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王子》【你好2016】【原创BG/重开】Somewhere/某处(迹部相关)
整个楼都被吞了度娘你让我说啥好)
镇楼图来自lof:布莱德·KING
未见TBC前请勿插楼,非常感谢。
伦敦幻景:最近突然对有病文风非常感兴趣,所以摸鱼了一小段,如果大家有兴趣,我就继续放出来,没兴趣的话……
没兴趣我就和基友自娱自乐去,口亨。
试阅:
《有病的合租日常》
01
大家好
我是你们可爱的绪方千代
咳,这是个亲妈疯了以后折腾出来的故事
有病,有病,有病
全员ooc,全员ooc,全员ooc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02
故事发生在我们大学生活的开始
为了剧情发展需要,出场角色都在东大读书
不要问我为什么大家都能考上东大
我也不知道
作者开心就好
03
东京交通的拥挤程度举世闻名
所以为了方便起见,大家都选择了在周边租房子
当然,有迹部景吾在,房源不用担心
……但是对于你提出的在租房合同上写我们是夫妻关系的建议,我还是要严词拒绝
04
灾难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呢
大概是我们安顿下来以后的一周以后
听到门铃声的我非常高兴地去迎接期待已久的软妹舍友
都和男朋友住了为什么期待舍友
你在问什么废话
身边没有一个可以陪你一起去买XX巾的朋友是多么不方便的事情啊
天知道我那时候多想一顿夺命连环call把栗原从京都拖回来
好的我们说正经事
当我挂着大大的笑容打开门的时候
比泰坦尼克还泰坦尼克地就撞上了手冢国光那张万年冰山美颜
那一瞬间的监介
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04
我的软妹呢!!!
我在心底咆哮
杀千刀的房东你还我软妹!!!
这时候冰山美人开口了
我女朋友去房东那里拿钥匙了我先把东西送过来
我面无表情地侧身让他进去
哦
女朋友
现在租房子都流行买一送一的
TBC? 发布于 2018-10-09 00:29:32
伦敦幻景:Chapter 12
长笛空灵飘渺的声音好像蝴蝶一样飞舞萦绕在身边。绪方千代倚在窗边静静听着青木和树吹奏《绿袖子》,左手轻动模拟揉弦。源纯坐在最前面的讲台上晃着腿翻看一沓厚厚的乐谱。铜管部和打击乐部的首席还没有来。不过反正只是一次常规的负责人会议,故而三个人都没有对此表现出太大的不满。明亮的阳光从窗子里洒进来,能够看得清空气里漂浮着的细碎尘埃。青木和树在换气的间隙抬起头看了一眼绪方千代,少女纤长卷翘的睫毛在阳光里仿佛被染成了金色,侧脸美得让人心悸。他突然觉得包里那封同学托他转交的情书像一个定时炸弹,会轻易把这一刻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好炸得粉碎。
他把唇边的长笛放下,因为音乐声的戛然而止绪方千代和源纯都抬起头来看他。他抓抓头发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在想泽口他们两个怎么还不来。”
源纯放下乐谱看了一眼手机蹙起好看的眉毛:“这两个家伙今天中午有值日来不了也不早点说,害得我们傻傻地等了这么久。下次我要罚他们打扫排练室。”她转过头看向绪方千代:“倒是连累你身体刚好就要过来。”
“哪儿有那么脆弱了,我又不是瓷娃娃。就当来排练室晒太阳了,教室里总是太吵,也没有青木君这样好的笛声。”绪方千代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从来不吝啬对别人的赞美,也不太发脾气。不管是否仅仅出于礼貌,这都会让人觉得很舒服。但是青木和树经常在她带着温柔笑意的眼里看到掩藏极深的淡漠和疏离。他有时候在图书馆或者餐厅遇到她,她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或者窗边,仿佛这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源纯在走出艺术楼以后就和他们道了别,说是要去一趟图书馆。只剩下绪方千代和他一起回教室。青木和树几次想开口说情书的事情都没成功。眼看着教学楼越来越近,再不提可能就要来不及,他再一次鼓起勇气:
“绪方桑?”
绪方千代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紧张的表情。他定了定神,从包里拿出那一个花纹精美的信封递到她面前,在她开口之前飞快地补上一句:“这可不是我的。”
绪方千代的眉毛刚要挑起又恢复了原状。她接过那个信封打量了一下,看不出欣喜也看不出羞涩。是了,她那么美丽那么优秀,肯定从来不缺少这些。青木和树听到她浅笑着说“真是辛苦你了”一边把那个信封塞进包里。他突然很同情那个托他转交情书的男生,绪方千代不会接受他,显而易见。
“我还吓了一跳,想着青木君你怎么突然……”她重新把包背好,示意他继续往前走,“不过青木君有朝一日也会做这种事情,倒是让我挺惊讶的。”
“毕竟同学嘛,谁叫我脾气好。”身侧的少女同样笑着:“是呀,青木君真是个好人。”
“绪方桑你怎么老给我发好人卡啦!”他不服气地顶回去,却在那一刻同时感到悲哀无比。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的确不会接受那封情书的主人,但是也同样不会接受他。喜欢上她是那样容易的一件事,可是她的心里早就住进了另一个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青木和树可以肯定,绪方千代有着喜欢的人。他这一辈子都只会是她的朋友了,保持着这样接近却又遥远的距离,走在她的身边却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牵起她的手。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吹奏的曲子,那个有着六次婚姻,传闻中暴戾跋扈的君主却真心爱上了一位民间女子,求而不得之时甚至命令宫廷里所有人都穿上绿色衣服以解相思。或许像他和绪方千代这样已经很好了。他想要安慰自己,却在她向他说再见以后走进A组的时候隐约觉得某一次这样的道别后可能就是永诀。
少女走进教室的脚步猫一样轻盈优雅,制服皮鞋踩在地砖上的轻响仿佛也遵循着小步舞曲(1)的节奏。迹部景吾微微侧过头,绪方千代不施粉黛的脸在日光笼罩下显得更加沉静淡漠,这样的气质是可以礼貌又不动声色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但是正如源纯所言,她的追求者并不在少数。他眼角的余光瞟到窗外走廊上有个男生正磨磨蹭蹭地走过,目光毫无疑问是落在她身上的。他突然感到一阵气闷,好像自己珍爱的宝物正在被不怀好意的人觊觎。可是别人的确要比他更早发现绪方千代的美,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更觉得自己真是逊毙了。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迹部景吾一向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不管是在网球和学业上,还是在恋爱方面。
“该恭喜我们的迹部少爷终于开窍了还是如何?”忍足侑士的脸上满满地写着幸灾乐祸,迹部景吾知道他一直都记着之前追源纯时遇到的种种艰难险阻。当然了,这些艰难险阻里有不少都是迹部景吾的功劳。“本大爷喜欢的女人难道自己还追不到手?”“至少校刊八卦版可以不用再继续刊登关于迹部少爷未公开情史的一百零八种猜想了嘛。”藏蓝色发的少年笑得坦荡又无辜,“虽然自从我和阿纯交往以后她们不再编排关西狼和傲娇女王的剧本……不过假如你真的追到了绪方,想必力推双部的天海主编不会太高兴吧。”
迹部景吾对此的回礼是十分简单粗暴的破灭圆舞曲轰炸之。
“你可别以为追绪方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啊……”全力以赴打下一场比赛以后两个人的体力都所无几,色泽明亮的黄色小球轻轻弹跳着停在脚边,“那姑娘心气高着呢。”“这个不用你说本大爷也知道。”迹部景吾还以为忍足侑士会给他什么有用的建议。“我总觉得她有心事,说不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罢。”“别告诉本大爷她喜欢的人是你。”迹部景吾想起那日大雨前未被绪方千代擦去的半把姻缘伞,声线一下子冷冽起来。“怎么可能会是我。”忍足侑士急急撇清,“这种问题你还不如回去问阿纯。只是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否则下场会很惨。”
源纯对于认可之人向来护短得紧,这点迹部景吾再清楚不过。但是他不认为她会不认可他和绪方千代,更何况,他实在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去烦扰她。他放下网球拍揉了揉额角,被刻意忽略的另一重担忧又顽强地浮上心头。
忍足侑士,是否已经知晓了那件事?
一直以来都认为命运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迹部景吾十分难得地感到茫然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前路还有那么长。未来可能放弃兴趣,背井离乡,被现实种种揉圆搓扁,再次相见辨不出彼此原来的模样。此刻的爱也好,恨也好,或许数十载之后回首看来都只是苍白的笑话罢了。
可是他多希望他们都能是例外呢。
(1)小步舞曲(Minuet)源于一种法国古老的民间舞曲——土风舞,17世纪流入宫廷,逐步变得速度徐缓、风格典雅,逐渐盛行于贵族社会。因其舞蹈的步子较小而得名。三拍子,中庸速度,能描绘许多礼仪上的动态,风格典雅优美。其特点是:旋律流畅、娇媚,伴奏清晰,速度从容,具有典雅、大方的气质。
TBC 发布于 2018-10-08 14:36:22
伦敦幻景:Chapter 11
不得不说忍足侑士是个很合格,甚至几乎是完美的舞伴。两三节课下来,就算是绪方千代这样的舞蹈废柴型人物在他的指导下进步也已经是可圈可点。当然,这和她主动牺牲了每天午后的休憩时间去独自练习也应当不无关系——
“只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去练习帕格尼尼。”如今她已能颇为娴熟地跟上忍足侑士的脚步,藏蓝色发的少年闻言只是轻笑。他的目光隔着镜片貌似无意地扫过她略带青黑的眼睑,心下了然,嘴上却只是戏谑道:“你再加把劲,搞不好最后我们能抢了迹部的风头。”“我可无所谓,反正他罚不了我跑圈。”少女墨色的眼眸里有狡黠的光芒一滑而过,随即又被更加浓郁的疲倦所淹没。小腿处的酸痛一丝丝攀上来噬咬着神经,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扣紧了忍足侑士的肩膀。
“很困?”
