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唯一的心~~~~~~~~~~~~~~~~作者:蛋蛋鼠 授权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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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书:
这一篇作品我想看过的人应该有很多了,既然星寰说整理一下再重新贴出来,呵呵,反正也是举手之劳,所以我就再贴了 一次。
作者是:蛋蛋鼠,其作品网址是:*://go.6to23*/yedi0010/(这是转贴蛋蛋姐文章的要求,所以只好罗嗦一点了)。
我很喜欢蛋蛋姐的文风,不知道你们觉得怎样,还没看过的可以看一看。

あ源か泉ご:13
ps:我有时候不喜欢照片,尤其是那些老照片。如果照片上的人已经故去,再看到的时候就会觉得眼睛涩涩的,勾起了无穷的悲伤。可是如果让我选择丢弃,那么我宁愿看着那些照片而哭泣。
光想起买照相机的事情,是缘于在和谷那里看到的照片。和谷和伊角的中国行,除了磨练棋艺之外,也抽空在北京各个景点观光,比起当时伊角一人在中国的时候生活要来得丰富多了。
“这是故宫——就是中国皇帝住的地方——当然现在中国是没有皇帝的。”和谷边向光介绍,边在照片后面写上地点,歪歪斜斜的中文,像是用树枝拼起来的。
“你干嘛不写日文?”光不解地问着,将看过的照片插进和谷的相簿里。
“我在学中国话啊!”和谷瞟眼看到光的动作,大叫着将相薄夺了下来,“你干什么!天啊,我珍贵的相片!”一边大声抱怨,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取出来,重新放好,压平。
“有什么嘛,大不了我拍一卷赔你。”光强辩着,看着那些照片。和谷和伊角站在天安门前的照片,使他想起了和亮提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行动的相簿和相机。看来真的要抽出时间去把相机买了,也照这么一本相薄出来。说来这几年都有参加国际比赛,也有到中国和韩国的机会,但因为比赛,都没有留影当作纪念。现在看到和谷的照片,才突然觉得羡慕起来。
“拍一卷?那照片上有你没我,我要来做什么。”和谷在光的脑门上狠狠刮了一下道,“你这笨蛋,有这么多次出国的机会,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
“你嚣张什么!”光跳了起来,指着和谷道,“我告诉你,我马上就去买相机相薄,我的照片会多得淹死你!”
“是吗?我拭目以待!”和谷大笑,完全不相信的口气。光暗暗下定决心,今天回去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买上相机和相薄!
亮坐在往围棋会所的电车上,看着自己的右手。听水泽说了之后自己才注意到,右手手心的皮肤比以往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蜘蛛网似的毛细血管,自己以前从没发现。透明的区域不是很大,集中在手心的部位,像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在水泽为自己止血了之后又经过了两天,伤口才愈合,这两个星期以来,没有再出现类似贫血的症状,身体一如往常,精神也没有受到影响。或许只是自己过分担忧了而已。
推开围棋会所的门,岩崎微笑着看向亮,叫了声:“你来了啊,小亮老师。”亮听她这样喊过自己几次,也渐渐接受了下来,但是没有看到市河,仍然有些失落。岩崎捂着嘴看着出神的亮发笑,亮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好转过身,向自己的棋盘走去,面前出现的人,他只是让了一下,便绕了过去。
“小亮。”在亮的身后幽幽响起了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亮停下了脚步,迅速地回过身来,他没有想到,自己绕过去的那个人,正是市河!不自禁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看在市河的眼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市河小姐!”亮叫了一声,转头看向岩崎,他终于知道岩崎在笑什么了。
“小亮还记得我,我真的很高兴。”市河注视着亮略显削瘦的脸庞,几度想要伸手去丰满它,却又强行控制住。压抑着喜欢对方的心情,压抑着不得不离去的痛苦,她露出开朗的笑容,“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这是请柬,小亮,你一定要来哦。”
亮接过请柬,有些感伤的同时却也为市河而高兴。市河已经二十六七,会所的人也说了很多次,现在看来,她确实该结婚了。只是自己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很不适应。
