有干劲。”我年长状拍了拍他的肩膀,“真难得,你也会有羡慕的人。”
“哪里哪里,老实说,我也很羡慕你啊。”丸井站起身,嬉皮笑脸接着往后退:“毕竟像你这样能随随便便劈开好几层木搁板的女孩子可不多了。”
“丸…井…文…太”我咬牙切齿。
“呀,学长叫我们去捡球,我先撤了。”说完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什么青梅竹马都是骗人的,这分明就是冤家路窄。
在我喝完第三罐桃子味的汽水时,他们的训练终于结束了,确切说来是他们今日的捡球之旅终于结束了。我捏着易拉罐百无聊赖地发呆,看丸井跳上台阶鼓着腮帮对我双手合十抱歉:“下个月就是全国大赛了,部里要去聚餐,全团参加那种哦。”
“所以说……”我挑眉抬眼,一手飞快的戳破了他吹胀的泡泡糖,黏腻的胶质扑了他一脸,这才稍稍解气,“那我一个人先回家咯。”
“改天补偿你我的秘制奶油蛋糕。”丸井丝毫不介意我小小的恶作剧,反倒是一副自知理亏的模样,好像我再不点头说好,就显得我太斤斤计较了一样。 发布于 2018-09-16 07:26:36

千夜染:他鸢色的瞳孔里洒着一些光,剔透的像一枚琉璃,衣领处有并不浓烈的香气,大抵是某个牌子的洗衣粉留下的味道,而这味道就像他的笑容一样,也是淡淡的,清新又好闻。
我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鬼屋的工作服,回想了一下方才的经历,在丸井一头雾水的表情里,心中大喊不妙。
“那个……幸村同学,”我顿了顿,“我在里面,唔,踢到的鬼脸,不会就是你吧?”
他温和地笑了笑,摇头,“其他工作人员而已。”
“伤着了吗?”我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又担心自己是否犯了什么大错,“严不严重?”
“没大碍的,别紧张,”幸村弯下腰系好鞋带,再起身时已经准备离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今天不过是帮忙,丸井明天要起早训练,别忘了。”
午后的阳光接近透明,在他眼底投下一小片光斑,幸村揉了揉眼眶,似乎有些许困倦,他伸手对我笑:“那我先走了,听丸井说你今天过生日,”他从口袋里翻出一枚小小的徽章,“没什么礼物,这是游乐场给员工特制的,送你吧,小初同学生日快乐,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嗯,也请幸村同学多多指教。”
我握住那枚闪着微光的银色徽章,却仿佛握住了这个夏季滚烫的心脏。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3月5日这天,不仅仅是我的生日,也是幸村的生日,而那个所谓被我踢中的工作人员,也确确实实是看到吓坏的我,于是好心想带我出去的幸村本人,他那时处于怎样的心态隐瞒了事实,已经无从得知,只是,他是一个好人,一个温柔的好人。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发布于 2018-09-16 07:26:31

千夜染:三.丛兰
原本幸福就该是发生在每个细节中,你我心中最平淡而真实的东西。

继那次丸井被我狠狠凶了一顿之后,他大抵有一个月左右不敢提空手道一类的字眼,很怕被我再爆栗子,而我也懒得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心情谈不上哪里好哪里坏,只是在社团志愿表上用力划掉了空手道这个选项,从众选了班里女生都颇为中意的插花。
不知是和谁赌气。
沿海城市的雨水总是特别多,来的也十分随性,我打小有带伞的习惯,放学时候瞧见天阴了,心想多半又要下雨,摸了摸手提书包,才想起中午借给了丸井,现在他跑去网球社做预选测试,顺手也带走了我的雨伞。
周围的同学稀稀落落地走光了,最后一个负责的值日的山崎将钥匙交到我手上,再三叮嘱我离开时一定要仔细将教室锁好,那神态仿佛托孤一般肃穆,吓得我连连点头,甚至想立正给他敬个礼以示诚恳。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教室坐了半个钟,丸井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天色愈加昏暗,百鬼夜行里的传说在阒静无人的走廊鲜活了大半,我打一个哆嗦,替丸井收拾好课本和书包,锁好了教室的门窗,夹着东西一溜烟跑上来楼顶最高的天台,海潮味道扑面而来,我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终于能够平静地坐在了青石台阶上呼气。
“同学,你的课本掉了。”天台的门嘎吱一声响起,伴随着温和的男声连着雨水在我的身边一同落地。
五月的傍晚,有微雨。很多年后,我这样向幸村描述起我们第一次的相遇。
发布于 2018-09-16 07:26:26