“想喝咖啡。”
“去坐一会儿吧。”
“不要。”她顿了顿,“就快下课了。”
“你总是这样。”少年低沉的关西腔在耳边轻叹,“我和阿纯都觉得你要是能多些人气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像活人?”她乐得清醒了,“难不成你俩都觉得我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给自己脸上贴金倒是挺熟练的。”忍足侑士的后半句话淹没在下课的铃声里,绪方千代向他投去得意的目光,只是回过头看到迹部景吾刚刚松开远山美纱的手,刚刚振作起来的精神又垮下去一多半。
她在强迫自己不要再过多地去留意他,不就是一起跳个舞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相信自己的条件不会输给同辈的任何一个女生,她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然而饶是绪方千代做足了心理建设催眠自己旁人议论起哄之事作不得真,在结束乐团训练回到教室看到黑板上那一把姻缘伞(1)时她还是仿佛被当头敲了一棒,怔在讲台旁久久无法挪动一步。她凝视着那写得歪歪扭扭的两个名字,半晌颤抖的嘴唇才扯出一个讥诮的笑来。
也不知道该笑的是自己还是别人。她抓起黑板擦,狠狠地拍在了那两个名字上。只是一下子用力过猛,黑板擦骤然从手中摔落,只堪堪擦去了伞柄。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粉尘激起,黑板擦落地的闷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分外突兀。迹部景吾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绪方千代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她和迹部景吾分别站在空荡荡的教室两端,脚下却仿佛对峙一般横亘着被撕裂的时空。脸颊好像火烧一样烫,试着几次张开嘴唇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迹部景吾斜倚着靠在墙壁上,双手环抱,笑容慵懒却是不说话,挑着眉毛显然是在等待她的回答。这样的沉默无疑是令绪方千代十分尴尬又难堪的,她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认命一般地从黑板前让了开来。
迹部景吾的嘴唇动了动,看起来似乎是想要条件反射般做出什么回应却又被硬生生咽了下去。难得一见的踟蹰神色持续了不过三秒,他便恢复了平日里高傲的模样。
“又有人编排你和忍足了?难怪刚才我经过琴房,听到那首《流浪者之歌》拉得好像泄愤一样。(2)”
“和我没有关系。只不过作为今天的值日生,看到别人在自己擦洗干净的黑板上作画觉得不爽罢了。”绪方千代转身提起放在课桌上的小提琴盒和书包,黑色的肩带衬得她纤细的手指苍白如纸,“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明天见,迹部君。”
“剩下的这一半你不打算擦掉么?”绪方千代回过头,看到迹部景吾正拾起黑板擦,那伞盖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腕下。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莫名升腾起了些报复后的快意。
之前练琴时被汗水浸透的衬衫还没有完全干透,此刻风起,那紧贴脊背的凉意让绪方千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窗外阴云密布,潮湿的空气沉沉地压迫着人的呼吸。看来即将有一场大雨了啊。她再一次颔首向迹部景吾告别。
“我送你吧。”他到底是绅士而体贴的,只是她却没有心情接受这样的好意了:“不用了,我自己带了伞。家教严格,还请迹部君理解。”
“那下次别再这么晚回去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我知道了,多谢迹部君提醒。”
她压抑着无限的悲哀和妒火,游魂一般走得跌跌撞撞。她抑制不住地去想假如今天留在教室里的人是远山美纱,他是不是也会一样提出送她回家,叮嘱她要小心一点。说到底,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呢。因为有了一次共同赏樱的经历便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了吗?因为他仅仅说了两句貌似亲昵的话她就可以认为自己是被偏爱的了吗?绪方千代在心底近乎疯狂地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可我就是……不甘心啊。”
回到家以后绪方千代就病倒了。这是自然的。这段时间严重缺乏睡眠,她的身体早就到了强弩之末,又是淋着大雨一路走回家,没有洗澡也没有换下湿衣服。直到母亲下班归家的时候才发现倒在楼梯口的地板上昏迷不醒的她,身上滚烫得吓人。
绪方千代很久没有生过这样重的病了,高烧几乎引发肺炎。她似乎睡了很久,醒来已经是在医院,手上打着吊针。她恍惚记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内容杂乱。里面有落地的玻璃镜和舞鞋,有温暖透明的阳光下折断的琴弓和四散的乐谱,也有迹部景吾的笑容,在一切模糊的人像里只有他是清晰的。她从病床上坐起来,看到精致妆容下神情憔悴的母亲。
“母亲……”开口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好像一块千疮百孔的破布,“对不起……让您丢下工作……”母亲坐在床边看着她,看不出什么情绪:“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怪谁呢?”她便一下子哑口无言了。是啊,怪谁呢。难道要怪迹部景吾吗?是他让自己去淋雨,是他下令让她糟蹋自己的吗?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她却已经一败涂地只能缴械投降。
“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实验室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母亲拎包起身,顿了顿,语气里终究流露出一丝不忍,“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绪方千代低低地“嗯”了一声,待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越来越远以后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青木和树的,源纯的,栗原梓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回拨过去,短暂的等待之后迹部景吾的声音穿过无数条电波抵达她的耳边:“绪方?”
“……”她却词穷了,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她才重新开口道:“请问迹部君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
“没什么大事,一点小感冒而已。”她抬起头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有什么事吗?”“昨天你没来上课,所以问问。好端端的怎么感冒了啊嗯?”
要她怎么回答呢,是因为你?因为你没有爱上我却给了我你爱着我的幻觉,因为你用这种方式粗暴地践踏了我对你的倾慕,还是因为痛恨我在你面前丢弃了所有的底线和骄傲变成一个粗俗不堪的女子?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可我却不能责怪你半句。绪方千代再次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立场置气,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是不小心着凉了而已……没什么的啦,很快就能好。”“那就好。”迹部景吾的声音很明快,“想不到你的体质这么差,阿纯之前说你疯起来可是能练一天琴的。”
“源学姐说什么你都信。”她勾起嘲讽的轻笑,“站着练琴很累的啦,怎么可能练一天,拉两个小时就要停下来休息的。”
“有机会,合奏吧。”
“诶?”她愣住了,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少爷”,她便知道他要离开了。他们匆匆却礼貌地道别,搁下电话绪方千代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将床单揉得褶皱不堪,药水流进身体的冰凉感觉逐渐蔓延到全身。
她疲惫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1)姻缘伞:又称情人伞、恋人伞,具体如图所示。
(2)《流浪者之歌》:又名《吉普赛之歌》,是西班牙小提琴家、作曲家帕布罗·德·萨拉萨蒂的代表作之一, 也是小提琴独奏曲中不朽的名篇。回肠荡气的伤感色彩与艰涩深奥的小提琴技巧所交织出来的绚烂效果,任何人听后都会心荡神驰不已。强烈安利海菲茨版本,尤其是最后的solo部分,感受一下在海爷神一样的手速下自暴自弃的乐队……
TBC 发布于 2018-10-08 11:07:07
伦敦幻景:Chapter 10
“……虽然理智上我一直在给自己敲着警钟,可是如果要说不欢喜,那肯定也是假的。”
加了银粉的宝石蓝色墨水一点点蚕食掉信纸的空白,在写了两个小节以后绪方千代突然感到了语塞。钢笔停留在最后的一划上,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墨点已经洇透了纸背。她盯着那个水波般晕染开来的蓝色小点看了五分钟,终究是认命地把那张信纸撕下来团成团丢进了垃圾桶。
她想给栗原梓打个电话,但是试了好几次,对方的手机一直都处于关着机的状态。她也不想再重新开始写一封信——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如此烦躁不安。是因为迹部景吾?可是现在控制交往深度的权力明明还掌握在她的手里。是有什么别的她觉得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东西吗?真是奇怪,她明明应该像个普通的国高女孩儿为能够与自己暗恋的男生一起去赏樱而感到由衷的欢喜和激动才对。
你太疑神疑鬼了。如此给自己下了定论,她伸手关上了台灯。
然而第二天这不祥的预感应验得如此精准。面对笑得一脸期待和羞涩的远山美纱,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瞠目结舌了——
“你是说从本周开始,增开一门交谊舞课?”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绪方千代产生“这太难了恐怕我做不到”的感觉的事情不是很多,不巧舞蹈恰恰是其中之一。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学习乐器多年,对节奏的把握和身体的协调能力理应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怎么做起动作偏却是更加僵硬。
难不成是幼稚园的时候哪次上台表演出了差错导致一直阴影到现在?完全没有印象啊。她咬着嘴唇站在等待抽签挑选舞伴的队伍里,忍不住地胡思乱想。万一抽到迹部景吾怎么办?他肯定会嘲笑甚至讨厌自己的吧。简直无法想象那会有多丢脸。可是除了迹部景吾,她还愿意和谁跳舞呢?她又该以怎样的心情去旁观他执起另一个少女的手?
“下一位,绪方同学?”
绪方千代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默默画了个十字,把手伸进了小木箱里。
“4号……请问是哪位?”
人到中年却因保养得宜而依旧美艳动人的交谊舞老师扬着纸条,笑容明媚。绪方千代回头看去,藏蓝色发的少年迈出了人群向她欠了欠身,引来其他女生低低的惊叹。
或许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吧。绪方千代勾起标准至极的淑女微笑,安静地走向忍足侑士。身后是有谁抽到了迹部景吾为舞伴吗?为什么惊叹的声音已经几乎不加掩饰了?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回头去看,纷杂心绪却在这短短的路程里被一步一步踩成碎片。她能感受到浓郁的羡艳和些微的甜蜜在空气里像酒一样发酵,可惜应该没有多少人会觉得滋味很好。
“跳舞的时候走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忍足侑士低沉的关西腔在耳边响起的感觉颇有些暧昧。绪方千代收回自己游离的目光,抬眸打量了自己蓝发的舞伴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反正有忍足君在,期末结课应该不成问题。”
“绪方桑以为我是弗兰克中校吗?”忍足侑士搂着她的腰来了个漂亮的旋身,“为了那场经典的探戈,在两位专业舞蹈排练家的指导下,阿尔帕西诺和加布里埃勒安瓦可是练了两个星期,剧组花了整整三天去拍摄。所以如果绪方桑不愿意配合,就算是我也会很头疼的。”(1)
“算了吧,难道你想和迹部去争头名?”
忍足侑士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刺得绪方千代一阵心虚。她侧过脸,再一次把目光投到舞池的中央。
白衬衫格子裤的包裹下那个少年的躯体曲线流畅如同古希腊比例完美的石刻雕像,微微低着头与舞伴对视的时候他的下颌线显得那样漂亮。而远山美纱满足的神情里带着些许紧张和羞涩,脚下的动作却是不乱。对比之前踩了忍足侑士好几次的自己,绪方千代再一次被迫承认她或许的确在某方面缺乏天分。
“你的背。”忍足侑士无奈地叹息,“怎么又僵硬起来了?别紧张,这只是自由练习,没必要对之前的错误太过耿耿于怀。”
“遇到我这样糟糕的舞伴,真是辛苦忍足君了。”她垂下眼眸低声道歉。“初学者不熟练是很正常的事情,放轻松点。想些开心的事情,藤原老师上次又在向我夸奖你了……”“你说学姐知道了会不会介意?”绪方千代不安地看着他,“如果她知道我和你……”忍足侑士哑然失笑:
“阿纯哪里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
“肯定会介意的。”绪方千代咬着嘴唇,一字一句道,“就算她说不介意,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的。有哪个女孩子会愿意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跳舞呢……”
她的眼神飘忽又凄惶,直到忍足侑士道“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她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差点就要暴露内心最隐秘的角落。绪方千代看向忍足侑士,后者只是神色淡然地一边感慨“舞会上该有香槟才对”一边递过一瓶果汁。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匆匆甩下一句“我有点不舒服需要去一下洗手间”就跑出了舞蹈房。
好像过山车爬升到顶点以后的直坠,冲出舞蹈房的那一刻绪方千代的情绪莫名地跌落下来。有两个女生正站在洗手间里门口聊天,见到她走来一下子压低了声音,但是擦肩而过的时候绪方千代依旧仿佛听到了“白鸟”“推下楼”之类的字眼。她无心八卦,在盥洗台胡乱拿凉水抹了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少女苍白的面颊上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想起包括远山美纱在内的好几个女生都曾说过羡慕她这种晒不黑的皮肤,不禁微微冷笑。又不是生活在维多利亚时期,病态的苍白哪里值得模仿了。
课程结束换下舞鞋的时候远山美纱恰好在她旁边,脸颊染着朝气蓬勃的绯红,不知是因为运动之后还是羞涩更多。绪方千代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停止对远山美纱的嫉妒。那种愚蠢又阴暗的情绪好像有毒带刺的藤蔓疯狂地生长,密密匝匝包裹住她的内心,几乎要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老师说最后结课很可能是会办一场舞会呢,绪方桑有没有想要订做新礼服呀?”
