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王子》【原创】长久祷告 /幸村BG
YY奇77:文笔很好,看好你哦 发布于 2021-03-26 06:12:13
RF初妆:Chapter 6
幸村打开宿舍的灯,一眼便望见挂在墙上的球拍袋。自从那一次在球场上被人打飞了球拍自己也骤然倒下送进急诊室之后,他再未和人打过比赛。在国中时医治过自己的主治医生这一次坦言他的医术无法确保幸村的完全康复而向他推荐了医学界享有更高声望的野原。在一段时间的治疗过后,野原委婉地告诉他那自己已经猜测到却仍无法接受的结果,尚坐在病床上的幸村一时失控挥手便将床边柜子上的玻璃花瓶狠狠摔到了地上。那个时候窗外夕阳惨烈,花瓶里刚换过的清水蜿蜒在地板上,玻璃碴映出了破碎的红色天空,像远方熊熊的大火,席卷了一切悲喜。
痛苦既迅猛又温吞绵延。它一直潜伏在心里时不时便爆炸。相比国中第一次发病后听到多年好友真田带来立海大败于青学的消息,在确认自己热爱网球并且开始享受至上的快乐后再一次倒下的戛然而止的一切更让他无比清晰得感到胸腔撕裂无法呼吸。以往抛洒下的所有汗水,在球场跳跃的日日夜夜,还有队伍里等待自己归队的队友,寄托在网球上的无限希冀,都是在瞬时间同那个床边的玻璃花瓶一起,响亮地破碎,徒留一地残渣。正是因为早已体会过这种感觉,才会在第二次发生时比第一次更痛,且更悠长。
面对着时常来探病的队友,幸村没有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说出真相。他自己也未曾料到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逃避发生在他视为生命般的网球上。他用尽了力气告诉别人自己需要休息而从u-17回到学校,并减少了与旧队友的联系。他深知自己的余生都可能无法摆脱与网球之间的羁绊,却不知道连淡忘都那么艰难。
第二次手术结束,他在病床上醒来看见大汗淋漓的野原医生便知道手术的过程如何不易。身体恢复之后野原告诉他虽然无法成为职业选手,但仍然可以打一打休闲的网球。闻言幸村只是如往常般笑了笑,却意外的苦涩与嘲讽。
白石回校之后,原以为正适应着没有网球生活的幸村,仿佛才看清自己般突然发现被紧紧压抑在心底的渴望。对方的质问是预料之中的,自己的沉默也是预料之中的,可是即便这样,即便医生的嘱咐在耳边一遍遍地回想,在看到墙上的球拍袋之后,仍然无法控制地,无意识地将它取了下来,然后把球拍细细擦拭了一遍。
白石看到站在门外拿着球拍的幸村时,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同时又有些担忧:“身体完全恢复好了吗?”
“没关系,稍微打一场球不会有大碍。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拿上球拍的幸村,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样子,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带上了君临天下的风采。
D大网球场的灯光亮如白昼,照着幸村稍微有些眩晕。白石拿了网球扔给他:“第一球就由你来吧。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时刻了。”幸村无奈地笑着回应道:“还真的是老样子啊。”说着一球便已经闪电般迅速打了出去。
白石击回球时感觉到了那稍微有些变弱的力度,却有着不同与以往的热情。幸村的动作都已不如从前迅捷,但反应能力仍是无人可及。两个人都冷静而热血。然而慢慢地,白石看见了幸村逐渐苍白的脸色,感觉到了他迟缓下来的动作和变得迟钝的反应力,心中忽然不安,思忖着自己是不是打得过于疯狂了,便也减缓了一点力度。幸村感觉到对方的有意为之,没顾上自己越来越疲软无力的四肢和沉闷的胸腔,朝着白石也像是对着那令人痛恨的生活,下意识地嘶吼出声:“给我认真点啊!!”
白石的脚步猛然一震,接着便看到隔网对面的男生趔趄着摔了下去。他心底一沉,立刻扔了球拍越过网去,却见幸村已经晕过去了。
村江在教室外打电话已经有十分钟,中川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心下有些担忧。好友回来之后就时常陷入沉思,却也并未和自己说过什么,因此她无从得知对方家里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教授在台上唾沫横飞,情绪激动,中川一边熟练地记笔记一边思考着等一会该如何向村江开口询问。五分钟后村江走了进来,教授尖锐地剜了她一眼,吓得女生赶忙一屁股坐下开始补写笔记。两人坐在一起都心照不宣地听课,当中川终于忍不住要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来写纸条时,旁边就忽然推过来了一张纸,然后便看见村江俏皮地冲自己挤了挤眼。
中川舒了一口气,看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我妈找到我爸啦。
她在心底轻轻一笑,在纸上大大地画了个丑了吧唧的笑脸就退了回去。村江见到有些乐,情不自禁笑了出来。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感受到胸腔里缓缓放下的一口气,才恍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直担忧着,因而有些不服气起来。即便她一直与父亲关系疏离,之间的亲情维系几乎单薄得看不见,甚至时不时地吵架冷战,但终究有着无法切割的,恨意与疏离都化解不开的深伏在全身上下的血缘关系。
下课后挤在人潮里,村江一把抓住好友的手,笑的灿烂,让中川起了一身寒意。果然对方拉着自己往园艺社的方向跑,还大叫道:“我刚才给幸村君发短信啦告诉他我要加入园艺社,不过他还没回我,我们先过去看看。”
跑着跑着手机提示铃响起来,村江猛地止住了脚步,中川一时未反应过来直直往前摔去。当她恨恨地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要教训村江时,却见对方盯着手机一下子变了神情,继而朝着自己涨红了脸焦急道:“阿碧,他住院了,昨天晚上的事。不行我要过去看他……咦你怎么摔跤了?”