“恭喜你,祝你幸福。”虽然是很客套的话,但是亮非常诚挚,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注意到市河眼里莹莹的泪光,亮的心里仿佛有一道光划过,突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那么我要先走了。”市河声音哽咽,却还带着微笑。她突然握了握亮的手,转过身,快步地离开了围棋会所,直到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亮才惊觉地收回了目光。
原本微笑着的岩崎,此时露出的神情有些复杂,她看向亮,声音带着幽幽伤感。“小亮老师,市河小姐在这里等了一个星期,就是为了亲手将请柬交给你呢。”
发布于 2018-01-17 19:15:04

あ源か泉ご:
亮顿时呆住,手里那烫着金字的请柬变得分外的沉重。他明白市河的心情,也明了自己对市河的喜爱,她在这里工作了六年,也陪伴了自己六年!他何尝不知道她一直默默地关心着自己?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市河对他的感情,并非只是关心这么简单。
“小亮老师,小市请了大家去吃喜酒呢!”北岛颤抖的笑声吸引了亮的目光,看着北岛失落的笑容,看着大家手里的请柬,那原本喜庆的红色,带来的却是更真切的伤感。
“我一定会去的。”亮淡淡地笑着,即使有着棋士的冷静自持,他也还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无法真正地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也只好以淡淡一笑来回应。
拿着相机和相簿,光兴冲冲地赶回住的地方。打开门,听到声音的亮立刻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光手里的东西感到非常的惊讶。
“这是……”亮惊喜地将相机接过,打开镜头盖,“你买了相机?”
“不只相机,还有相簿。”光笑道,“今天我们就可以试照一张。”
“胶卷呢?”亮打开机盖,里面空空如也。光大叫一声,张着的嘴再也合不拢来,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将相机丢给他,道:“这下你可以尽管照了。”
“我只是忘记了!”
“你忘记的事情太多了!”
“我还记得买相机和相簿,你买了什么?”光不满地回了亮一句,没想到这句话却提醒了亮,他匆匆地将运动衣从衣柜里拿了出来,从里面找出胶卷,向着光晃了一晃。光目瞪口呆地接过胶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提起我险些忘记了。”亮笑道,“这卷胶卷我买了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光睁大着眼睛,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亮,看得亮很是难受,瞪着光吼道,“你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想问的是……这两个月,你没有洗过运动衣吗?”
这句话顿时把亮也问懵了。急忙地在衣柜里逡寻了半天,他又拿出一套一模一样的运动衣来,两人看着两套运动衣百思不解,最后还是亮先反应过来,击掌道:“我想起来了,当时你说你也要起来晨跑,所以买了两套……我想必是两套都穿过……”
光呆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险些将手里的胶卷丢了出去,亮看着两套运动衣,自己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光在一起住久了,自己也变得脑筋不清醒起来,老是忘这个忘那个的。
光笑够了之后探手进亮的西装口袋里摸,边摸边道:“我再查查看你还藏了什么东西……”将碰到的东西抓出来,金色的“喜”字吓了光一跳,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市河的结婚请柬。
光顿时沉默了,而亮看着那张请柬,也说不出话来。
“她为什么不给我送一张?”光嘀咕道,“我也想喝她的喜酒。”
亮轻轻地出了口气。为什么市河不送给光一张,换个角度想想也是可以明白的。拿过请柬,看着那上面的“喜”字,亮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市河可以结婚,可以成家,可是……自己却不能。将请柬放下,亮的目光深深地笼罩着光,感受到他目光中的不安,光握住他的手,贴近亮的脸庞,深深一吻,给予了彼此一份依赖和信任。
“我知道市河喜欢你。”光拿过请柬,笑了笑。
“是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亮皱起眉。说实话,他还不知道,光又怎么知道了?