“用得着那么刻意么?到时候万一既怕别人觉得自己出风头又怕没人注意到自己,畏畏缩缩的反而显得小家子气。”绪方千代不太耐烦地回了这么一句,在意识到自己语气中讽刺意味过浓后又忙补上:“我以前在舞会上都是去伴奏的……所以没多大兴趣啦。”
这样的自己,从外貌到内心,都如此惹人生厌。
多年以来辛苦建立起的自信和自尊在这短短的一堂课上几乎被打击得毁灭殆尽,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念自己的小提琴。这几乎贯穿了她迄今为止大部分人生的乐器,甚至比迹部景吾陪伴她的时间还要长。它好像她一个奇特的情人,初见时分让她惊艳,在一开始的相处里把她折磨得遍体鳞伤,如今终于选择妥协,柔软而服帖地在她指下栖息。
不,不能放弃,绝对不能就停在这里。绪方千代咬了咬牙,侧头问道:
“可以请教一下……交谊舞有什么技巧吗?”
(1)指电影《闻香识女人》中的经典探戈。 发布于 2018-10-07 14:57:22
伦敦幻景:Chapter 09
“迹部君是故意的吧。”
千鸟渊只能容纳两人的小型游船仿佛是为情侣量身打造,碧波荡漾的河水体贴地替热恋中的人们隔出一方可以互诉密语的空间。迹部景吾丢开船桨,转头看到面前的少女正伸手拂去落在肩上的柔软花瓣,开口驱散沉默时的语气平静却是肯定。
“这样来到了河上的话,学姐就算是想要拖我们之中的谁做电灯泡去解围也不可能了。更何况在如此拥挤的环境里,离开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如果被问起来也只需要说是因为人太多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所以决定去划船,简直是完美的溜号方案……”
微微上扬的尾调仿佛是在夸奖,少女美丽面孔上的微笑意味深长: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迹部君?”
迹部景吾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如果她也是那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的话……
“按理来说打听这种事情是不太礼貌……可我的确有觉得学姐最近比较反常。莫名其妙地总是托我去给忍足君东西,莫名其妙地辞掉了首席的位置跑去当经理,莫名其妙地把一堆工作丢给我和铃木学姐,就连出来约会还要多带两个电灯泡。哪里都不对劲啊。”
在说到“把一堆工作丢给我和铃木学姐”的时候她端庄矜持的外壳终于碎成了粉末,因为工作量加大而气鼓鼓却又显而易见地心怀担忧的样子不似掺了水分。迹部景吾绷紧的思绪放松了下来。有些隐隐约约的庆幸,至于原因却是说不清道不明。
——还好,她不是。
或许不应该那么戒备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刚才那样失礼的想法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无知有时候真是一种幸福啊,他在心里轻叹,面上却只能依旧不动声色,甚至回应也是用上了带点嗤笑的语气: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绪方千代像是一下子被噎到了,白皙的面颊慢慢地染上樱花一样的浅绯色,半晌才重新开口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无所不知。”
迹部景吾朗声笑起来:“我也以为你无所不知。”
好像是上帝按下了某个用来切换气氛的按钮,她明了他不会再多透露些什么,便轻巧地把话头转移了开去。可能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他们聊得很漫无边际,却都是些安全的话题:共同的老师和课程、社团活动、古典音乐,保持着一来一往都谨慎礼貌的态度,点到即止。
“我真是难以想象帕格尼尼能把无穷动拉进三分钟。”她的眉梢眼角带着温柔又有点神往的笑意,“阿卡多的三分十一秒恐怕已经达到现代人的极限了。”
“那你呢?”
“我?”她摇了摇头,“学艺不精,还是不说出来让迹部君笑话了。”
撒谎。
在藤和音乐厅里说出“池泽桑虽然也很优秀,但是我并不认为现在的她,有资格向我这个首席发起挑战”的时候明明那么自信那么神采飞扬,怎么现在谈到被戏称为“乐团敲门砖”的《无穷动》(1)时,反而说自己才疏学浅?
难道她是在对刚才的事情做出回击吗?这是既然你不对我坦诚以待,那么我也对你有所保留的意思?
真是幼稚的反应。迹部景吾哭笑不得,却又不好明说什么。四月和煦的风吹在身上温暖又熨帖,樱花花瓣像是雪片一样纷扬在空中。他看到绪方千代仰着脸在漫天浅粉里像个孩子一样伸出手去接花瓣,墨色的眼睛里有欢喜灵动的光,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就这样吧,她开心就好了。
直到听到迹部景吾一声轻笑,绪方千代才意识到自己兴奋得太忘乎所以了。她慌慌张张地收回手,规规矩矩地坐好,活像上课偷看小说却被老师当场抓了包,心底大呼这下可完蛋了。没想到对面的少年老师却是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只道时间差不多了,也该上岸去找找忍足他们。
小船靠上码头的时候碰撞的动静似乎大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牵索的工作人员太过心急。迹部景吾身手矫健地上了岸,转身朝她伸了手。绪方千代站在还摇摇晃晃的小船里,咬着嘴唇迟迟没动作。
从这个位置上去,动作是不是太豪放了点……总感觉也不太安全啊……
“你在害怕什么啊。”
绪方千代抬起头。虽然说着疑似抱怨的话,迹部景吾英俊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不耐烦。他只是弯着腰站在那里伸出手,神情好像认真又好像戏谑:
“放心好了胆小鬼。有本大爷在呢。”
绪方千代的世界似乎静止了一瞬,仅仅只有一瞬。她把心一横,伸手撩起风衣过长的下摆,搭上了迹部景吾的手。
再一次触碰到他的掌心的时候绪方千代感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常年练习网球的少年手臂稍一发力就把她带上了岸。她回头看了眼晃动的小船还是有点后怕,又不好意思再让迹部景吾嘲笑,挺直了脊背试图显得自己底气很足。结果他一个眼神过来,她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不会游泳的人害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何况我多不想在你面前丢面子……她默默地为自己开脱,低着头跟在迹部景吾的身后,却忍不住地想要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你要不要……买点什么?”
绪方千代一怔,发现迹部景吾停在了临时搭建起的居酒屋的门前。五彩斑斓的小铺子沿着道路铺陈开来,工艺糖、冰淇淋、章鱼烧,多是些大众化的小吃食。绪方千代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了,我不饿。”
“刚才怕成那个样子,不用吃点甜食压压惊吗?”
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差点转身就走,又觉得自己这种举动太像和男友赌气撒娇的小女生——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亲近到这个程度。
绪方千代心头警铃大作。她抬腕看了看手表,距离正午十二点还有一刻钟,仙度瑞拉的舞会时间就要结束了。
如果最后的结局是一场空欢喜,那我宁可你从未给予我过希望。
“我们还是快点去找学姐他们吧。”她不欲再多说什么,心里已经做好了不和他们一起吃午餐的决定。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夜里都是小提琴课,现成且完美的托辞。
四个人在靠近出口的地方碰了头。知道她在这方面从来是认真勤奋的,源纯在听完她的辞行理由后也没有勉强挽留,只是笑言下次还要一起出来玩啊。绪方千代却留意到她的眼角有细微的红,像是哭过。
目光扫过面前这三张颜值颇高的面孔,绪方千代突然有点破罐破摔的心情。
就像迹部景吾说的,各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吧,她疲倦地想道。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躺平在床上,好好放松一下自己因为紧张而僵直的肩膀和脊背。
(1)“无穷动”系音乐体裁名称,指以快速的音符演奏的器乐曲。全曲用急速的跳弓演奏,效果、感情是活跃的,充满了生命的欢快色彩。后来意大利小提琴家帕格尼尼又用自己超常的技巧将其演奏的达到颠峰。通过这首共三千零五个音符、演奏者手指起落平均每秒达十六次之多的世界名曲,可以对演奏者的基本功——左手手指起落的反应、弹性、速度、换把及耐力,右手的跳弓、换弦、控制及双手配合等等有一个较全面的了解和较公正的评价,可以说是衡量小提琴演奏者的个人技术能否适应并胜任大型交响乐团工作的试金石。因此乐队演奏员们常把《无穷动》戏称为“乐团的敲门砖”。
TBC 发布于 2018-10-05 05:04:37
在冥冥之中守候:还没有仔细看,看了题记就觉得会很棒。又一篇可以追的文❤️。表示没有看到最后结局是否修成正果之类的说明? 发布于 2018-10-04 17:08:22
伦敦幻景:Chapter 08
“你说什么?约会?”
“准确地来说,是去给约会的人当电灯泡。”绪方千代伸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衬衫,打量了两眼后又蹙着眉把它丢在了床上,“所以不能穿得太正式太呆板,但是也不能太花里胡哨抢了学姐的风头。”
“按照平常那样穿不就可以了嘛,你打扮得太刻意反而会被看出来的啦。”
哪怕隔着电话线,栗原梓一脸无奈地趴在床上翘着腿给她参谋的画面也仿佛就在眼前。绪方千代的眉头舒展开来:“那,上次见你时候穿的灰色衬衫可以吗?外面配个米色的风衣?鞋子的话就穿那双磨砂黑的踝靴?”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了……不过听起来挺好的嘛,就这样穿吧。”栗原梓打着哈哈,“安心啦,你不是说已经做好准备了吗?我明天早上还有舞蹈课,先睡啦。祝你顺利哟。”
“真是不够义气的家伙。”
绪方千代合上手机,看着散落满床的衣物首饰化妆品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这个阵势未免也太隆重了些吧?只是去做个灯泡而已,何必呢?简直就像第一次去远足,要带上一大包零食和饮料,前一天夜里还兴奋得睡不着的国小学生一样。
她被这个念头弄得很不好意思,微红着脸开始动手收拾凌乱的床铺。整理到一半的时候侧头看到书桌上写了一半的校庆企划,沮丧地意识到为了补上明天出门耽误掉的工作,自己又要多熬一个夜。
曾经她和他的交集似乎仅仅是通过这一份薄薄的企划案来维系。一年两次,她把装订工整的场地申请和曲目清单递交到他的办公桌上,等待末尾多上一个“批准”和龙飞凤舞的签名,然后鞠躬致谢,安静地关门离去。
只除了一次,在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口,她遇到了迹部景吾。
彼时她正百无聊赖地倚靠着墙壁等待有人来开门。阳光和暖,直晒得人昏昏欲睡。她腹诽着这届学生会的干事们未免也太不负责,把脊背放松下来打算伸个懒腰,却在听到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时又被迫立刻转换成标准站姿。
“啊……是迹部君。”
绪方千代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打招呼。好在迹部景吾似乎没有在意她的小小失态,只是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办公室,问道:“你等了多久?”