中川转过脸去,没让她看见自己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医院里灯光亮堂,人来人往无一步放轻了脚步。消毒水的味道让刚进来的人感到不适,白石的嗅觉却已经适应了,然而他依然无法习惯眼前在他看来过于年轻帅气无法符合“在医学界享有盛誉”定义的野原医生。此刻医生正在便签本上写东西,最后娴熟地撕下来递给白石:“抢救还算及时,但是你身为朋友难道不知道他现在不能进行过于激烈的运动吗?你们这两个网球**,打到兴头上就把什么都忘了吗?啊?”
白石规规矩矩地鞠了一个躬,诚恳地道歉。医生叹了口气:“好了,按着我给你的便签上写的东西去采购吧。幸村还要住院3-5天观察一下,好好照顾他将功赎过吧,小鬼。”
看着医生走远,白石直起身来往外走,迎面撞上匆匆走进来的村江与中川。他正要打招呼,村江却已经扑了上来,狠狠摇晃着自己:“喂,幸村君在哪里?”白石的嘴里咕噜着,村江凑近了去听:“你在说啥?”
中川一脸严肃地扯住村江的头发,熟练地往后一拉,带动她向后一个趔趄,成功将她的爪子与白石的手臂分离开来。男生向中川投去感激的一瞥,却被对方无视了。村江挨了中川一个爆栗才冷静下来,委屈地朝白石道了歉。
“没事没事,村江同学。幸村君的话,我带你去他的病房吧。医生说还要住院观察几天。我刚才正要出去采购住院需要的东西。话说回来,这花还真是漂亮啊。”
三人一齐看向村江怀里抱着的一小捆花,花瓣上还有小小的清澈水珠,像是刚采摘的,很是新鲜。只是茎叶部分粗糙地用报纸裹了起来,有些破坏整体的美感。村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过来的时候经过别人家的一个花园,里面的花特别好看,就翻进去采了一些。”见到白石渐渐复杂起来的眼神,村江赶紧补充道:“我有在他们家门口放钱哦,才不是偷的……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在大傍晚的给花浇水啊,害得我拔下来的时候溅了一脸水。”
说着她整了整报纸的包裹方式。白石和中川在窸窣声中对上视线,心照不宣地朝对方点了点头,默契地沉默着没有吐槽村江。
“就是这里。”白石在一间单人病房前站住了。村江正要叩门,却忽然退后几步,问身后两人道:“我看上去还好吧?”说着她将花束换了一只手拿着,上前一步后又立刻退下来换回原来的手。中川一个箭步上去就叩响了门,伴随着里面传来的“请进”,村江恶狠狠地将那两人拉过来挡在自己前面:“你们先,我殿后。”
白石虽然不明白村江为什么忽然临阵退缩,还是听从吩咐转下了门把。村江的心伴随着房门的徐徐打开而逐渐镇静下来。她正要跟着两人往前走,却一下撞上了中川屹立不动的后背。“你在做什么啊阿碧,为什么不向前……”村江说着从中川的身后探出脑袋来,一下子愣住了。 发布于 2021-03-26 06:11:43
RF初妆:Chapter 5
园艺社的部活室没有开灯。幸村坐在单人沙发上发呆。他是个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的人。诚如白石所说,不再打网球的他会产生性格的缺陷,毕竟那是他的一部分。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已经有一块地方提前崩塌了。
没有人相信他会放弃。这是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事。他只是比别人更多地遭遇了宿命般的苦难,岁月的褶皱里藏满了世俗的打击,因而更早地产生复杂的观点,更早地对坚持感到迷惘。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与村江松梨子应当是同一类人。只是他们各自天分不同,即便同途也未必能够同归。幸村后来去过一次村江打工的咖啡馆,只看见原先同她在一起的长相中性的女生在那里擦拭桌子。对方看见自己停了手中的工作,面无表情道:“松梨子回家了。出了一点事情需要她处理。”
男生微微点头致意。中川又匆匆抹了几下桌子,还是没有按捺住,冲着幸村补充道:“她很希望能同你做朋友。”他依旧点点头:“我的荣幸。”实际上幸村能够感觉到之前村江使的障目法,隐约能猜到她的真实意图在哪里,谁的身上。即便被欺骗,他也没兴趣与人计较,也不会因此而迅速讨厌一个人。他只有很多无感。无感,无感,无感。
白石说,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吗,幸村君。
幸村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情感正在发生什么变化。在最初的肉体的疼痛过去后,是漫长的不见尽头的对失去之物的思念和现存之物的淡漠。
白石又说,连我这样的外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幸村回答,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的啊。
村江站在家门口,面对着的是已经锈迹斑驳的铁门。租房很小,家具稀少,因而也并不觉得十分拥挤。里面布置简洁干净,任何一处都没有多余的囤积。她进门时,母亲正在做早饭。屋内窗帘全都拉开,阳光洒进来通透亮堂。但村江知道在晚上这里是什么样子的。只有在晚上,没有慷慨阳光的庇护时,这个时候,这里才会呈现出无法改变的清贫本质——全家三人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围坐着伤痕累累的木桌,吃着极少改变的菜式。周围的墙壁会忽然显现出白日里没有的暗沉,一些墙粉已经剥落,虽有过修补但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久。这是负债的生活。而现在,真正的欠债人又再一次潜逃。
村江美惠见女儿回来,朝她微微一笑。莫如说外人,如果不是榻榻米上没有了那个往常一直躺在上面的男人,连松梨子都未能马上看出这个家里发生了什么异常。村江美惠端了米饭和味增汤出来招呼她道:“过来吃早饭吧。”
松梨子没有说话。她放下包慢慢走过去,和母亲沉默着一同吃起饭来。