“大概是……我们在一起之后,自然而然就发现了。”晃着手中那张请柬,光抓了抓头道,“我们是不是也要有结婚的一天啊……”
亮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浴室,而光说完话,也没有再抬起头。他不是那种会深思的人,但是说了那句话后,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亮了。
14
洗完澡后,亮将台灯打开,关上卧室的灯,坐在地板上复盘。光从浴室时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11点。光坐到棋盘前,看着亮正沉思的一手,拿起白子下在了一间。“这里。”
亮将书放下,也应了一黑子,棋局就在两人的沉默中延伸,直至终局。
“你如果改下这里,黑子的局面会很紧张。”亮看着盘面沉默着,他们将别人的一局下完,而自己只赢了一目。如果光不是这里弱势了一手的话,输的就是自己。
发布于 2018-01-17 19: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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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握住了亮的手。亮冰凉的手指尖和冷漠的声音,只有在光的感觉里,才能发现不安和寂寞。
“我从没想过市河要结婚。”光拉着亮站起来,走到床边,躺了下来。“看到那张请柬,吓了我一跳。”
“我去帮你要张请柬好了。”亮皱着眉道,“你可以先适应适应。”
“喂,你在生什么气?”光侧过身子看向亮,亮却闭了眼睛,转向另一面。光撇了撇嘴,探手去拉亮浴衣的腰带,亮感觉到之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光一口气吹在亮的耳边,亮微微震动了一下,便由得光胡闹了。借着灯光,光发现亮瘦了,虽然两人天天在一起,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繁忙,两人间的生活也有疏远。“你瘦了好多,吃得太少了吗?”
“我哪有你吃得多?”亮虽然不客气地回了嘴,但是光的话却让他心里打了个结。身体的状况与他怀疑的一样,渐渐虚弱,而精神也有些不如以前,如果连在身边的光都看得出来的话,回到家,明子一定会担心的。
光的手探向了亮的下身,敏感的部位被刺激,一阵酥麻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亮轻轻地呻吟出声,却突然之间全身一僵,剧烈的刺痛感由下而上瞬间席卷全身,身体整个蜷曲起来。光怔了一下,摇了摇亮的肩,叫道:“塔矢,你怎么了?”
亮抓紧了枕头,剧痛已经压得他无法出声,只是用力地将身体蜷缩,试图减缓身体的不适。看着亮紧咬着唇,脸色青白,痛楚已极的模样,光的心跳险些停止。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使亮如此痛苦,也不知道什么方法可以帮亮减轻痛苦。“塔矢!”伸手将亮抱起,光大声地叫着亮。听到光的呼唤,亮睁开眼睛,伸手指了一下电话,便又合上了眼帘。
水泽被急如鼓点的电话铃声吵醒,刚拿起电话,便险些被光那暴吼的声音震伤耳鼓。急急地将话筒拿远了一点,他才听出是光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水泽揉着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听着光描述的状况,没等光说完,他挂上电话,拿起急救箱,三步并作两步,直向亮光所住的楼层奔去。六楼亮光的房间门早已经打开等待,听到内屋里传来亮痛苦的声音,水泽连鞋也没脱就直接闯了进去。
“医生!”光看到水泽进来,这才将怀中的亮放下,水泽看到那情景的时候有些震惊和讶异,但随即全心投入了对亮的诊疗中。
心跳过快,血压偏低,从亮的动作看,是抽搐的症状。急忙地在亮各处穴道重压,并让亮吞下止痛片,在他穷折腾了足足半个小时后,亮的痛苦终于慢慢地消减,三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大难,都是满头的冷汗。
“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水泽就着衣袖擦了擦汗,瞪着仍然发懵的光,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光转头看着他,那神情表明了他根本没有听到水泽在说什么。
“我问你,他怎么会突然抽搐?之前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光沉默。之前他们在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口。此时亮已经睁开了眼睛,四目对视之间,光坐倒在地上,紧紧地握住了亮的手。
这样的情景,就算水泽再呆也知道了大概的状况,他先是发了半天怔,然后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圈,又到门口去透了一下气,最后关上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光。
“恕我问句有犯隐私的话……你们是不是……”水泽迟疑了一下,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道,“情侣?”
“水泽医生,”亮缓缓地开了口,阵痛过后的虚脱,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不管你做何猜测,请你……为我们保密。”
水泽因为亮的话而深感震动。他想起那天亮的嘱托,又看到眼前两人的情状,亮现在所说的话,让他有种震撼的感觉。
“你废话好多……”光突然开了口,先是垂着头声音低沉,尔后猛地抬了起来,瞪着水泽叫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怎样了,有什么危险没有!”