“大概……二十分钟?”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似乎露出不虞神情又慌忙改口道,“应该是没那么久,一个人待着无聊就会觉得时间过得慢了。”
“这两天是各个社团和班级上交校庆活动企划案的高峰期,学生会应该一直有人留守才是。”迹部景吾皱起了眉,示意她稍等,转身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他的嗓音悠悠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丝缎一般包裹她的周身。绪方千代静静地看着窗边少年挺拔身影,没来由地想到曾在日记里形容他声线华丽远胜她手中的乐器皇后。
“应该很快就会有负责人过来了。”迹部景吾合起了手机,语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愠怒,“现在太忙,校庆过后一定要好好整顿。”
“现在是午餐时间,人还没来得及赶到也属于正常。”绪方千代轻声道。她低下头想了想,复又展颜一笑:
“左右是要等,迹部君有没有兴趣现在看看校庆日管弦乐团的企划案?”
他挑眉道了声也好。接过企划案的时候手指触碰到她的指尖,绪方千代感觉自己全身都仿佛过电一样地没了知觉,这可能是她三年里与他最亲密的接触,头脑里一片空白。直到迹部景吾把签好字的企划案递还给她,她才从九霄之外慌慌张张地收回自己的魂魄,道了谢快步离开,还差点撞上一个正急匆匆跑来开门的小干事。
开学不到一个月就要举办校庆活动,这对每个社团来说都是一次大考,就连每年只在曲目上有所改动的管弦乐团也不例外。绪方千代一边随着拥挤的人群向赏樱路线的入口走去一边在为剩下的半份企划案打腹稿。隔着很远就看到正在向她挥手的源纯,还有她旁边两个一身休闲打扮的少年。她停住脚步低头向他们问好,源纯已经走上来亲热地挽起了她的手臂:
“我们走吧,今天你迟到了,可要请客吃章鱼烧。”
位于北之丸公园旁的千鸟渊实际上是皇居西北侧的一条护城河,因其湖面形似千羽鸟儿振翅欲飞的样子而得名,和新宿御院、上野公园并称为东京三大赏樱名胜。沿着绿道一路行来,宛如进入了用柔软粉色花瓣搭建成的隧道。那些密密匝匝的花朵压垂了枝条遮住了天空,云霞般绚烂壮丽。游人如织,时不时就能够听到身边传来按下快门的声音。
尽管嘴上说着“这种全都是人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但迹部景吾还是和忍足侑士一起竭力为她们在汹涌的人潮里挡出一点空间。忍足侑士甚至还挤出去弄来了两盒章鱼烧,上面撒了满满的柴鱼片和碎海苔,却被迹部景吾无情吐槽如此拥挤怎么放开手吃。源纯倒是笑眯眯接过去说辅料这么多侑士你该不会对摊主阿姨使用美人计了吧,然后绪方千代看到忍足侑士挂了一头的黑线。
她有意落后忍足侑士和源纯半步,低着头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合格的灯泡角色。
迹部景吾在刚才不见了踪影,发现这一点后绪方千代有些惊惶地踮起脚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想要出声呼唤前面两个人,又怕打扰到他们,只得满腹心事地继续随着人潮向前。冷不防被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收回相机的手肘一撞,脚下趔趄险些摔倒。
“这么粗枝大叶,真不像阿纯给我描述的那样。”
迹部景吾的声音漫不经心,稳稳扶住她的手臂却有力。他们靠得那么近,绪方千代甚至能感受到有淡淡的橙花香气萦绕在鼻尖,他用Tom Ford的Neroli Portofino?真是清冽又少年的味道,让人想到地中海一望无垠的蓝。她定了定神,轻声道谢。迹部景吾答了一句没事,手离开了她的肩膀,却依旧护在她的身侧。
有时候绪方千代会想,完美真的是存在的吗?假如完美真的存在,那见过它的人日后又该花费多少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够说服自己“那不属于我”,然后继续自己平凡甚至是庸碌的人生?现在上帝告诉她,完美真的存在。身边的这个少年足以享受这世上一切的褒赞之词。他就好像那颗稀世美钻库里南(1),任何人只要看过一眼,就会被那明亮的震撼的光芒摄去心魄,从此以后再难忘怀。
见过那样的光芒以后,谁还能再甘心于浑噩和平凡。哪怕最后的结局是伤心失意甚至灼瞎双眼粉身碎骨,也照样有人前仆后继,纵飞蛾扑火而不悔。
说到底,她不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吗?
绪方千代抬起头,注视着迹部景吾线条优美的侧脸:
“你刚才……去了哪里?”
“买票。”他的回答言简意赅,“等下我们去划船。”
“……我们?”
“不然你想有谁?”迹部景吾的目光看得绪方千代一阵阵心虚,自知失言的她只得讷讷道:“不和学姐他们打招呼真的没关系吗……”
“他们的事情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今天我只需要负责照顾好你就行了。”
跌跌撞撞地,她被领到了渡口。迹部景吾先上了船,勾起笑像个真正的骑士那样朝她伸出手。
“请吧,公主殿下。”
(1)库里南(Cullinan):目前已知世界最大的钻石,1905年产于南非普列梅尔(Premiar)矿山。重3106.75ct,为浅蓝色,大小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是最佳品级的宝石金刚石。1907年被献于英王爱德华七世,加工成9粒大钻。库利南Ⅰ、Ⅱ、Ⅲ、……Ⅸ号分别重530.20、317.40、94.40、……4.34ct。最大的Ⅰ号也被称为“非洲之星”,镶嵌在英王的权杖上,Ⅱ号现镶在英王的皇冠上,Ⅲ号镶在玛丽皇后的皇冠上。
TBC 发布于 2018-10-04 16:55:57
伦敦幻景:Chapter 07
“接下来,请新生代表发布入学宣言。新生代表请上前。”
“新生代表,迹部景吾君。”
连开场白都没换,那接下来的宣言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吧?
绪方千代站在舞台的边缘候场,指尖摩挲着纸质的发言稿。她的目光越过迹部景吾看向体育场的落地窗外。今天的天气真是晴朗啊,阳光明亮却不刺眼,天空水洗过一样的通透清澈。飞散的樱花瓣被微风轻轻裹挟着卷起又纷纷扬扬地落下。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这座校园里年复一年地上演,仿佛时光的河川静止在此从未流淌。
但终究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比如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在台下沉默地听着心仪少年发言的平凡女生,明明天气晴好,心里却好像淋了一场大雨般湿漉漉黏糊糊。绪方千代收回目光,碰巧对上了坐在前排的源纯的视线。
“加油哦。”
“会的。”
同样用口形回应了她,绪方千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昂首走向主席台。
“各位老师和同学们,大家好。我是1年A组的绪方千代,很荣幸今天能站在这里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只是她依旧不能像迹部景吾那样发表一些类似于“本大爷在高中部也一样会是帝王”的惊世骇俗之言,哦,现在已经没人会觉得那些话惊世骇俗了。她的演讲稿写得中规中矩,即使用上了一切所能想到的表达上的花哨技巧,最后的效果依旧不过是在限定的框架里跳了一支僵硬的华尔兹。可他却是能够打破框架制定规则的人。
差距还真是大啊,绪方千代歪歪头在心底扯出一个苦笑来,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或许是因为源纯提前打过了招呼,又或许是因为多多少少对她当年越级挑战副首席的光辉事迹留有些许印象,在她出现在管弦乐团的招新处时没有前辈出言为难。与源纯同年,接替她成为现任首席的铃木绘里只是推了推眼镜,淡然道:“绪方桑愿意来帮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随即毫不客气地把一沓厚厚的空白表格塞进了她怀里。
其实像管弦乐团这种需要经过特殊训练才能够进入的社团,招新招的也基本都是熟人。国三时的木管组首席青木和树见到她时笑言“看起来绪方桑是又想要越级挑战了”;而铜管组的小林智看起来似乎挺想恶作剧地在组别里填写打击乐组,被源纯冷飕飕的一句“你的小号solo要是再出差错就等着打扫三年的排练室吧”吓得差点连自己的名字都拼错了……
招新当天基本是没空吃午饭的,介绍社团、分发表格、整理信息、安排面试等事项足够占用去几乎一整天的时间。绪方千代撕开一条巧克力棒,和铃木绘里一起开始动手把已经收回的表格分类。
“饿了吗?中午饭想吃点什么?我去一趟福利社。”
“那就咖喱猪排饭吧,谢谢学姐。”
“绘里呢?”
“我还要忙班级的事情,现在要先走。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两个了。”铃木绘里站起身,虽是一贯冷淡的口气,尾调却带着些许的戏谑,“新任的源经理和未来的绪方首席。”
绪方千代一愣,源纯却是坦然:“还请放心交给我们吧,铃木班长。”她转头对绪方千代笑道:“那我先去福利社啦,千代辛苦咯。”
“学姐也辛苦了。”
送走源纯和铃木绘里,绪方千代继续埋首于表格之中。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她突然有些后悔又要了同样味道浓郁的咖喱。罢了,在这方面委屈一下自己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中午好绪方桑。”
略带关西口音的低沉男声听起来颇有些暧昧,绪方千代却是头也没抬:“学姐去福利社买午餐了,暂时不在,有事请等会儿再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只要一本正经起来口气就特别像外交官?”
“只有我母亲说过我接电话时的开场白很像专业的接线员。”绪方千代放下笔,看着忍足侑士俊秀儒雅的脸似笑非笑。她其实对自己的这位师弟并无什么恶感。即使是经历了所谓的第三者事件,毕竟他也是受害人不是么?甚至在听到别的女生传播他以前私生活混乱的小花边时她还会严肃地出言澄清。且不说她了解的忍足侑士才不是只会关注外表的轻佻之徒,更何况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待源纯是真心的,这让绪方千代感到莫名的欣慰——尽管这种想法细思起来还真是挺可笑的。
源纯这趟福利社之行的时间似乎也太长了些,看来忍足侑士今天似乎是铁了心要在这里等到她才罢休了。绪方千代暗暗吐槽道你们情侣就是麻烦,但还是递去一张不用的塑料凳子。忍足侑士接过轻声道了谢,在征得她同意以后开始翻看已经登记好了的招新表格。
“你倒还真是好耐性。”
到底是忍足侑士先破了功。绪方千代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笔慢条斯理道:“既然是学乐器的,没有好耐性怎么行?学姐真是去买午饭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反正我是半句坏话也没说你的,信不信可都随你。”
忍足侑士讪讪,自从那次师兄妹变成了师姐弟,绪方千代面对他是越来越直来直去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也不好再问些什么,目光移开,却不想正对上源纯满是迟疑和犹豫的眼睛。
绪方千代一抬头,见到忍足侑士神色不对,转身看到源纯拎着福利社的白色购物袋站在不远处,又是忍不住扶额。这两人往日里最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不过了,最近这是怎么搞的,回回指着她来做消防员。问题是消防员也就消防员了,可她真的连他们之间为什么闹别扭都不知道!