饭后女生收拾了碗筷,走出厨间时看见母亲从卧室捧了个雕饰精美的盒子出来。这大概是旧日光辉的最后存物了,是美惠结婚时的嫁妆之一。她在榻榻米上坐定,示意松梨子过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回来安定在学校上学也没关系。”说着村江美惠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两人中间,“只是这次忽然觉得,你已经上大学了,有些事情和状况该告诉你了。这是家里的存折。目前为止你父亲的欠款已经还清了四分之三。还有这里,是曾经借钱打过的欠款,其中有些已经还掉了,剩下的那些我多次上门将钱送过去他们都不愿意接受,是他们帮助我们的,所有欠款上的人你都要记住,日后他们有了困难也一定要坦荡相助。另外的就是家里的户口本,你的出生证明和一些其他的东西,以后可能会有用处,你也知道该在哪里找到他们。”
村江忽然抬头,盯着母亲,有些不解和恐慌:“妈,你要去哪里吗,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些,说了那么多日后,难道我的日后你就不在了吗?”话音未落她的脑门上便挨了重重一掌,美惠笑着痛骂道:“说什么话呢,只不过和你严肃地说了会话,你想到哪里去了。还有,”美惠整了整衣襟,“你爸爸的事,我不打算去警局了。我和他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他最终一定会自己回来,所以你用不着担心。我和他之间并不是能够轻易割舍的,即便他后来公司失败一蹶不振,误入歧途后连累家庭,但这是我当初做下的选择,我想背负这个责任一直到死。只是一直都让我深感抱歉的是你。”
空气大概是静止了,阳光凝滞在墙上,死死粘在了一块脱落了墙粉露出的深色水泥上面。村江听见了自己的呼吸,感受到自己的胸腔一起一伏,而在对面的母亲盘坐在不动的琥珀般的光线里,神色平和,只有从眼睛里流露出的自责和歉意一直流淌进空气里去。村江垂下眼,听见母亲用缓慢的没有大起伏的声音问道:“钢琴,还喜欢着吗?”
村江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美惠全都收进了眼里。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难过:“那场比赛的爆料虽然被野原家的人压了下去,封锁了各方消息,但还是稍微在私底下流传了开来。他们家太过精明,买通了你和另一个选手藤原,导致后来被曝光,受到伤害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却对他们的女儿毫无影响。”
女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三强赛时,第一场对阵选手是她同藤原晴美。两个人差距较为悬殊,极其被看好的村江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输给了藤原。然而这一切都只是给那和村江实力不相上下的野原千代子做垫脚石。最后被人发现第一场赛的端倪,将一切抖落于天下。然而他们所谓的真相,也都受到了早已被买通好的蒙蔽。他们以为是村江受贿于藤原才故意输掉了比赛,却不知道真正的黑手是他们理所当然的冠军。
美惠伸出手,安静地覆在松梨子的手背上:“虽然当初是多亏了你,拿到那笔钱,还清了你父亲一半的债款。但是至今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牺牲你的理想来换取我们稍微好过点的生活,这件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自己的失败。”
村江抽了抽鼻子,笑道:“没关系啊,对于我来说,这是我的选择,所以这也是我要背负到最后的事情。”
闻言,母亲的表情却并未释然,反而更加担忧地望着自己。村江感觉到脸上有热流划过,抬手一触才清楚是自己的眼泪。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过,她一点一点嚎啕起来:“可是我为什么要有那样子的父亲?!为什么我不能像野原一样,买通别人的为什么不能是我?……”美惠的眼眶湿热起来。她紧紧攥住村江的手,闭上了眼睛。
世界的光明之下,隐藏着多少污秽的场所,进行着多少不明的交易。有阳光的地方必然有阴影。能够登上顶峰的人,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前进的。所有委屈的喷薄也只能在阴影里进行。被牺牲的人生产恨意,站在高山享受阳光的人施舍温暖,守恒世间的情绪与能量。所有看似的不公,都只是为了拼尽一切争夺自己的公平。村江坐在回程的列车上,想起曾经多少个夜里对无能颓废的父亲,对掌控着别人的生杀大权的野原,孜孜不断地委屈着,痛恨着,不屈着,却又同时释然着,挣扎着,放弃着。
在列车即将抵达学校时,远处的地平线微微散出了黎明的曙光,清浅的蓝色一点点向更高处蔓延着。村江忽然想起三强赛结束时藤原晴美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对于我而言,参不参加这个比赛无所谓。我一点都不喜欢钢琴,只是迫于家庭压力学习的而已。就算这种事情被发现我也一点都不会难过。和我相比,最惨的人,是你这样热爱钢琴的人。说罢她对村江灿烂一笑,又补充道,希望你能坚强一点啊。
事情曝出后,藤原笑着承认自己施贿一事,而后干干脆脆地消失在了钢琴界,像是达到了自己的某种目的一般。
此刻村江想起藤原的话,想起了应当同样在黑暗里徘徊的幸村。只是他与她不同。他的不幸仿佛是天意为之,而她的不幸,全是人为。 发布于 2021-03-25 21:41:13
RF初妆:Chapter 3
幸村走回宿舍时夜色已经铺满了整个天空,正值月中,月亮已经接近完满,光线通透明亮。初秋天气略有萧瑟,有少许蝉鸣藏在尚且茂盛的树木枝头,一点一点从叶子间泄露出来。幸村走到一半,脚步忽然顿住,停滞几秒,最后向右转走去。
走到网球场时发现已经有人等候在那里。凑近了才知道是白石。对方显然也瞧见了自己,挥挥手笑道:“哟,不拿球拍也还是忍不住过来了?”幸村略略转过脸,移走视线,语气云淡风轻:“你怎么没回自己学校跑到N大的球场来?”