千夜染:※
我还记得那一刻划过耳畔的风,还有那一刻头顶铅灰色的云,天幕下安静站立的少年递给我一本书,那双白皙的手骨节修长,薄薄的指甲也很是简短干净,他耸耸肩,轻和一笑,“你走的太快,差一点就追不到了。”
从不怕生的我,这天突然开始话都说不利索,“唔……谢谢同学,十…分感谢。”
靛色的碎发,鸢色的瞳孔,身形纤细而弱质,肚子里尚没多少墨水的我,面对这样的人,第一个反应恐怕是,幸好不是妖怪,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
后来长大一点,我学到了一个词,叫做精致。
可生活并不是无时无刻都充满着浪漫而微妙的情节,这天雨下的又大又急,少年也没有如肥皂剧中姗姗迟来的男主角和我共撑一把伞,体贴细心地将我送回家,我甚至都忘记去问他的名字。如果需要强加一个因果关系的话,那只能是一场略有惊艳的萍水相逢而已。
现实反倒是丸井见我略有感冒的迹象,心存愧疚从而替我带了一星期份的糕点作为补偿,此时此刻我吃着松软的蛋糕,病恹恹地窝在被子里回复着朋友们发来的生日简讯,明天过生日,我却提不起往年的好兴致。
[明天一起去游乐场过生日吧,有惊喜。]
在昏昏欲睡之际,丸井的简讯突然闪了出来,这枚金属小东西在我掌心里震了震,我打了一个呵欠,想了几秒,回复他:OK!然后将手机扔在一旁的抽屉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常年无梦的我,今天不知怎么,竟在这个略有喧嚣的午后做起了一个接一个满是海水的梦。
梦中天水相接处海鸥成群结队的飞舞,潮汐拍过的海水充盈着每一秒的呼吸,洋洋洒洒的羽毛落在脸上,细腻的触感泛起淡而真实的痒,岸边有孩子吹起金色的泡泡,我看着它们一点点升高,然后在阳光下啪的破掉,耳边仿佛是丸井一直哼唱过的民谣:
[夏天还那么长,花开的多好,海水随着岁月涨潮,你是我小小的依靠。]
脚下棉花一样的沙滩,阳光拂面如纱。
我沉溺在这样的梦境之中流连忘返。
发布于 2018-09-16 07:26:26

千夜染:四.目暖
赶到游乐场时候我才明白,所谓的惊喜,对我而言更近乎一种惊吓。
“看你最近无精打采的,真是替你着急,”丸井不由得分说将鬼屋的门票塞给我手中,一边吹着泡泡一边优哉游哉地将我推进去,“据说是最新布置哦,超刺激的,简直一票难求!藤和你好好享受。”
室内阴森森的,破旧的瓷砖时不时绊着我一下,拐角处突如其来蘸满血的试衣镜让我忍不住尖叫出声,站在原地歇了歇,余光里瞧见身边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姑娘眼泪汪汪的抓着男朋友的手臂,几乎是被拖行过去。我心里怨极了丸井,愤愤地向前毫无方向地走去,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顺手去搭,触及时感觉那双手上的皮肤是这夏季少有的低温,好奇回头看去,一张残缺的鬼脸在我眉毛一寸的距离处停住……
“……哇啊啊啊啊啊,鬼啊!”是惯性使然也好,是下意识也罢,我猛地抬腿踢中了鬼脸的下巴,而他也毫无防备的结结实实挨了我那一下,于是弓着身子剧烈地抖了抖。
我却没顾得上他,只管一个人朝着原路落荒而逃。
这鬼屋我到底是没能顺顺利利的走到头。丸井看我出来时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笑地极为放肆,良久,去摊贩那里买了根雪糕递给我,忍笑说了句:“哈哈,这才像你嘛。”
我口中含着酸酸甜甜的碎冰碴埋怨他破坏了我一整天的好心情,他掐腰仍是笑,笑了会儿突然在我身后的不远处定睛,一副不得了的表情,对我说:“你别动,我去看看。”
看清楚那个人眉目的时候,我有些不知所措,他同丸井交谈的罅隙中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丸井回神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掸了掸衣角,努力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并没有刚从鬼屋里出来时那般糟糕,但掌心渗出的汗水却暴露了我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藤和,这是我们部里超~厉~害的队员,正选哦!隔壁C组的幸村精市。”丸井这样对我介绍到,口中是难掩的羡慕和骄傲。
“幸村精市……”我重复了一遍,“幸村同学你好,我是丸井的同班,B组的小初藤和。”
记忆里的雨水和乌云慢慢散去,停留在那天傍晚少年的轮廓在眼前逐渐清晰。
幸村看着我,忽而微笑,淡淡道:“小初同学身手很好。” 发布于 2018-09-16 07:26:26