看着光的眼神,听到光有些沙哑的声音,水泽知道光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受惊过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已。“你别激动,现在塔矢既然已经不再抽搐,就暂时没事……”
“暂时没事?那几时会有事?”光跳了起来,亮拉了他一下,却没拉住。“你告诉我,他究竟是生了什么病?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
发布于 2018-01-17 19: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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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泽的担心并非无因,他虽然只是个小区医生,临时救救急,但是学医的人对病的反应是比较直接的,加上他与亮又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更容易冷静下来分析问题所在。看到光的脸上因为自己的话而变色,水泽知道他们的朋友关系非同一般,既然如此,由他来照顾病人,应该是令人放心的。
“别紧张,病人没有什么危险的。”水泽微微笑道,“他的家族中如果没有人贫血,那么他的贫血可能来自营养不良或者是操劳过度——他还没成人吧,谈不上操劳。”
“我们是职业棋士。”光注视着水泽的表情,心里虽然仍有犹疑,却不似刚才那么紧张。
“职业棋士?”水泽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职业棋士?“下象棋吗?”
“不,下围棋。”
围棋?那是跟自己毫不搭界的东西……据说下棋的人都有些古怪,但是没有想到连这么年轻的孩子也会喜欢那种古怪的玩艺。
“围棋我是不懂了……不过,”水泽下意识地向卧室的方向投去一瞥,“塔矢的贫血既然不是遗传,也不是因为营养不良,那就有点奇怪了。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感冒引起的,毕竟因为感冒而贫血的例子实在很少。如果他的病好之后贫血的症状消失,那么可能就是因为感冒吧。也不用太担心,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太过辛苦就好。”
光微微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如果没有这场感冒,自己还不知道原来感冒也会引起贫血。握了握光的手,水泽拍了拍光的肩道:“没想到你们年纪轻轻,已经是职业棋士……围棋的世界真是很特别啊!注意休息和营养,年轻人嘛,感冒什么的病,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谢。”
“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打电话找我。”水泽夹着医用工具,挥了挥手,转身下楼而去。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进屋。亮躺在床上,看到他进来,用力地撑起身子,却因为无力又跌了回去。怔怔地注视着地面,亮感觉到了异常,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怎么会如此乏力?
“想起来吗?”光伸手将亮抱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微笑道,“医生说你有点贫血,可能会有些无力,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我从来没有贫血过,家里人也没有。”亮注视着光的眼睛,探询似的眼神在接触到光的目光时转向另一边。光凝视着亮的脸庞,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已经有血色慢慢透出,那是恢复的征兆。握住亮的手,光不自觉地用上了力,不想回忆刚才亮昏倒的时候自己感到的恐惧,也不想去深究水泽的话,只要亮没事,自己就不会有任何需要担忧的事情。
“塔矢,你有相薄吗?”
“家里有,怎么了?”
光支着下巴道:“我刚刚才想起来,我们住在一起有一年多了吧?”
“一年零五个月。”亮笑了笑,眼里露出调侃的神情,光顿时有些尴尬,抓了抓头。“时间过得真快,哈哈。”
亮伸出右手,五指温柔地将光额前的刘海拨开。如果从认识之初算起,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六年。相遇时天真的十二岁,到彼此相互追逐的两年零四个月,循环赛、北斗杯……时光流逝在无数黑白之间,它静默着,记录着每个不一样的日夜,记录着两人一同面对的每一局。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照过一张相,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买个相薄怎样?”
亮忍不住垂头而笑,道:“我们怎么会没有照片,每次棋赛都被照了,找棋院要的话,不知道有多少。”
“那种照片?”光头疼地挥手道,“别提它,想起它我就头痛。在摄影机前被拍,只会害我紧张!”
“所以你每次都不知道在看哪里。”亮笑道,“闪光灯一亮,你就把头扭开了,照出来的照片你的眼睛总是在看别的地方。”
“塔矢……”光的脸顿时涨红,惊奇地瞪着亮。
“那些照片,我都有看到。”亮也有些讶异地看着光,“难道你没看到吗?”
“没看到!”光赌气地说着,站起身来,“我才不要看!”