“一直听说N大的球场非常好,所以过来看看。况且,”说到这里白石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我觉得村江同学挺可爱的。所以,多谢你了,幸村君,特意把我带到那里去。”
幸村有些意外:“你都知道了?”见白石提到村江,他忽然想起下午试探村江同学的时候,对方像是看懂了自己的内心一样,一下子转换了神色。女生眼神明亮,一望就望到自己心底,然后笃笃定定地应了下来。当时幸村第一次觉得颇为不适,仿佛被人从头到尾全都看穿了一样。他以为自己是被人看透,被人理解,却并未想到对于村江而言,那只是对自己所喜欢所向往的人的超越理解而存在的包容。
白石朝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了解情况了,思索了一下又道:“嗯,接收到了告白,然后我郑重地拒绝了。”
“诶,真是可惜。你刚才也说了,觉得她是个可爱的女生吧。”幸村笑道。白石耸耸肩表示无奈:“但是我对主动的女生真的很苦手,完全没有办法,下意识地就拒绝了。”话毕白石的脸色便慢慢严肃起来。有风拂过,带动天上的云朵掠过月亮。幸村觉得白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异常遥远,终于落在自己耳畔后才发现只是穿越了千万光年而来的死掉的星光。
“其实我过来是想问你刚才吃饭时也没有提及的一直闭口未谈的问题。幸村君,你真的想清楚,要放弃网球了吗?”
忽然有云朵把月亮全部遮住,幸村的世界里,全部的光线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些微弱的蝉鸣通过黑暗传递过来。
一小时前。咖啡馆里。白石正襟危坐,女生也恢复了镇定,认真地望着他道:“请别紧张,白石君,我们友好放松地谈一下。很快的。”
既然如此,这绑架般的氛围是怎么回事?白石望向站在村江松梨子身边的一脸凶相的女生……应该是……女生吧,虽然头发短的和男生一样长相也没有女性的柔和,但毕竟没有在她身上看到男性特有的喉结……诶等等,可是她好像也没有女性特有的胸部的迷之凸起啊?这样想着白石调回视线看向村江,忽然发现……诶这家伙也没有呢?这么说两个人都是平胸吗?
“哈哈,”白石干笑两声,“既然要谈话,让村江同学身边的那位也一起坐下吧,站在那里看着怪累的。”
村江看了看中川,又看向白石,发现男生有些不自在,心下稍微有些明白了,便一把拉过好友冲着白石笑道:“不好意思啊白石君,这家伙从小就长这样,看着特别严肃又不苟言笑,其实她内心可温柔而且还爱吐槽,巨有反差萌。”说着村江一巴掌拍上中川的脸使劲揉捏,“喂,表情柔和点啦阿碧,不要让人家紧张。”
白石轻咳几下,对面的人才停下来。村江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这才切入正题,将误会解释了一遍。听到最后白石的脸色为难起来:“虽然我并不介意自己的名字被这样用到,反而觉得很是荣幸。但是照村江同学说的,以后仍想通过白石藏之介这个媒介来和幸村君建立友谊,我觉得不是长久之策。”
说到这里白石看见中川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继续说下去:“村江同学还是尽快找到其他方式比较好。”看着女生苦下来的脸,白石终归于心不忍,补充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请来找我吧,只要是我还在这里的时候我会尽力帮忙的。”
“非常感谢,”村江由衷地笑起来,但立刻反应过来,“还在这里的时候?这么说白石君还要回训练营吗?那幸村君呢,也会回去吗?”