腹诽归腹诽着,该灭的火还是得灭掉。绪方千代站起身,唇角一勾拉扯出一个甜美的笑来:“学姐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得饿死在这里了。”
“今天招新,各大社团负责人全挤在了福利社买午饭吃。偏偏收银台的机器还坏了,修了半天。下回和小景提一提,餐厅要是也能打包外带就好了。”源纯也笑笑,“晓得你饿坏了,快吃吧。”
“那学姐你……”
“我不饿。”眼见着绪方千代的目光带上了狐疑,源纯忙又补上一句,“最近有点胖了,想减肥。”
……你这样细腰长腿的好身材说要减肥,谁信呢。绪方千代怨念地扒起了饭,她比源纯足足矮了五公分,同样往舞台上一站,饶是踩着高跟鞋穿着礼服,绪方千代依旧自觉在气势上就被压过了一头。
忍足侑士的插话在此时显得非常恰到好处:“身体重要,你现在就很好,不用减。”他顿了顿,“这两天又是开学又是招新,你忙坏了吧?不如周末出去散散心?樱花开得正好。”
这语气,不像是吵了架以后的服软啊?绪方千代心中疑窦乍生,冷不防源纯一句“樱花祭是要人多些才好玩,不如千代也一起去吧”砸了下来,直砸得她眼冒金星。她抬起头,源纯一双美目里满是笑意,细看来却有几分隐隐的乞求。她不忍心拒绝,只好说:“等我回去问一下母亲。”
绪方千代向忍足侑士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这次可不是我主动要做电灯泡的。
“那么就这样定了,周日我们一起去千鸟渊吧。”源纯欢快道,“把小景也叫上,到时候可以给我们拎包。”
绪方千代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TBC 发布于 2018-10-03 23:01:37
伦敦幻景:递请假条:
题主今天开始继续学车,6号模拟科二和科四,10号正式考科二,19号考科三。这段时间内更新无法保证,特此请假,望见谅。
约20号回归。 发布于 2018-10-03 06:20:12
伦敦幻景:Chapter 06
“学姐怎么来得这样早?高二的报到时间应该在下午吧?现在才上午九点。”
绪方千代疑惑地发问,换来源纯一个大大的笑脸:“前来为可爱的学妹带路也是身为前辈的分内职责之一哦。”
就算是为了想去见忍足侑士,这个借口未免也太拙劣了……绪方千代额角抽搐,不过也没有再开口点穿她。何必呢?女孩子的小心思就像生长在暗处不能见光的花朵,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
“按照惯例,明天的开学典礼后就是社团招新大会了。啊,又要忙乱上一整天。”源纯单手提着包,嘴上虽是在抱怨脚步却欢快得像一只小鹿在蹦跳,“不如千代明天也来帮忙吧?反正你早就是乐团的内定成员了。”
“原来学姐这样殷勤地来为我领路,是想拉壮丁啊——”绪方千代故意拖长了语调,“那为什么不再加上忍足君呢?我想只要他站在我们的展台前,就会有大批女孩子挤着来讨要招新表格的。”
然而与绪方千代预想的不同,源纯并没有红着脸又忍俊不禁和她笑闹成一团。她只是怔了怔,眼眸之中的黯然一闪而过,随即又笑着开始说不久后的学园祭的初步安排,绪方千代也只能接着她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不如这次尝试一下越级挑战如何呢?连续三年藤和音乐比赛的第一名得主完全有资格来挑战一下首席的位置。”
“如果学姐你参赛的话,那我可一个冠军都拿不到。”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你。”笑容绽开如同娇艳的山茶,她又变回那个大方洒脱的美丽学姐了,“现在的你不会比我差到哪里去的。而且我也不打算继续去竞争首席了。”
“为什么?”这下绪方千代是真的被惊到了,“难道学姐要退出管弦乐团?”
源纯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冷静:“你也知道我当了三年的首席,说实话现在已经感觉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就递交了做乐团的经理的申请。没想到榊监督居然批准了,所以以后不会再参与首席的竞争啦。千代你要加油哦。”
“是这样啊……”
虽然依旧觉得源纯的决定来得突然又让人疑惑,但是绪方千代还是没有再追问下去。正走着神,源纯突然停住了脚步,绪方千代险些撞到她的后背。
“在想什么?你的班级到了。”
“今天多谢学姐了。不进去看看吗?”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源纯的目光在尚显空荡的教室里一扫而过,竟是有些如释重负的模样,“不过,可以帮个忙吗千代?”
“怎么了?”
源纯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请帮我把这个交给忍足君好吗?”
给男朋友送书这种事情完全不用假以人手吧……虽然在心里这么吐槽着但绪方千代还是应下。她伸手打算去接过源纯递来的书本,却在下一秒眼睁睁看着它从源纯的指尖滑落,重重摔在了地上。
“哎呀真对不起,是我没有拿稳。砸到你了吗?”
“我没事。”
绪方千代俯下身拾起那本书,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岩井俊二的《情书》……会帮你送到的,请放心吧。”
“麻烦你啦,我们明天见咯。记得早点来。”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绪方千代无奈地放弃了思考。她把书本收进背包走进教室,挑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看了看时间,似乎还早。她拿出昨天买的《八百万种死法》(1),正在撕开塑封膜的时候,耳边传来指节敲击桌面的轻响。
“在看什么书啊嗯?这么奇怪的名字。”
绪方千代抬起头,迹部景吾的脸沐浴在春日的阳光里影影绰绰,从她的角度只能看清他勾起的唇角。心头好像有一只定音鼓在敲敲打打,绪方千代突然紧张了起来。她发现自己似乎还没有完全做好要和迹部景吾成为同班同学的心理准备,即使她早就清楚自己和他之间的故事恐怕不会仅仅停留在一个人去看另一个人比赛的层面。她伸手把落在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浅笑道:“回家路上随手买的,打发时间罢了。你来得可真早啊迹部君。”
迹部景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而绪方千代在贡献了一个开场白以后也感到无话可讲了。幸好这时候班主任夹着名册走了进来,环顾人数寥寥的教室一周以后点了她上台来帮忙把座位表抄写在黑板上,算是误打误撞地解了围。
新任班主任姓山田,戴着眼镜长相斯文,若是再年轻二十岁定是一副标准的优等生模样。绪方千代没胆子在报到当天就把小说摊在膝头偷看,听着他絮絮叨叨地交代新学期的注意事项控制不住地开始走神。不远处的运动场上有田径社的队员在练习起跑和冲刺,也是新生吗?精力可真好。
好不容易捱到解散,绪方千代匆匆绕过正在互相再次进行自我介绍熟悉彼此的新同学,追逐着早早离开教室的忍足侑士而去。她有点庆幸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是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否则届时解释起来还要多费一番口舌。
“请等一下!忍足君!”
尽管已经在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音量,突兀的呼喊还是引来了不少过路人的侧目。绪方千代定了定神,迎上藏蓝色发的少年微带疑惑的目光。
“好久不见了绪方桑。”他推了推眼镜,礼貌地问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源学姐托我把这个交给你。”她从包里取出那本《情书》递过去,压下了心中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那一点点好奇。虽然同在藤原结衣处学习小提琴,但是他和她的关系却远不像曾经的流言蜚语之中盛传的所谓“同门师兄妹”那样暧昧不明。源纯的出现更是让他们把彼此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楚得不能更清楚。
“真要说起来,忍足君只能算是我的师弟。”
在多次被询问“你和忍足君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以后绪方千代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一回。让她感到难堪和愤怒的不仅仅是“插足于提携自己的前辈和她的男朋友之间的无耻第三者”这样恶毒的诋毁,更在于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忍足侑士动过一点点旖旎心思。她不可言说的少女情怀全都献给了另一个出众的少年,她不允许自己的这份心意遭到丝毫的怀疑和践踏。在没有交流过的前提下忍足侑士也识趣地配合着她。两人有相当一段时间都保持着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的状态,最后总算是让流言偃旗息鼓。
事后忍足侑士曾请她吃冰淇淋庆祝,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抱怨“绪方桑未免也太过冷酷无情了些。‘我是不会喜欢上小提琴拉得不如我好的男生的’这种说法真是让我相当没面子啊”,换来绪方千代一个没好气的白眼。
忍足侑士接过书道了谢,两人客套了几句后便挥手道别。回家的电车一路颠簸,绪方千代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到阳光像羽毛一样温柔地拂过眼帘,让她想起那天黄昏为迹部景吾加冕的夕阳。
“其实哪里有很奇怪……”她轻声嘟囔。
“我早就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想过了八百万种关于我们可能有的结局。”
(1)《八百万种死法》:劳伦斯·布洛克所著惊悚悬疑小说。
TBC 发布于 2018-10-03 02:48:52
伦敦幻景:因为明天要出门一整天所以提前把更新放出来……所以存稿箱空掉啦。八月份开始我要去学车哭哭,更新的频率肯定不如以前频繁了。就像2L说的那样,争取2-3天更新一次吧。
之前有读者和我留言说,感觉以前的文章更有暗恋的感觉。哈……怎么说呢,我觉得暗恋的形式有很多种啦,不一定要像龙崎樱乃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叫暗恋。现在的千代更加自信更加勇敢,就好像憋着一股劲要和迹部一较高下的感觉呀【笑】能够挺直了腰板的姑娘才会好看。我希望他们之间的恋爱是势均力敌相互拉锯的,而不是说一方无条件地依附于另一方。所以整个文章的基调应该都是和原来不太一样了。这应该也是因为作者我在弃坑到重开的这段时间里面,心境发生了比较大的改变吧。
希望你们依旧能够喜欢现在的千代,喜欢现在的SW^ ^ 发布于 2018-10-02 22:50:37
伦敦幻景:Chapter 05
“尝尝这个吧千代,樱花季才有的时令新品,错过就要等明年了。”
栗原梓把一碟浅粉色的和果子推到绪方千代面前,换来后者一个没好气的眼神:“这样偏门的店你都找得到,看来平时没少往小巷子里钻啊。上次吃的苦头还不够大?”
“你可别说,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以后,我的确是有段时间不敢来东京了。”栗原梓扁了扁嘴,“幸村他们的申诉也不过是换来了一纸不痛不痒的通知书,说什么一旦发现终身禁赛云云,聊胜于无罢了。千代你平日里出门可也要小心。”
“我和网球部又没有什么密切得不得了的关系。谁会来找我的麻烦?”绪方千代叉起一个小巧的和果子放进嘴里,“唔,味道是挺不错的。”
“还装淡定,你和忍足不是师出同门?暑假里迹部不是去看你的小提琴比赛了吗?后来你们难道没有交流过?”