千夜染:扯开唇角,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笑,“找了你好久,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哭了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泡泡糖递给我,习惯性。
“才没,”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哪里像是哭过。”接过泡泡糖,发现是苹果味的,于是又退还给他,“我不爱吃苹果味的,唔,要是有草莓味的就好了。”
“你事情真多诶。”话虽如此,却还是在口袋里翻了翻,最后盛了一手掌花花绿绿的糖果,“喏,你自己挑吧。”
我不由得抿嘴偷笑,“还真是老实人。”
后来,我们每人嘴巴里塞着好几块泡泡糖,大嚼特嚼,直到腮帮都酸软了才肯罢休。
我和丸井费力地爬到一块比较平缓的礁石上,盘腿打坐,日光晴好,在这样逐而转换的季节里,也隐隐嗅到了夏的热意。海风猛烈,丸井碎碎的短发被吹得仿佛群魔乱舞,我也顺势撩开刘海儿,任风将额头上的黏湿汗水带走。
“丸井,去了国中,现在的朋友们过了许多年后还会记得我么?”
“诶?你这是在害怕别人忘掉你咧?”
空气清新,遍体生凉,我盯着海面金灿灿,明晃晃的波光,用手指堵住涩意渐渐饱胀的眼眶,这真是讨厌的感觉,“我也说不好嘛。”
“你这样看海,眼睛是会失明的哦。”他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哦。”
“你这人还真是没常识。”晃了晃我手指,企图掰开我指缝与眉眼间的秘密。
“没关系啦。”
“喂…我说藤和啊……”我捂得很紧,他没能掀开,只得叹气。
“怎么……”
“唔……你该不会,是真的哭了吧?”气息凑得很紧,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嗯。”
“诶,你们女孩子啊,真是笨蛋,”丸井靠近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网球,“走,我教你打网球。”
发布于 2018-09-16 07:26:21

千夜染:二.折年
对于丸井与自己关系,在印象的最初里应该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因为他一头嚣张的发色实在惹人显眼,同他走得亲近的我,在国小打打闹闹玩笑横飞的课间,自然没少被人打趣:“小初,你跟隔壁班的丸井文太是那种娃娃亲的关系吗?”
“诶,怎么这么问?”我被问的一愣,手中的厚课本砸在脚上,当即红肿了起来。
“因为他天天都在门口等你放学嘛。”同班男生斜眼瞥了一眼门口,“喏,你看又来了,你们这算早恋的吧?”
“……碎嘴。”我捡起书,啪叽给了他一脑勺,打的他弯下腰,痛的龇牙咧嘴,“男孩子话太多才不会招女孩子的喜欢。”
“你这暴力女!”他在身后不安分地叫嚷了几句,见我没搭理,就愤愤地离开了,“以后肯定都没人喜欢你!”
后来问的人越发的多了,最初还以为是自己终于赚足了存在感,后来才知道,其实是被丸井那家伙抢尽了风头,于是一怒之下学了空手道。终于,在整个国小不算漫长的时光里,小初藤和这个名字从丸井文质彬彬的青梅竹马,变成了丸井的贴身保镖。
你瞧,多莫名其妙。
倘若总结起丸井文太这个人,想来给他贴几个标签就足以概括:嗜甜,红发,开朗,和网球。
他迷恋网球就像他迷恋糖果蛋糕那么的重要,甚至,或许比前者更重要一些。
我仍然记得那年在海边,他拉着哭哭啼的我,连同我那满肚子少不更事的伤春悲秋,一路狂奔到国小的网球场,教我打了一整个下午的网球,可惜的是,我没那天赋,说来可笑,假如有人能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被一枚翠绿色的球到处溜着跑,其中一个人脸上还掺着脏兮兮的眼泪,想必这回忆大抵是没有那么美好。
他没能成功将我带入和网球谈恋爱的世界,却将自己拖入了与网球单相思的死循环里,致使整个国中三年,他都没能成功交到一个女朋友,还连累不少喜欢他的女孩子从此看网球的眼神都变得凶狠起来。
真是笨蛋。 发布于 2018-09-16 07:26:21