话音未落村江便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因为白石的神色黯淡了几分,空气仿佛一下子停止了流动,最终全都沉寂了。
夜深了许多,咖啡馆里的人都已经散去了,村江趴在深色大理石吧台上一遍遍回想不久前白石说过的话。
幸村君大概是不会再回去了。
就在去年他复发病症,身体承受不了职业选手的强度了。
“开什么玩笑呢 。”村江把头埋到臂弯里去。如果幸村放弃了,怎么还会跟个没事人一样啊。
中川收拾完厨房出来,入眼便是一个蜷曲成一团,披头散发的变形球。她正要上前拉村江的头发准备回学校宿舍,后厨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大抵是老板打来询问这两天的生意状况。中川只好推了推村江:“快去收拾,差不多下班了。”
女生在原地没有动弹。过了半分钟她慢慢挪起脑袋,决定明天就加入园艺社和幸村一起培育花草,哪怕无法从老板那调出时间来参加社团活动,甚至丢了工作也要加入。毕竟饭碗可以再找,而像幸村一般喜欢的人却是未必了。
如此想着村江欢快起来,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中川静悄悄地走出来,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村江一个转身看见阴郁着脸的好友当即吓了一跳:“你出来怎么没声的呢。呐我跟你说,我打算明天加入园艺社和幸村……”“别关注什么幸村了。”中川打断她的话,村江怔怔地看着她。
“伯母刚才打电话过来,伯父又失踪了。”
村江坐上的恰巧是最后一班新干线。夜色吞噬了整个世界。往前是黑暗,往后仍是黑暗。偶然出现的亮光也很快被远远甩进了浓得发黑的夜色。村江抱着自己的帆布袋,里面是自己的银行卡和中川临时塞给自己的现金与面包。她坐了很久,几乎要失去自己的思想,静穆成雕像。往事纷扰,全都一起甩入空茫茫的夜色。她只想新干线失去它的坐标,好让她回不了家。
有点什么东西从记忆里浮上来。村江想起来曾经看到过的幸村打网球的样子。她知道正是因为无法放弃,才会和没事人一样在失去了所爱的世界里继续生活着。前路漫漫,却也短暂如一瞬。生存着的人都是孤独的困兽。 发布于 2021-03-25 10:23:33
RF初妆:Chapter 4
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村江正在收拾家里的东西。能够变卖的物什都已经拿去换了钱来偿还父亲赌博欠下的巨款,剩下的是零星的家具和衣服。一家人即将搬出A区的别墅去往早已租好的半地下室居住。村江最后站在自己偌大空荡的房间里,推开窗便是院子里生长了多年的樱花树。正是春天,枝桠间缀满已经开放的花朵和尚未成形的花苞,阳光穿过树枝照在窗户上,徒留浮动的碎影。母亲站在门口安静地唤她:“松梨子,把窗户关上,我们要走了。”
坐在搬家公司的卡车时,母亲忽然一巴掌过来拍在村江的后背上。女生猛一抬头望向母亲,却见对方在晃荡拥挤的车厢里端庄地坐着,神态自若道:“挺直腰板,注意坐姿。都是上高中的人了,又练了这么久的钢琴,总该知道该怎么坐吧。不要总是表露出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
村江学着母亲的样子,慢慢挺起胸膛,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却在路途的颠簸之中,终于紧闭着嘴哭了出来。
被人拉去网球部看人打球是高中开学几周后的事,作为同伴的女生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年的新生里有原先立海大的幸村精市,他是从u-17过来的,参加了开学仪式又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但是好像马上又要回去训练了。所以错过这次就很难有下次机会现场看他打网球了。”
村江兴趣寥寥。球场上的男生光芒四射,每次极有力度的发球和精确的回击都令人热血沸腾,那种追逐着理想的力量竟然能强大到散发在空气里,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村江看了一会便低下了头。铁丝隔网内的热烈世界和她并不一样,那是未被现实摧毁过的理想。而她在现实过后,已经无法再相信对更美好的事物的追逐。
趁同伴不注意,村江悄悄溜走了。正在回教室的路上,迎面遇见从老师处出来的中川碧。中川看见好友眼神一亮,虽然仍是面无表情,却意外地抓了她的手往空无一人的旧校舍跑。村江听见对方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我刚才听老师说,旧校舍那里原本荒废的土地被人收拾了种了好多植物上去,还移植过来很多花。理事长知道后好像很生气,因为那里他本打算用来种菜的。我们现在去看看,在那些东西还没被清理掉前多偷一些回去养。”
村江虽然担心花的主人在自己辛苦种出来的花被人挖走后会如何愤怒以至于咒怨,但她看着中川那张正气满满的脸,主动忽略了“小偷不一定都是长相猥琐”这样的话,而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归类到“正义的搬运使者”那一方去了。
旧校舍曾有过闹鬼的传闻,加之校方在外面围着一圈禁止进入其实早已破破旧旧的铁丝网,所以人烟稀少,即便是躲避着外人恋爱的情侣也鲜少选择来这里幽会。中川寻觅了一圈,最后在铁丝网上找到一个被割开的长方形入口,正够一个人通过。两人陆续进去,绕过并没有传言中那么恐怖的破旧校舍,入眼便是一大片绿圃,中间夹杂着色调和谐的或含苞或怒放的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花朵。温和透彻的光线洋洋洒洒浇在上面,叶子与花瓣周边都描着细腻温暖的光。绚烂的花朵颜色仿佛蒸发到空中,渐渐弥漫了人的视线。
村江放轻了呼吸,心中有莫名的感动。同样被震惊到的中川转过头,望向好友,小心道:“咱这还挖不挖了?”而村江像是刚恢复意识,声音轻飘飘的:“挖什么呢阿碧,你怎么能一脸正气地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小偷行径啊小偷行径。”
吃了一记瘪的中川意外地没有反驳。反正把村江带到这里来散心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有许久没看见好友露出除了官方式笑容外的其他表情了——就像现在这样的,毫不自觉的,嘴角由衷的浅小和煦的弧度。
隔了一天,中川又将村江拉去旧校舍,事前特别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迫使女生不得不接受了“反正早晚要被学校处理掉,不如我们挖掉一些带回家保存,说不定还能再创造出这么好看的花圃”这样的理由。其实村江何尝不知道,中川只是在通过隐晦的方式鼓励自己。然而她无法告诉好友自己已经对“只要留下就能再创造”这样的话无法直视了。过往的美丽无法重现,美好都是终究会被毁灭的。
拿着小铲子挖到一半,中川忽然想起老师还有嘱托的事而跑掉了。临走前还郑重托付村江好好挖下去,并且指定好了自己要的花,扔下“如果来得及我还会过来的”便没了踪影。
村江忿忿地一铲子下去,泥土四溅。挖了许久,手下已经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坑。女生想了一下,决定把这些坑都修成一个形状,否则有碍观瞻,便慢慢趴在了地上,极其认真地用手修了起来。正当一个坑的修缮完成准备抬头时,村江忽然感觉到有人站在了离自己一米开外的地方。她直起身子正要怒骂中川,一晃眼,进入视线的却是一个身材纤细却并不薄弱的男生,他正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