光调好了浴室的水温,走了进去。听到浴室时传来哗哗的水声,亮收回神志,这才觉得周身有些发冷,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套,低头看看,右手的血已经完全止住,手上的力量正在恢复,那颗一直不安的心顿时放松下来,精神也恢复了七分。看来明天的比赛自己可以如常到场了,周末的时候,也可以健健康康地去见父母。想不到小小的感冒,居然惹出这许多的事事非非来,自己以后,还是要注意保重,不要让身边的人太过担心才好。
发布于 2018-01-17 19:14:49

あ源か泉ご:
亮的病在两天后完全痊愈,明子听说后终于放下了心。为了面对接下来频繁的赛事,亮和光习惯性的将精力都投入到棋局的分析和讨论里,将买相薄和买照相机的事情忘记了。虽然偶尔两人都会突然间想起,但因为其他事情打岔,所以事情就此一拖再拖。
清晨的时候,太阳才刚刚露出一点头,亮便早早地起了身,换上运动装。光被惊醒,眨了眨眼睛,嘟囔了一句:“你起这么早干嘛?”
“去跑步。”亮转身小跑到门口,拉开门,沿着楼梯跑下楼,很快地跑到了小区的空地上,看着阳光从树缝间洒落下来,精神感到分外的振奋。小时候早起是为了和父亲对局,而现在选择了晨跑,是希望自己的身体健康。虽然感冒已经完全好了,右手的伤口痕迹也彻底消失,但是亮总会不时觉得疲乏,这在以前来说是很少有的,大概是因为生病使得体能下降,在犹豫再三后,亮选择早上的时间进行锻炼,两个星期下来,精神比以前好了许多,而且也不乏力了。
穿过卖早点的摊铺,跑在前面的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近。那是扎着两根马尾的10岁女孩,几乎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她独自一人晨跑,但是让亮印象深刻的却是她明亮而灿烂的笑容。她常常一个人做早操,非常努力,即使累得喘气也一定会把操做完。亮加快了步伐,从女孩的身边跑过,回头看时,那女孩正喘着气,继续向前奔跑,对自己的超越毫不在意。抬头看向前方,亮注意到了一双凝视着那女孩的目光,自己似乎未曾留意过,但是看着女孩的中年男子有些面熟。或许在晨跑时曾经遇见,只是印象不深罢了。
绕了一圈回来之后,亮停在卖早点的摊位前。很巧的,那位中年男子也在买早餐,他似乎和卖早餐的女老板很熟,两人说着话,同时看向了那仍然在努力做操的女孩。
“鲇川先生,贞子坚持晨跑有一两年了吧?”女人挽着普通的发髻,带着微笑将早餐递给亮,对那中年男子说。
“嗯,我相信她还会坚持下去的。”鲇川注视着那女孩道,“现在连我都看不出来她的右脚是义肢了。”
“真是个独特的女孩。”女人将包好的饭团递给鲇川,“这饭团你带给她吃吧,她现在的饭量比以前可要大得多了,你不多拿几个,会影响她的发育的。”
“我……我明天还钱给你。”鲇川的脸微微涨红,女人笑着压住他的手道,“不用了,几个饭团而已。义肢的费用够你辛苦了,这几个饭团算得什么?”
亮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向家的方向跑去,经过刚开张的小店时,无意间瞟见绿色包装的富士胶卷,有些怔忡地停下脚步,想起了光那天的提议,便买了一卷。随手放进运动装的口袋里,亮沿着楼梯上了楼,就在开门的瞬间,他又把买了胶卷的事情忘记了。
本因坊战结束之后,绪方略微空闲了一段时间,便开始了天元战的二轮预选赛。光没有夺得本因坊的挑战权在他的预料之内,而亮输给王座也并未令他惊奇。比起其他的棋士来,他们不到20岁便已经紧逼高段的头衔棋士,足以令外界注目。
绪方拉开围棋会所的门,却没有看到熟悉的市河,一位陌生的女孩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因为认不得自己而言语失礼,才听到北岛的声音:“别乱喊啊,他可是绪方本因坊!”