千夜染:我们共同的国中,是立海大,在四月的开学季,一起正了正胸口的领带,昂首阔步地走向了校园。问我对开学那天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那应该是不远处的潮声阵阵入耳,站在学校高高的天台上,可以轻易瞭望到远处绵延无际的海岸线,曲折又美丽,那些熟悉而蜿蜒的风景,摇着懵懂的回忆,樱花树下同我衣着相似的新生带着颇为骄傲的眼神,带着满目的斑斓的光彩,准备用自己闪耀的年华,落笔书写下不同的传奇。
只不过,现在我们都不知。
第一次听说幸村精市这个名字,大概是在丸井举着网球拍对我兴冲冲地说:“藤和,你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个超赞的人哦!”
“诶?超赞的?”我收拾好便当盒,扭头去看丸井的表情,他赭色的瞳孔睁得很圆,像一只俏皮的猫咪,午后闲散的碎光斑驳在他微微挑起的发丝上,他脸上是鲜少的坚定和毋庸置疑。
什么样的人呢,长得文文弱弱,说话慢条斯理,成绩很优异,认真起来却固执得有点可怕,网球打的非常好,那种让人瞠目结舌的好。
以上这些是丸井口中那个叫作幸村精市的超赞的人。
“所以说,你是打定了主意要报网球部了?”
耳边略有蝉噪,黑铁长椅边的花草也已经及上了脚踝那般高,空气中隐约触到了某种清香的质地,树影在头顶筛落成一个明晃晃的弧度,一瞬间会让人知晓,原来夏天来得如此悄悄。
“当然。”丸井咽下最后一口奶油蛋糕,擦了擦嘴角,“你这家伙肯定还要去学那什么空手道吧?”
“你又知道……”我瞪他一眼,“天天吃蛋糕对身体也不怎么好,明天吃点正经的饭菜吧。”
“嘿,糖分可是我每天的必修课!”然后继续不知天高地厚地问我:“肯定是空手道的吧?想也知道你满脑子都是空手道的吧?一定是空手道,我没猜错吧?”
“丸井你这混蛋!”我也想学茶艺,想学插花,想学素描,想像一个正常女孩子那样安安静静地坐一个下午,笑的时候可以掩唇启齿,哭的时候可以梨花带雨,可偏偏,不管我走到哪里,身边都会有人提醒我,“藤和,你学空手道,做什么记得放力气小一点,别毛手毛脚的。”
“你学空手道和小朋友玩的时候别弄伤了人家。”
“你学空手道拿杯子轻一点。”
“你学空手道吃饭慢一点。”
“你学空手道……”
“你学空手道……”
学空手道怎么了?学空手道难道我和其他女孩子就有什么不同了么?
我敲了敲丸井的头,“吃你的,少管我。”
他嘿嘿一笑,显然一副料定我的模样。
发布于 2018-09-16 07:26:21

千夜染:一.水南
国小毕业那天,一个人去了海边。
春末夏初的季节,海水依然很凉,风从遥远的对岸吹过来,天空出奇的蓝,没有一丝云彩。空气中夹带着略微咸湿的水汽,泛浮着白泡沫的浪花,随着海潮渐渐拍打上岸,偶尔还会看见几条绿油油的裙带菜,脚掌缓慢陷入沙滩的摩擦与滚烫,令人产生某种奇异却美妙的错觉。
视线里的日光被打碎在了海平面上,我跺了跺脚,感到实实在在的踏实。
身边有小孩子跑来跑去,谁家热血十足的毛头小子,对着这片大海豪气干云地喊出:“我是天才樱木花道!”这样令人忍俊不禁的话来。
前些年风靡的漫画《灌篮高手》影响了我们这一代人,好比说红头发的樱木花道是我们班里男生的目标,黑头发的流川枫是我们班里女生的梦想。一个紧贴着我们真实世界的虚拟故事,成了我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甚至每每提起自己的家乡,口气中总会流露出或多或少的骄傲与自豪:“他们啊……都是很棒很棒的哟!”
我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海水与沙滩的边缘,脚趾埋藏在沙子里,皮肤下面一点点涌出了鲜明的潮意。头顶的海鸥扇动着白色的翅膀,在广袤的晴空下滑出一条条浅浅淡淡的,转瞬即逝的痕迹。
“藤和!”海浪的声音让背后的呼喊模糊不清,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混合在潮水里,带着湿漉漉的气息,“小初藤和!”
丸井一脚深一脚浅地跑过来,酒红色的发丝足以衬托开碧海蓝天的光泽。他拎起裤脚,抖了抖关入鞋底的细沙,笑容爽朗,眉眼清晰,咧开嘴一口牙就像是电视里为牙膏做代言广告明星般整齐洁白。
但你很难想象出,他其实是一个极端嗜甜的人。 发布于 2018-09-16 07:26:16

千夜染:此处插多种BGM,不定安利,及文案。
文案:
只有流年才能裁量出的距离,只有时光才能刻画出的痕迹。
我有幸在名为青春的环节里遇见你。
当午后的阳光接近透明,当海水氤氲出朦胧的睡意,又是谁家少年,微笑邀请你走入盛夏的迷局。
执手默相望,花开昔年香。
有时一生的岁月很短,还不比一个回眸悠长。
Love Me - Yiruma(李闰珉)
发布于 2018-09-16 07:26:11

千夜染:
主角:小初藤和 配角:丸井文太,幸村精市 立海大众,POT众
其他:按出场顺序,cp视情况而定
文案按照晋江习惯来,请不要介意格式问题,因为晋江ID叫做葵因,所以称呼一类叫阿葵就好。 发布于 2018-09-16 07:2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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