“幸村……精市?”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微微颔首,礼节性地微笑,视线却从村江的脸慢慢转移到了她手边的黑色袋子和露出的可疑而无辜的半截花头。村江惊恐地跟着他的目光,迅速思考着他来这里的目的,当机立断套近乎:“那个……你也是来这里看花的吗?”幸村闻言嘴角的笑意更亲切了些,村江正要窃喜,没料到立刻被当头喝了一棒。
“是啊,我过来看看我前不久移植过来的花长得怎么样了。”
啪地一下,村江把自己的脸狠狠埋进了刚修好的坑里。
“原来理事长已经发现我这里的秘密了啊。”幸村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句,村江便头如捣蒜般点头,深思自己是否应该把黑色袋子里的花重新种回去。而幸村却已拿了原先不知藏在何处的洒水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般给植物浇水。村江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幸村同学,你不把这些花啊什么的移走吗,等理事长来了就来不及了吧。”
“说的也是,”幸村应着,却又自顾自放下水壶细细察看起它们的生长状况来,“我会想办法的,让它们继续待在这里。”
可是问题似乎不在那里……却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村江想着,又看向中川那个罪恶的黑色袋子,忽然听见幸村说道:“那些花,如果喜欢的话,就请拿走吧。”
“诶?啊不是……这是我朋友……”村江说了几个字,最终觉得无法说清便闭口不谈而道了谢。幸村谦和一笑,用剪子剪下一些雏菊递给女生:“既然那些是你朋友想要的话,那么这个就送给你吧。”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生长出来了。在黑暗里,虽然无法看清,却能够感知到,能听见它破土而出的声音的,是什么珍贵的事物。雏菊在太阳之下闪出纯净稚嫩的光,簇拥在一起的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接收到的来自陌生人的温柔。花瓣上闪光的水珠毫不自知地意外地抚慰了干涸的孤独,由此开始,慢慢地慢慢地丰盈起来。
中川拿到满袋子的花朵着实高兴了一阵,却对好友忽然对幸村产生了兴趣而感到意外。她在家里一边翻箱倒柜地找花盆一边询问道:“为什么挖了一趟花回来你就成花痴了,幸村和你纯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类人吧。”
“可能这是上帝的第九杆子吧。”村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想了想又道:“况且我只是对他有点兴趣啦,怎么就变成花痴了。”
“虽然我这样打击你可能不太好,”中川把翻出来的花盆一个个排列摆好,“我觉得幸村属于理想型却又实际理智的人。对于他来说只有网球才是第一重要的。我还在立海大念书时有听说过,他因为生病住院被医生认定无法再打网球,却凭借超人的意志力重新振作起来。能够在某件事物上做到这步的人,是非常不容易和不简单的。”
话毕中川深深地看了村江一眼。村江知道她的意思,并未回答,只是陷入沉默。过了许久,中川听见村江问道:“后来呢?”中川一本正经:“后来我就转学过来认识你啦。”话音刚落,她便被愤怒的好友在脑门上敲了一记爆栗。
村江趁大家都在气氛热烈地聊天时拿出便当掀开盒子悄悄看了一眼又迅速紧紧实实地盖上了。盒子里面的内容太过寒酸,她尚且还未习惯这样巨大的落差,无法坦坦荡荡地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吃。村江将便当盒塞进书包准备带去天台,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村江同学。”
班长是来同她商议两周后文艺晚会的事。每个班都要拿出三至四个节目在当天演出。村江的手还在书包里未来得及拿出来,却已经被班长劈头问道:“听说村江同学你以前学过很久的钢琴?”
“……稍微学过一点。”有点拿捏不好在这里究竟要不要微笑,却总觉得笑不出来。对方听见自己这样说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肩膀:“真是过谦了,我有在前两年的报纸上看到过初中生钢琴比赛大赏的优胜者的照片,那个是你吧。”
“不是,”忽然就朝着带着赞赏表情的对方笑了出来,“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虽然学过钢琴,却没有参加过什么比赛。”说到后来村江的声音高了上去,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班长有些惊异地看着她此刻没有克制好而显得激动的表情,下意识地要道歉,村江却已经疾步走了出去。
天台上有微风,一点一点吹拂着村江的校服裙摆。不远处的天空云朵厚重,被太阳照的发亮,如同海面岛屿。女生盘腿坐在地上慢慢吃完了盒子里的白饭和青菜。倒不是说有多想念从前精致豪华的便当,只是忽然之间有些委屈,对着天空使劲眨了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
隐隐约约传来一点音乐的声音。村江陡然坐直,凝神听了一会分辨出是Johannes Brahms的第二号钢琴奏鸣曲。她站起身,猫着腰循着音乐声过去,发现是幸村。他已经握着mp3坐在地上靠着墙睡着了。时间在幸村身上仿佛静止了。从他的面容之中,完全看不出过去疾病留下的痕迹。无论是从月华之中走出来的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还是球场之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王者,毫无冲突地,都是他,融理性与激情于一身。对于村江而言,这样的存在与相遇,是她在贫瘠之中所获得的最好恩赐了。
村江盯着幸村看了一会,手却先于思想行动起来,径直去取男生手中的mp3。轻轻拿住之后抽出来,一首首往下翻看,竟然全是Johannes Brahms的曲子。村江有些咋舌,又慢慢把它塞回幸村的手中,塞到一半发现自己塞反了位置,又抽出来倒着放回去,倏忽间听见耳边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村江的动作僵住了,耳根子在她转头看向幸村之前率先烧了起来。
“啊,抱歉,要不我再睡一会,等你放好之后再醒?”幸村笑意盈盈地看着女生,对方僵硬地转过脸,勉强微笑道:“不用麻烦了,哈……哈哈……”两人之间沉寂了几秒,又是幸村扑哧一下笑出来。村江偷偷往后挪了几步,一时之间十分尴尬,脱口而出:“原来幸村同学喜欢Brahms啊,我以前弹过很久他的钢琴曲。”
“原来如此,”幸村渐渐恢复平淡温和的面容,“要是有幸的话还真希望能听你弹奏。”村江移开视线,安静了一会,慢慢道:“感觉幸村同学网球打得很好呢。”
幸村不语。村江的话头在空中掉落下去,又被她捡起来:“我听说幸村同学你,国中时期曾经生过病,一度被认为无法再打网球,最后又是为什么重新开始了呢。”
忽然之间,幸村看见女生潮湿的眼眶以及眼底无限的希望和重新覆灭上去的绝望。从她的瞳孔中映出神情浅浅,从不露喜怒哀乐于表面的自己。原本并不是很情愿回答这个问题的他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漂浮在了空气中。
“因为,实在是太过热爱了吧。”
村江站在学生会门外。里面各班班长正在讨论文艺晚会的事况。她正要叩门,却一下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一个尖锐响亮的女声叫出来。
“诶,你们班的村江松梨子不打算弹钢琴吗?”