“对,对不起!”女孩急忙地垂下头,齐肩的直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左右摆动,柔滑的感觉,让绪方想起了亮的一头直发。说来也是,亮已经是18岁的少年,还留着那样的发型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但是看到他的时候却不觉得,或许是因为看惯了。
“我,我叫岩崎,岩崎直美。”女孩自报着姓名,然后看向面前的青年。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帅气的脸庞,没有一丝亲切,冷冰冰的让人难以靠近。
“市河呢?”绪方微微点了下头,看着北岛问,“她没有辞职吧?”
“今天她去相亲了,听说是家里安排的。”北岛靠在椅背上,神情难免有些落寞,“如果相亲成功的话,她可能真的会不干的。”
“她终于要相亲了?”绪方哈哈一笑,在棋盘前坐了下来,顺手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岩崎带了一位中年人过来,非常礼貌道:“绪方老师,这位先生想请你跟他下一盘指导棋。”
发布于 2018-01-17 19: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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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点了点头,中年人落座之后,北岛道:“小市要是结了婚,这里可就没那么热闹了。”绪方微微笑了笑,世事的变迁他也看得多了,除了追逐着目标的棋士们外,没有什么会是永远不变的,北岛是围棋会所的常客,每天来到这里的新客人也在不断更替,市河的情况,即使有些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亮和光下午的时候也来到了围棋会所,因为很久没来了,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想到,而抽了空来到这里。看到岩崎的时候,两人同时一怔,光首先叫了出声:“咦,市河小姐呢?”
岩崎一天之内遇到两次同样的场面,尴尬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市河在这里的地位,她非常礼貌地回答道:“市河小姐今天有事,由我代班,我叫岩崎,岩崎直美。”亮从意外中很快反应过来,也客气地回答:“你好,我是塔矢亮。”岩崎听到名字的时候不禁好奇地看向亮,俊秀的脸庞,年轻而修长的身形,原来他就是塔矢名人的儿子啊!岩崎虽然刚刚来会所,但是这个会所是塔矢行洋所开她还是很清楚的。
“他是进藤光。”亮的话音还没落,光附在他耳边道:“你的头发再长点,和岩崎小姐就真的很像了。”亮气得横肘给了光一下,这时北岛惊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亮老师!”
亮转过身,先是对北岛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正在下棋的绪方,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他和光的眼神都直射向绪方,对他们来说,超越绪方是他们共同的目标。绪方早在北岛那一声“小亮老师”的时候就知道了来者是谁,但是逼得他不得不转头的,却是两位少年逼视的目光。
亮已经不再是12岁时天真的模样,除了棋艺精进之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渐渐显露出成熟而稳定的气势,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钟爱的围棋,注视着“棋神”这遥远的目标,而那追逐目标的激情,在遇到光后迸发出来,那时的亮,充满着光芒,激起了自己迈向顶峰的雄心。
光的出现像是围棋界的定数,他非凡的实力和天赋,随着他追逐亮的脚步而不断闪现光芒。终有一日,他会和亮一样,到达自己面前,向自己发出攻击。
只是想象,绪方就能感觉到自己抑制不住的激动,虽然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兴奋的情绪却是掩饰不住的。
“小亮,”绪方端起茶杯,似有意似无意道,“市河很快就要结婚了,接替她的是岩崎小姐。你什么时候再打入本因坊呢?我很期待啊。”
亮没有回答,市河要结婚的消息确实令他非常震惊,回头看向柜台前的岩崎,无法习惯那陌生的笑容,不同的声音。市河的离开,带走了她的热情和关心,留下了真实的寂寞和生疏。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这么久吗?