“师出同门……勉强算是吧,藤原老师毕竟不是我的专属指导教师。”绪方千代慢慢搅拌着杯中的摩卡,“至于迹部么,你也知道的,国三秋冬学期,哪里来的空闲时间。虽然是直升,但是和国中不同,国高的分班依据里升学考试成绩可占大头,加上三年的综合评估,半点水分都不掺。”
“你们那里压力真大啊,我们国高的分班应该还是S形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和比吕士分在一起。”栗原梓笑着调侃,“不过你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啊。看你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说‘快来夸奖我这个第一名吧’。”
“第一名还是拿不到的,毕竟有迹部景吾这位大少爷在。不过A组前三应该是跑不掉。”
“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好。”栗原梓感慨道,“比以前自信多了,很有办公室女王的感觉啊。”
“办公室女王是什么奇特的形容啦,你是不是最近月九(1)看得太多。”绪方千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理解为你是在夸奖我好了。”
以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呢?其实不用栗原梓提起,绪方千代自己从来也没忘记。羞怯、自卑,认为自己和迹部景吾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那样明亮的光辉。是啊,迹部景吾是什么人?迹部家族的独子,私立冰帝学园的生徒会长兼网球部长,是以绝对的实力和天生的领导力统率200名社员,甚至整个学园的尊贵帝王。绪方千代呢?不过是管弦乐团一个小小的副首席。那时候的她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在日记里描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时要借着高大樱树的遮蔽做贼一样眺望不远处罗马剧场式的网球场,在给挚友的信里也要忍不住抒发爱而不得的苦闷。可是在走廊上匆匆擦肩的时候,她却会挺直脊背扬起下巴,不敢朝他的方向偏移一分目光。
卑微低落的内心和强装无事的外表所引起的矛盾日日折磨得她心绪不宁,仿佛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带来的巨大挫败感仿佛又将她带回了初学小提琴的黑暗岁月——连续很久都在被藤原老师纠正各种错误。不是手腕有多余动作就是手指僵直不够放松,不是弓走不直就是弓面全落在了琴弦上。母亲坐在旁边看着她,虽是不发一言,但那样浓郁的失望眼神足以让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胆战心惊,却又无法找到理由来自我开脱——不够努力、不够聪慧、不够完美,这些的的确确全都是她的不对。因此连在深夜手臂肩膀脊背酸痛难耐,委屈得想要哭泣时都只能咬着被角呜咽,第二天再神色如常地去上学。
“停下来吧。”
她放下琴弓,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这个问题已经延续了不止一节课了。你的旋律始终不稳定,音准的确还可以,但是节奏和强弱时常踩不到点。千代,你跟着我学习小提琴年数也不少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绪方千代捏着琴弓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抬起头,藤原结衣的目光温和里带着关切。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女孩有些小秘密也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有些事情说出来了,或许会比烂在肚子里舒服些。”她眨了眨眼睛,起身去泡了一壶红茶,“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金红色的澄澈液体在杯中荡起轻微的涟漪,半晌,绪方千代才吞吞吐吐地开口:
“老师……我是个很差劲的学生吧。”
“为什么这么说?”藤原结衣轻呷一口红茶,“恰恰相反,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孩子。”
“可是我连Lebesleid(2)都拉不好。”绪方千代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明明这首曲子的技巧性并不强……”
“这首曲子原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藤原结衣哑然失笑,“纯粹拉音符的话根本无法体现曲中意境。流畅无痕的换弓,细腻柔美的揉弦,还有力度上渐强和渐弱的转换,这些都做到了,动人的情感才能被传达给观众——没有经历悲伤,何以品尝喜悦?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只有那些真正的大师才能做到这些。你年纪才多大?”
“可是迹部就可以……”绪方千代低声道,“我是说,明明有和我同龄的人,他所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年纪。”
“是个男孩子吧?很出色的男孩子。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小鬼的脑子里还能有什么新花头?”藤原结衣放下手中的茶杯,“首先明确一点,千代,你很出色。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孩子,将来如果你不走上职业音乐家的道路我会十分惋惜。其次,假如你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自惭形秽,那为什么不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呢?”
“为什么要放纵自己成为万千个仰望他的人中的那一个?如果真的足够优秀,他不会需要卑微的影子一样的暗恋者,就好像太阳不会在意千万亿光年之外微不足道的,反射它的光亮的星芒。现在的小姑娘都只会幻想着有朝一日会有王子骑着白马来迎接她们,却从没想过要靠自己的力量走上神坛。”
“我希望你成为这种人,千代。不需要别人来加冕,自己就可以成为公主。至于应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绪方千代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她重新拿起了小提琴。
“请继续上课吧,藤原老师。”
是了,我要成为你看得见的那个人。
绪方千代站在公告栏前,没花多大力气就找到了自己的位次。年级第三,毫无疑问会被分到A组。迹部景吾和往常一样排在第一,忍足侑士的名字则紧接在她的后面。她听到某个女孩的大嗓门在嚷嚷着美纱你居然考了第十五名可以被分到A组了可以和迹部大人在一个班,然后是一片羡慕的叫声笑声。
“这一次分班考试的前五名里,只有千代一个女生呢。真是不简单。”
绪方千代向侧边挪了几步,避让开新涌来的一波人群,转身向面前身材高挑的女子绽开一个笑来: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源学姐。”
(1)月九:日剧专用术语,又名月21。日语中星期一称为“月曜日”,富士电视台周一晚九点黄金剧场播出的日剧被称为“月九”。 月九剧是日剧的一块黄金招牌。作为黄金强档主打,富士所有重头戏都放在“月九”这个时段播出,向来是富士台当季日剧收视风向标。这个时段播出的剧目通常都会有基本的质量保证和收视保证,在月九中,一般而论,演员阵容强大编剧严谨,剧集制作精良。能够出演月九很多日本演员梦寐以求的事情。因此,“月九”也成为一种质量标签。
(2)Lebesleid:德语,意为爱之悲。美籍奥地利小提琴家、作曲家弗里茨·克莱斯勒的代表作品之一。
TBC 发布于 2018-10-02 22:50:32
伦敦幻景:Chapter 04
“藤和音乐比赛?”源纯放下刀叉抬起头,“怎么想起问这个,不是只有类似柏林爱乐或者波士顿这种顶级乐团才能入迹部大少爷的法眼的吗?啊顺便一提,这道红梨煎鹅肝味道挺不错的。”
“冰帝这次除了绪方,还有人进入决赛吗?”迹部景吾避开她的目光,装作正在专心致志地品尝面前的芝士浓汁烧虾仁。
“除了千代大概只有国二的池泽了吧?毕竟我现在在国高,对于中学部的情况也不是完全了解。”源纯尝了一小口法式杂鱼汤,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我还是挺看好千代拿下三连冠的。”
“你倒真是看重她。”迹部景吾嘴上不置可否,却也知道这位年长自己一岁的青梅竹马在这方面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信度颇高的。
“谁不喜欢长得漂亮又有天赋,还勤奋刻苦的女孩子?她性格也很不错啊。”源纯用餐巾抹了抹嘴,“我们小千代不知道是冰帝多少男孩的梦中情人,你居然到国三才来向我打听她。”
迹部景吾黑线,但碍于“解释就是掩饰”,他也只好当做没听懂:“你会去看比赛吗?”
源纯的神色黯淡下去:“这次去不了了。我刚刚接到父亲的电话,他说他和母亲已经在英国联系好了医院。明天我就要启程去做检查了。”
迹部景吾哑然,半晌后他低声道:“你不会有事的——源家和迹部家都不会让你有事——你永远都会是源家最尊贵的大小姐。忍足那家伙还在等着成年之后向你求婚……”
源纯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只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来。她站起身走到迹部景吾旁边,伸手揉乱了他的短发,就好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小景不要这样总是皱着眉毛,会老得快的。”
“哼,本大爷的美貌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受损。”
绪方千代没有想到迹部景吾真的会来到藤和音乐厅。八月末的阳光毒辣不减,下了电车到音乐厅的步行路程只有短短一小段,但是她还是感到脸上的妆容在汗水的冲刷下摇摇欲坠。本以为那句“有空去看你的比赛”不过是矜持的客套话罢了,可是人群中那标志性的紫灰色短发,不是迹部景吾还能是谁?
“下午好,迹部君。”事已至此,装作不认识不去招呼显然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绪方千代的手指在背后捏紧了琴盒的肩带:“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这种音乐比赛其实挺无趣的。选手们都是照谱宣科,还比不上我们冰帝自己每年两次的音乐会有意思。”
“君无戏言么。偶尔来听听也没什么关系。阿纯可是很看好你啊嗯?”迹部景吾想了想,还是别扭地加了一句,“本大爷也不希望看到你出来以后哭鼻子。”
绪方千代果然被逗乐了:“迹部君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吃不到糖就要哭?会加油的啦,我要先去后台准备了,观众席走那边就可以。”
她朝着观众入口指了指,挥手与他暂别:“我今天的排位顺序比较靠后,怕是要误了迹部君的下午茶,有机会会补偿的。”
“你如果能拿第一名的话,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迹部景吾在她身后朗声道,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绪方千代的脚步轻快,她倒是习惯了在比赛前夕收到这样的注目礼,更何况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唯一能够让她自乱方寸的,也只有迹部景吾了吧。
在推开门进入选手准备室的那一刻,绪方千代勾起了微笑。
这里的我,才是真正应该展示给你看的我。
在换好冰帝管弦乐团定制礼服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她听到旁边一个身量娇小的女生发出不屑的冷哼,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对绣花枕头的鄙夷。她微微一哂,在上场前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仪容。
镜中的少女柳眉杏眼下颌尖尖,长而乌黑的卷发如同瀑布流泻披散在肩头,脖颈线条优美,裸露的皮肤在黑色长裙的衬托下更显白皙——绪方千代很清楚,自己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舞台上明亮的聚光灯堪比室外的烈日,炙烤得人浑身发烫。干燥的空气,灰尘的味道,深红色的丝绒座椅上看不清面目的观众,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绪方千代把小提琴架到了左肩,举起琴弓,向身后伴奏的钢琴师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贝多芬的“克莱采”(1),不知他是否会喜欢。
熟记于心的音符好像泉水一样从琴弦上流淌出来,绪方千代闭上眼睛,努力排除迹部景吾的到来对自己的演奏产生的影响。比赛性质的演奏与观赏型音乐会不同,那些古板的老学究们才不会关注演奏者是否有创新或情感投入,只求在音准、节奏、强弱最大限度地遵循乐谱和作曲家的指示演奏。因此她才会对迹部景吾说“选手们都是照谱宣科”。弓走得似乎比练习时候急躁了一些,,她甚至感到自己持弓的右手反常地在微微颤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登台的时候。
一曲完毕,绪方千代感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她扬起琴弓向台下致意,内心却是忐忑不安的。虽然没有一个音符出错,但中段用弓还是粗暴了些,不知道会对比赛的结果产生多大的影响。
“绪方桑今天拉得也是非常出色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眉宇间的忧虑,下台的时候钢琴师在她耳边温言道。绪方千代笑了笑,为他的善意道谢。她转过头,毫不意外地在后台的走廊上看到了自己的小提琴教师。
“藤原老师。”她顾不得换下身上致使行动不便的礼服长裙,拿着琴鞠躬行礼,“今天的比赛我很抱歉……”
“虽然中间一段的拉法稍微有些粗暴急躁了,但是应该还不算太糟糕。其他地方都还是很到位。”藤原结衣显然还是不想对最欣赏的弟子太过苛责,“只是如果是你,不应该再犯这种不必要的失误。”
“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绪方千代的头更低了。在听到“下次还是老时间上课”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远以后,她才缓缓直起身。
迹部景吾站在后台的入口处,正静静地看着她。他的光芒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会被掩盖,即使是在这平凡无奇的后台走廊。已经有好几个参赛女选手在经过时红了脸颊,绪方千代咬住了嘴唇。他来做什么?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很有落荒而逃的冲动。现在撒腿就跑而不被长裙和高跟鞋绊倒的可能性有多大?
“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他慢悠悠地开口,“我是来恭喜第一名得主。”
绪方千代心下一紧,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又是一松。迹部景吾饶有兴味地看她脸上的神色变幻,不由得出言调侃:“你就不怕我是来向池泽道贺的?”