然后是自家班长忽高忽低的声音。
“……她似乎不太想……嗯,是挺可惜的……诶,原来她还参加过全国钢琴大赏吗……诶?受贿?那是什么?……”
渐渐地村江有些听不清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恍惚,耳边出现了一年前全国舞台上闪光灯的声音,还有拥挤的记者人群,手举着话筒争先恐后地朝自己涌来。她好像又看见了令人眩晕的镁光灯。突然之间有个冷漠高傲的声音将她从幻觉之中拉了出来,当她分辨出声音的来源之后如坠冰窟。
“好了,不要再讨论一些有的没的了。回到正题上去……”
她知道自己不会听错。那是野原千代子的声音。 发布于 2021-03-25 10:23:33
RF初妆:chapter3好像要重发 发布于 2021-03-25 07:46:23
cmfcyn:突然有点心疼白石hhhh 发布于 2021-03-25 07:06:53
RF初妆:Chapter 1
幸村遇见村江松梨子时,她正挤在N大校门口密集的新生人群里派发各种各样的社团宣传单。那天的天气浅淡天空辽远,连云朵都只有丝丝缕缕卷在天上,轻盈得接近稀薄。村江像是认准了幸村温和的神色下一定会有个好脾性,哗地一下就将一叠厚厚的宣传单塞进他怀里,等幸村反应过来眼前只剩下茫茫的人海,方才的女生早就没了人影。
虽然幸村向来对周遭的人事物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但推断能力颇好,即便只有一个背影匆匆的扫视,也在之后的新生大会上迅速认出了村江,当然最主要是因为对方就坐在自己前面。
大会进行到一半,村江从口袋里摸出镜子左照右照,接着放下镜子窸窣了一阵。幸村看着她,那叠宣传单还原封不动放在他的包里。正在他思考该如何物归原主的时候,一个纸团从前面飞出来,有些粗鲁地砸在幸村的额头上。周围发出一阵轻笑。
幸村不太愉快。纸上字迹潦草,看上去很是随便地向他道了歉,简单地注明了原因。幸村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又一个纸团飞过来,这一次稳稳地落在他腿上。幸村微微蹙起眉,仍然是打开看了。这一次是询问他有没有将那叠宣传单分发掉。于是幸村顺水推舟,将宣传单连同两个纸条一起还给了她。
村江接回一叠厚厚的纸朝幸村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又拿起了镜子,从里面看着身后的幸村。男生还是她之前看到的温和表情。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撞到,他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收回了视线,神态从容。要不是幸村将宣传单连带纸条一同还给了村江并且拒人千里地不回复一个字,她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好接近的人。
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疏冷呢。村江想着,却又拿起镜子细细看了一番。
不过长得还真是,依旧这么好看呢。
“你是说你遇到幸村了?”中川碧停了停正在擦拭咖啡杯的动作,偏头看了一眼在旁边做咖啡的女生,末了又补充道,“他不是一直在网球训练营吗,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村江漫不经心地往杯子里倒刚煮好的咖啡,回想遇到幸村时的情景,“我当时正在发传单,一看到他就全身一个激灵,想着该怎么引起他的注意,所以我就趁着人多,把手里的传单全塞给他然后逃走了。”
说起自己的随机应变的小心机,村江有点洋洋自得,用一种“我是不是很机智”的眼神望着好友中川,然而对方却完全不领情,反驳的毫不客气:“究竟是要有多蠢才会用这种方式去吸引别人的注意?而且对方还是幸村。”说着中村一把抓住村江的手夺过咖啡壶,“要溢出来了啊笨蛋,注意着点啊,不要不但不会追男人,连倒个咖啡都要被老板骂。”
村江撇撇嘴,甩了甩手开始往咖啡里注入奶油,接着讲道,“可是后来幸村君就把宣传单连同我扔给他的道歉解释的纸条一起还给我了,而且一个字都没回复。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
“这是当然的吧,谁会在第一天来到学校的时候被莫名其妙塞过来一大叠等待派发的传单还向那人道谢的?我猜你后来向他解释的原因,也肯定很不堪吧。”
“说什么呢,我看上的男人怎么会在意这种小事呢,”村江端起咖啡欲给顾客送过去,又回头朝中川悠悠一笑,“我和他说,当时我感觉到自己腹部沉重好像姨妈来临,害怕自己长时间站立导致痛经晕倒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随便找了个好看又好欺负的人把传单塞给他就往保健室跑了。你看,这种理由是不是很棒?我还顺带夸他长得好看了哦。”
啪地一声,中村失手将陶瓷杯摔进水槽,她目瞪口呆地望着村江远去的背影,忽然之间觉得即便是和村江松梨子认识了多年的自己也无法一下子明白,她究竟是不是想要向幸村展示自己的智商下限而故意编出了这样的理由。
夕阳昏沉浓烈的时候,所有高大的矮小的建筑物都染上了赤金色,玻璃窗倒映出火烧云之下的深海般的天空,大火的颜色蔓延到每一个路人身上。幸村推开学校附近一家咖啡馆的门,刚坐下抬头就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仔细回想一下发现正是前两天戏弄自己的无厘头女生。
村江的脸在光线的映照之下显得红彤彤的,眼睛闪亮,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人心生喜爱的事物一般。幸村正打算起身离开,却被对方的话堵住了去路。
“那天真的是非常抱歉,幸村君,其实我有些难言之隐。”服务生装扮的村江兴冲冲地出了口,看着幸村渐渐蹙起眉,她又匆匆补充道:“我和你是一个高中的,可能你因为参加u-17而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校所以对我没什么印象。有件事我想请教你一下,请问你有空吗?”