“我想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迹部君。”她骄傲地抬起了下颌,“池泽桑虽然也很优秀,但是我并不认为现在的她,有资格向我这个首席发起挑战。”
这才是我,这才是你应该看到的我。强大、自信、优雅,而不是在那条破落小巷里浑身湿透狼狈慌乱的少女。我那样精心地去准备,希望自己变得更优秀,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以公主的姿态走进你的世界吗?
迹部景吾看了她一会儿,也笑出了声:“阿纯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么,你欠本大爷的一份下午茶就此勾销了。”
绪方千代提起裙摆向他行了个礼,心里却想的是幸好源学姐出国旅游去了没来,否则按照今天自己的失误程度,一顿“爱的教育”怕是跑不了的。
“今天还要多谢迹部君前来捧场了。”
“本大爷期待以后你的表现。”
(1)“克莱采”:即A大调第九小提琴奏鸣曲“克莱采”(Violin Sonata No.9 in A major “Kreutzer”)是贝多芬倒数第二首小提琴奏鸣曲,创作于1803年5月,是贝多芬所有的小提琴奏鸣曲中,技巧表达的最出色的一首,也是浪漫主义时期小提琴奏鸣曲形式的顶峰。贝多芬在一本草稿簿中描述此曲“以极富协奏曲风格所创作的曲子,近乎一首协奏曲”,此曲庞大的规模与高超的小提琴技巧,都印证了这段描述。曲中钢琴与小提琴雄辩滔滔,曲风汪洋恣肆,是十首小提琴奏鸣曲中的顶峰。
TBC 发布于 2018-10-02 22:06:27
伦敦幻景:Chapter 03
一对璧人。
尽管曾经暗暗想象过多次,但是在看到迹部景吾和绪方千代并肩走进房间的一瞬间栗原梓还是由衷地感到惊艳。她和柳生比吕士走在一起时总能收到很多类似“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夸奖,可是在她看来眼前的这对男女更有资格享受这些赞誉。然而她也深知,在这样童话般瑰丽的外表下,埋藏的是她的至交好友不能诉诸于口的隐秘心事。
“现在的我还不够优秀,还不足以取得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你明白吗阿梓,我想要扮演的从来不是被他选中的公主。”
少女的眼睛明亮得好像夏夜里的璀璨繁星。她的长发在脑后盘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握着藤和音乐比赛(1)的奖杯。
“我会带着自己的冠冕,走进他的殿堂。”
想到这里,栗原梓的目光一黯。这一次为了她和柳生比吕士,绪方千代被迫直面迹部景吾。虽然她相信以绪方千代的冷静与聪慧不会出什么大错误,但总是叫人难以安心。
“阿梓,你和柳生君还好吗?”
绪方千代轻轻开口,清冽的嗓音一如平常淡然而优雅。栗原梓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知晓她没事之后心略略放宽了些许。
“我当然没什么事。医生说比吕士的伤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所幸都是皮肉伤,没有触及筋骨……”
栗原梓接下来的话语被淹没在了一叠声的“柳生前辈”的呼喊中,身着土黄色运动服的立海大队员们从门外冲了进来。绪方千代看了迹部景吾一眼,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的责任已经尽到,接下来的场合应该交由这座宅邸的主人迹部景吾来主持。她正想退到角落里,为围着柳生比吕士和栗原梓的立海大众人腾出空间,却冷不防被迹部景吾抓住了手臂。
“怎么说你也是大功臣,想要躲到哪里去啊嗯?”
绪方千代的耳尖仿佛被火苗燎过一样烧得通红。她自诩冷静淡漠,经历过的大场面也不在少数,此刻却在一众同龄少年的连声道谢里感到无所适从。而那个害得她手足无措的罪魁祸首却正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好戏,脸上的笑容无辜至极。
“我,我……你们不用这样……”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们该感谢迹部君,否则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栗原桑有你这样的朋友着实万幸。”幸村精市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坚定,“只是届时恐怕还要麻烦你和迹部君帮忙向大赛组委会提供证词。针对参赛选手的挑衅暴力事件近来频发,也是时候提倡来一场整风了。”
迹部景吾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绪方千代也颔首应许,暗暗为话题的转移而感到庆幸。栗原梓坐在床边握着柳生比吕士的手不肯松开,立海大的队员们围着她七嘴八舌问个不停。绪方千代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温馨的场景,不着痕迹地把身体的重心从左腿换到了右腿。
“你下周是不是要去参加藤和音乐比赛的决赛?”
迹部景吾突如其来的发问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怔了怔,再一次感受到了满室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啊,这几天也在加紧准备着。希望最后的名次不要太难看吧。”思虑之后她还是选择了谦虚的说辞,果不其然换来迹部景吾一声不屑的冷哼:
“连续两年的第一名得主所希望的仅仅是名次不要太难看?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比赛都赢不下来,本大爷看冰帝管弦乐团的第一小提琴首席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他打了个响指,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国王在发号施令。不知何时暴雨已经停止,阳光从云层背后探出头来,那一缕光芒从窗户里投射进来照耀在他微卷的紫灰色短发上,仿佛夕阳也在恭顺地为他加冕。
绪方千代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悄然蔓延,游走在四肢百骸。她缓缓绽出一个笑来,大概骄傲得很像他。
“那我一定不会让迹部君失望。”
心念一转,她忽然明白了迹部景吾突兀地提起藤和音乐比赛的用意,于是顺理成章地:“既然柳生君和阿梓都没有什么大碍只需静养,我便不在这里打扰了。各位还请恕我失陪,回家继续为比赛练习。”
迹部景吾向幸村精市点了点头:“那本大爷先安排车送她回去。”绪方千代则向栗原梓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宽心。
“你和那个栗原,关系倒是挺不错的。”
话一出口迹部景吾就差点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算是什么开场白?倒还不如沉默一路来得好。只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话题,只得继续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绪方千代疑惑地看了看他,显然是为如何接话而犯了难。
“我们从国小时候就是笔友了,关系一直都很好。大概是因为……我长得还不够漂亮吧。”她为这自我调侃笑得眉眼弯弯,“叔本华不是说过么,一个真正漂亮的女人不会拥有一个真正的同性朋友。”
路经走廊上的壁灯,阴影投下如同天边的流云,一片片在绪方千代的脸上掠过。她自然是美的,从长相到举止再到气质,她都足够获得他的认可。他突然对这个几乎从未在他国中时代里出现过的少女产生了一点好奇。
“你是在B组吗?本大爷怎么觉得以前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你。”
“迹部君既是网球部部长又是生徒会长,日理万机,没有见过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依旧在笑,目光深处却是冷的,“刚才很感谢你为我解围,否则我还不知道要那样尴尬地杵多久。”
“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迹部景吾扭过头,“但是本大爷说不希望你给冰帝丢脸可是认真的。”
“那是自然啦,会竭尽全力捍卫冰帝的荣耀的。”她仰起脸,笑容更深,“还请迹部君放心咯。”
“今天……真的很感谢迹部君。”
临上车之前她的语气总算严肃了起来,思忖片刻后又道:“冰帝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最好的学校,冰帝的网球部也有全国最出色的队员。”
在全国大赛决赛前夕说这话似乎难免有些诛心的嫌疑,但是迹部景吾却不这样以为。夕阳之下少女墨色的眼瞳流光溢彩,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也被她穿出了礼服的味道来。他心情很好地应下:
“有空去看你的比赛。”
绪方千代感到迹部景吾在说出那句话的瞬间自己的表情有非常明显的僵硬。
这样就算是圆梦了吧,她疲倦地靠在柔软的皮质座椅里闭上眼睛。比想象中糟糕得多的开局却有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尾,可是她依旧无法克制地反复去回忆今天和迹部景吾交谈的细节,以确定自己是否有无可挽回的失态。
那毕竟是迹部景吾啊,是她仰慕了三年,追逐了三年,光一样照亮她生命的少年。绪方千代扯着自己的衣角,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想要欢呼雀跃的心情。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
(1)藤和音乐比赛:此处致敬《四月是你的谎言》。 发布于 2018-10-02 22:06:12
白痴总受苏:我来了来了!!!!!!阿祭你终于回来了!么么哒! 发布于 2018-10-02 21:11:07
苏釉糕:不小心又入了坑 发布于 2018-10-02 20:46:32
伦敦幻景:Chapter 02
紧绷着的神经在皇帝四重奏(1)悠扬弦乐声的安抚下慢慢松弛,被暂时性遗忘的自己的感官也开始重新恢复工作。湿透了的长发、衬衫和牛仔裤紧紧黏在皮肤上,即使迹部景吾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了厚厚的浴巾,车内空调一吹绪方千代依旧打了个寒战。她偷偷抬起眼观察了一下对面迹部景吾的神情,看起来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这个不太雅观的小失误。后背是不是有点挺得太直了?她拢了拢头发好让自己看起来不太过拘谨,但很快又觉得这个动作十分刻意,索性不再去调整姿势,故作镇定地把目光转向窗外。明净玻璃映出她的半张面孔,却映不出她平静外表下纷繁杂乱的心绪。
就快要三年了吧,距离她第一次在日记本上写下“迹部景吾”这个名字,已经快要过去三年了。三年之前的新生入学仪式上,那个身量尚小的少年宣称自己是冰帝学园的帝王,当时的自己还以为只不过是某个纨绔子弟一时的狂妄之言而一笑置之。但是在那以后,这个少年以旋风一样的速度席卷了网球部和生徒会,所到之处展现出的实力无不令众人心悦诚服。以往讲究排资论辈的传统在他手上被彻底打破,实力至上强者为尊成了最高原则。各大社团纷纷旧貌换新颜,她也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新生小学妹一跃成为管弦乐团第一小提琴声部的副首席——然而她却没来由地笃定,迹部景吾带给冰帝的改变,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春风悄声吹绿了枝叶,云霞般的樱花开了又谢。已经是第一小提琴首席的她站在排练室的窗口注视着不远处的网球场,沉默地听后援团似乎永不疲倦的尖叫与欢呼。明亮阳光中那个少年高高跃起的身姿矫健如鹰,隔得那么远她都仿佛能看到他的笑容,张狂自信,妖姬玫瑰般肆意怒放。直到身后传来呼唤首席的声音,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
迹部景吾么……那当然是很好很好的。
她漫不经心地听着国一的学妹们唧唧喳喳地在排练间隙讨论这个天之骄子异于常人的华丽美学,担心有着诸多光环笼罩的他是不是个古怪又不好伺候的孤僻帝王,没来由地很想笑。人的想象力总是无穷无尽的,再加上青春期少女们总希望出现一个优秀孤傲却唯独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白马王子,迹部景吾的形象在大众口中往往变得与本人相距甚远。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在心仪少年经过时绯红脸颊横飞眼波,故意提高说话的音量,又或者是在球场边卖力地喊着加油。
绪方千代自知没有资格对她们的行为做出什么评价。如她一般沉郁内敛反倒才是异类,十几岁时的感情本就该是炙热坦荡,“青春”这一无往不利的借口会温柔地包容所有疯狂与荒唐。在冰帝,仰慕迹部景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唯独她要把这份心情伪装起来,仿佛在遮掩一桩不能见光的杀人罪孽。
明净玻璃里少女的侧脸清秀神情淡然,微微抬起的下颌若有若无地流露出矜持和骄傲来。她太了解自己了,越是紧张的时候她的外表反而越是骄矜和平静。这时有温暖的东西覆上她的手,转过头看到栗原梓带着了然又愧疚的眼神:
“今天也是把千代吓坏了吧,真对不起呀。”
她的声音里还有些许的颤抖,绪方千代心中一暖,反握住她的手。
“没关系的阿梓,柳生君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刻意加重了“没关系的”这个词的语气,栗原梓一怔,担忧之色却未减多少。桦地崇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凤长太郎看起来倒是想要出言安慰,只是碍于迹部景吾还未开口只得沉默。
“等一会儿到了以后,柳生会由迹部家的私人医生进行单独治疗,幸村他们也正在赶来的路上。”迹部景吾的目光在绪方千代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你们两个可以放心打理一下自己。”
栗原梓感到绪方千代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骤然握紧。
“如此,便感谢迹部君的收留和款待了。”
暖意融融的蒸汽弥漫在浴室里,热水的温度恰到好处,身体里最后一丝寒冷被驱赶走,此刻绪方千代才真正感到全身都放松下来。她正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雾时,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哪位?”
“景吾少爷吩咐我给小姐送些热饮暖身。请问小姐想要咖啡、红茶还是鲜榨果汁?”
“啊……不用那样麻烦。请问热牛奶可以吗?”
“可以的,我马上去为小姐准备。”
等到绪方千代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矮几上多了一个托盘,描金绘花的骨瓷茶杯里乳白色的液体还在微微冒着热气,旁边还贴心地放上了糖罐和小勺供客人自己调节口味。真不愧是迹部家,她轻笑起来,最细微之处也让人一点都挑不出毛病。
一杯热牛奶下肚,四肢百骸都被浸润得熨帖。她捧着杯子坐在床上,轻轻摩挲着杯壁上浅浅的浮雕花纹,无端地想起国二的那个冬天。
那是个飘着雪花的冬日黄昏,铅灰色的云层笼罩在整个学园上空。首席源纯要面对来自升学考核的压力,身为副首席她自然接过了大部分乐团事务。急匆匆地清点整理好第一小提琴声部所有的乐谱,她拎着琴盒打算在回家前去福利社买杯热饮暖暖身子。没想到时间已经太晚,瓶装饮料已经被售卖一空,她只好无奈地选择了纸杯装。一手挂着琴盒撑着伞,一手拿着热奶茶的她面对福利社的玻璃门犯起了难,正打算不顾形象地用手肘把门顶开时,突然有人从外面替她拉开了门。
“看你手里都是东西,怕你被门撞到。”
她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那个熟悉声音的主人是谁,却不敢抬头,只轻声道了谢便做了贼一般地匆匆离开。
“真是蠢透了……”
绪方千代低声喃喃,唇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直到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惊醒了她的回忆。
“请问是?”
“我是迹部。”
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重新坐直了身子,“请进吧。”
(1)皇帝四重奏:C大调皇帝弦乐四重奏(String Quartet in C major, Op.76 No.3, Hob.III.77 "Emperor"),奥地利作曲家海顿作品76号《厄多迪伯爵四重奏》中的第3首乐曲,弦乐四重奏历史上最经典的作品之一。其中的第二乐章是所有弦乐四重奏里最受欢迎的乐章之一,而“皇帝”这个名字也是因这个乐章而得来的。这里海顿采用了他的另一首作品《上帝保佑弗朗茨皇帝》的旋律作为乐章的主题,现在的德国国歌也是采用了这段旋律。
TBC 发布于 2018-10-02 20:12:32
伦敦幻景:Chapter 01
大雨开始得毫无征兆,仿佛一个眨眼水声就在天地间轰然作响。等到绪方千代急匆匆安放好手里的小提琴跑去关窗户的时候,泼进的雨水已经把摊开在飘窗上的那本《红字》淋湿了半面。她有些心疼地用纸巾吸去书页上的水渍,想着过会儿要拿本字典过来压一下才不会起皱。
但是这样一个闲适的雨天午后却是难得的。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一边踌躇着是开一本新的小说看还是去给自己的声部的乐谱做标注。直到手边铃声骤然响起,在满室雨声中割开一道尖锐的口子。
栗原梓和柳生比吕士出事了。
听闻好友遭遇暴力事件,绪方千代来不及多做思考,抓起手机和雨伞雨衣就向电话里描述的地方赶去。天空中乌云层叠,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响动和奔跑的足音混成一片。体育本就是她的弱项,加上紧张与担忧,下了电车以后的一通狂奔近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谢天谢地,在疲累到无法挪动脚步之前,她看到了要找的两个人。
绪方千代从未见过如此慌乱无助的栗原梓。她长发散乱地跪坐在地上,勉勉强强地为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柳生比吕士打着伞,脸上流淌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绪方千代急忙上前为她披上雨衣。
“怎么会这样?有报警或者叫急救车吗?”这样打着伞都挡不住的雨,难为她一个女孩子苦撑这么久。
“比吕士不让我报警,说立海大可能会因为被卷入暴力事件而禁赛……在东京我没什么可以求助的人,实在没有办法才打电话给你。”
暴雨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没有雨伞遮蔽的半身已经被雨点砸得几乎失去知觉。冷静,冷静,现在最需要的是想出解决方案,至少不应该让伤员继续躺在地上淋雨。虽然对全国大赛的章程不甚了解,之前却也听说过会有学校故意雇人挑起暴力斗殴事件使得对手被禁赛。但是这次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立海大身上……
只能……向那个人求助了吧。
绪方千代掏出手机,雨水溅到屏幕上模糊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在这种狼狈不堪的情况下联系他,可是视线的边缘柳生比吕士白衬衫上的血迹鲜艳得那么刺眼,她除了向他求助以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够了,事情还能怎么糟糕呢。绪方千代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非正式场合下的第一次相遇,注定是要与梦幻和唯美无缘了。命运用一条阴暗逼仄的小巷和一场滂沱大雨草草打发了她,大声嘲笑她的那些幻想有多么愚蠢和不切实际。
她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过的动作此刻却需要壮士断腕般的勇气。短暂的等待提示之后,电话被接起:
“喂?”
绪方千代深吸一口气,伸手拨开被雨水黏在额上的刘海,即使明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还是扬起最优雅的微笑:
“您好,请问是迹部君吗?我是管弦乐团的绪方千代。”
迹部景吾接到绪方千代求助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冰帝的正选队员们一起享用下午茶。不过看起来只有他和忍足侑士两个人是在认真地品尝上好的大吉岭。十四五岁的少年们似乎总有挥霍不尽的精力,即使是面对泡芙和曲奇也能争抢成一团。
少女清冽的声音里有着被刻意压抑过的慌乱和焦急,迹部景吾拧起了眉。只听她语调匆匆地描述了一下现状就知道情况有多么糟糕,他沉吟片刻道:
“告诉我你们现在的位置,我马上去接你们。”
忍足侑士放下茶杯,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迹部景吾却暂时没有空闲给他详细解释,只是先把任务分配下去:“川端,去准备三间客房。日吉去联系立海大,他们的队员遭遇到了暴力事件,请尽快赶来。桦地、凤,跟我出去接人。”
绪方……管弦乐团的绪方千代。
对她的印象似乎仅仅停留在源纯口中极为出色的后辈,以及年年递到生徒会长办公桌上字迹娟秀的演出曲目单。努力再回忆一遍她的容貌,温婉的黑色长卷发,沉静如海的眼睛,线条优美的侧脸。虽然忍足侑士曾笑言她是这一届最为出挑的女生,但是两人之间却谈不上多么熟稔,仅仅是点头之交。如果在走廊上遇见时会轻声问好,除此之外少有交集。
迹部景吾双腿交叠,指节轻轻在膝盖上敲打。虽然全国大赛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决胜关头,但依旧不排除会有学校试图挟私报复,故意挑起暴力事件导致立海大被禁赛。退一万步来说,柳生比吕士受伤无法出赛,立海大因此失去一个可用战力同样也是袭击者所乐见其成的。迹部景吾冷笑一声,这些人的球技上不了台面,龌龊下作的小算盘打起来倒是十足的精明。
加长林肯在巷口稳稳停住,他撑起伞走下车。重重雨幕之中绪方千代的脊背看起来那样单薄,却依旧是挺直如同芭蕾舞演员。只是大半身子都被泼湿,这样的坚持看起来颇有些让人怜惜的逞强意味。走近两步后才发现,她手中的伞大半都朝柳生比吕士和栗原梓倾斜着。迹部景吾上前将她纳入了自己雨伞的遮蔽范围,转头向桦地崇弘和凤长太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快去帮忙。
兴许是感受到了砸落身上的雨点密度骤然减小,绪方千代转过身。深邃明亮的墨色眼瞳直直对上他的,目光里有等待许久后如释重负的轻松欢喜,也有难以名状的悲哀和无奈。来不及等他多去咀嚼这复杂眼神里的深意,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唇角拉扯出了温柔的微笑,下颌微点似是在行见面礼:
“今天真是麻烦迹部君了。”
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即使落难也依旧优雅的,如此出挑的少女。
迹部景吾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明朗了起来。他很笃定等一会儿幸村精市等人赶到以后,自己完全不用为了冰帝的形象而担心。
“快点上车吧。柳生需要及时的治疗。”
TBC 发布于 2018-10-02 16:19:17
伦敦幻景:Somewhere/某处
文/Cassandra
迹部景吾Atobe Keigo×绪方千代Ougata Chiyo
BGM:July《Somewhere》
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爱情的黑夜里有正午的阳光。(注)
(注):该句话出自莎士比亚。 发布于 2018-10-02 16:19:12
伦敦幻景:原来的坛子ID七夜·祭由于绑定手机号出了问题无法在电脑上继续使用……只能翻出了很久之前注册的另一个号了TAT不要怀疑,我就是阿祭啊TAT
是的你们可爱的阿祭复健回来开始重写了!不弃坑不弃坑不弃坑不弃坑,重要的事情说四遍。
校园向,暗恋梗,个人觉得女主微苏但是因为迹部君本人就是个大写的汤姆苏嘛所以(摊手)。
文中古典音乐等方面的专业知识资料均来自网络,题主没学过乐器,如果违反常识的地方欢迎批评指正。如果有其他BUG也一样欢迎指出。
写在前面的话:
1.关于更新频率:假期会努力2-3天一更,平时在学校期间努力一周1-2更。如果有事导致较长时间(1-2周)无法更新会递请假条,希望得到大家的理解和原谅。也希望大家不要大意地鞭策题主这个懒癌晚期患者……
2.关于更新艾特:之前在我的帖子里留言过的姑娘我会分批在新帖里重新艾特(浩大的工程orz)。需要更新艾特的姑娘请在留言里说明,我会加到名单里。同理,不再需要更新艾特了也只需要说明即可。重开以后为了方便起见我会统一在景吧的帖子里艾特,不过如果有特殊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3.关于人物和情节:大纲已经写好,大致的故事走向应该不会有大的改变,但是依旧会考虑根据姑娘们的留言来做出微调。欢迎大家多多留言,长评(500+)题主会寄手写明信片w
4.以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希望这一次带来的故事不要让你们失望吧XD 发布于 2018-10-02 16: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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