“抱歉,我接下来还要去教授那一趟,恐怕没有时间和你讨论问题。”幸村的眉目有些缓和,原本就没有很在意自己仿佛被戏弄了的事,只是觉得女生的行为有些怪异,不像是和自己合得来的人,因而也不想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没料到对方听自己这样说一下子情急了,倏忽抓住自己的衣袖语速极快地表示道:“其实是因为我一直很喜欢……白石藏之介,又听说幸村君你和他很熟,毕竟你们都在u-17训练网球。所以我想向你要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话一出口村江内心就大叫不好。白石藏之介其名也只是她听说的,完全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只知道当初在u-17训练营时和幸村是同一个宿舍。方才只是害怕幸村真的马上离开,原本是想迅速告白一下,却在话将出口时心怯了,思维一快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白石藏之介这个名字,便脱口而出,未来得及顾虑其他。
然而话既已出口,又该怎么收回。村江深呼吸一口,只得老老实实地继续道:“开学那天也是想找你要他的联系方式的,但是当时人太多,刚挤到你身边就又被人挤走了,情急之下只好把宣传单塞给你。后来新生大会时又不是个好时机向你说明原因,就胡乱编了一个。还希望你原谅。”
村江望见幸村微微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温和得正好容下一湾浅水,在愈来愈昏暗的光线下愈显明净和温柔。那时村江尚不知道这样的微笑只是幸村日常的礼貌性的回应,因而她同许久以前的那一天一样,沉醉在里面一下子迷失了自我。幸村语气也轻柔,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又有几分难以令人察觉的故意与疏离:“其实白石就读在附近的D大。如果想要认识的话,我可以过几天把他带到这里来。”
“诶?”村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读的N大处于一个大学城内,而D大就在N大百米开外。此刻村江大脑短路,迟滞了几秒,慢慢道:“其实我也不急……如果可以的话给个电话就行……”
“在不知道白石意愿如何的情况下,我不会擅自把他的电话透露出去的,抱歉。”幸村眼神安静却另有锐利的地方,看着村江像是在暗探虚实。
“那……可以把幸村君你的电话给我吗?”女生暗自为自己的机智庆幸着,“终究又做了同学,希望和你成为朋友。”当着幸村的面说出内心的话让村江的脸有些发烫,好在夕阳没有完全退去,天空仍带着点浅浅的红,同村江的内心一样,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觉察出她的羞涩。
幸村迟疑了一会,最终从口袋里拿出便签本写下来自己的备用号码,也是想弄清女生的真正意图。村江接过纸条时眼睛熠熠发亮,眼神干净纯粹,由于意外的收获而声音带着新生幼童对世界的惊喜热情:“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幸村君。啊对了,我叫村江松梨子。以后要是想喝咖啡的话就来找我吧,虽然我不太擅长做好喝的咖啡,不过我会努力的。”
一时间,在逐渐归于昏暗的光线下女生眯起眼睛所发出的澄净笑容让幸村仿佛看见了天空中回亮的光,忽然就晃了一下心神,总有种莫名而浅淡的熟悉感,在记忆里让人无法一下子捕捉到。然而幸村又很快归于平静,镇定自若的样子依旧像一个大权的把握者。此时的幸村又怎会预料到今后发生的事,连和村江真正的初遇他都已经几乎忘却了。多少人曾同幸村擦肩而过,又有多少人曾同村江擦肩而过。在人海初遇分离的最后再次遇见,是天时地利,也是人为。
村江在幸村走出很远后,才从孩童般的兴奋中脱离出来,意识到刚才吐出了什么自己都未意料到的暴言。暮色四合,女生渐渐安静下来,有些心不在焉地称量着咖啡豆。想到幸村温柔的神色,嘴角忽然又慢慢上扬起来。
嘛,算了,管他白石藏之介还是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能再见到幸村就好了。 发布于 2021-03-25 07:06:33
RF初妆:你好这里小旅
六年本命幸村与赤司
慢慢写了点东西
食用愉快 发布于 2021-03-25 07: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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