“市河小姐要结婚了啊,”光喃喃的声音将亮从沉思中唤了回来,带着有些困惑的表情,光将背包取了下来,递给岩崎。“真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北岛不悦地瞪着光,因为市河要结婚而感到失落,加上亮长时间没来心理的不平衡,北岛习惯性地又对着光发了通脾气,“你要是到了小市的年纪,也会结婚的。”
没等光气得回嘴,北岛看着亮道:“小亮老师,你有好一段时间没来啦!最近棋赛很多吧……”
亮“嗯”了一声,转身看向柜台边的岩崎,他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市河已经离去的事实,而下意识地回望。接触到他的目光的岩崎却有深深的打击感。少年的眼瞳里映着她的身影,但目光却完全抹杀了她 发布于 2018-01-17 19:14:49

あ源か泉ご:12
ps:我一直很喜欢市河,在原作中她亲切善良而乐观,从亮12岁时起到15岁的三年,她一直在围棋会所陪伴着亮。我想……或许只是在她离去的时候,大家才会感到寂寞,而时间,真的会带来很多的变故,包括不幸。
市河并没有离开围棋会所,她和岩崎交替值班,据她自己所说,相亲的对象是个蛮忠厚的人,也许再相处一段时间她真的会结婚。知道她相亲那天亮正好来了围棋会所,市河顿时非常后悔,一连几天都情绪不佳,但是偏偏在她值班的时候,亮一次也没有来过。
名人战三轮预选开始之后,亮更忙得没有时间,而市河也不再盼着他的到来,从亮与光一起独立的时候起,她就清楚地知道,至少在现在,亮的眼里只有光。自己虽然在亮的身边陪伴了六年,但对亮而言,自己只是一个朋友,充其量是一个好朋友而已。
她隐隐感觉到,坐在棋盘前的亮,惟一会想到的人,或许只有光。
黑子的反攻使原本的阵地出现了缝隙,白子可以从缝隙中插入从而将差距拉大,奠定切实的胜利。
亮的眼前突然一阵昏黑,棋盘和棋子变得模糊不清,手停在棋盒之上难以举起,全身袭来久违的乏力感。静坐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后,眼前的一切才又豁然开朗,亮放下白子,感到右手心如针扎般刺痛,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凉意。慢慢地将右掌翻转,触目之处,那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再度绽开,丝丝鲜红的血从缝中一点点地涌出。
黑子再度落下,亮迅速地抓起白子放在决胜的位置,感觉到右手心伤口的疼痛感正在加剧,全身微微地颤抖起来。
“我认输了。”对手看清了败局,低下了头,没等亮回礼,他指着棋面道,“我在这里下的一子是不是应该下在这里?”
亮振作了一下精神,道:“这一手小飞如果改成小角的话,就不会留下给我插入的余地……”眼前再度昏黑,亮的左手撑在了地面,下面的话,再也接不上来。
“塔矢,你没事吧!”对手关切地问着,顿时引起了周围棋士的注意。亮惊了一下后眼前又恢复了亮光,便站起身来道:“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一步。”无视于对手惊疑的目光,亮迅速迈步走出了对局室,紧握的右手令神经全数集聚过去,疼痛的感觉鲜明地传递到脑海里,低头看看紧握的拳,那一丝细小而不绝的鲜血正从指缝间渗出来。
亮不禁打了个寒噤。七月的阳光灼热而刺目,即使已近傍晚,街上仍然热浪滚滚,但亮的心里,却被一浪接一浪的寒气所侵蚀。身体的异变在几个月前便有征兆,但是直到此时,亮才真正地感觉到。隐藏的疑问,此时全部涌上心头——原本健康的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疲乏?根本没有受伤的右手,为什么会突然流血?为什么眼前会发黑,为什么会贫血……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医生才知道,而要自己下个结论,那只有一点,就是病了。身体病了,不知名的病,慢慢地侵蚀着身体的每一部分。
小区医生水泽的医务所就在小区的花园拐角处,两间总面积不足20平方米的屋子,就是他挂号看病和诊疗的场所。纯黄色的医务所大门常常是全开着的,门上挂着听诊时间和联系电话,经过的人经常听到医务所里传来流行音乐声。
水泽靠在转椅上,双脚为求舒服尽力地伸直,架在桌面上,手里的笔一会儿夹在鼻子下面,一会儿在指尖打转,配合着桌上录音机的旋律快乐地动作着。
抬腕看看表,时针指向了七点,水泽放下脚,收了收桌上的杂物,准备出去吃饭,而这时,亮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前,而且摇晃着像要摔倒。水泽吃了一惊,一步抢出去扶住亮,连拖带扯地将他搀进屋里,坐在凳子上。医生的职业敏感使他很快发现亮滴血的右手,抓起来一看,顺手就去拿酒精和纱布,亮的左手抬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一抬头,水泽立刻就把他认出来了。
“塔矢……棋士?”水泽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腼腆地笑了笑道,“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亮点了点头,失神的眼里流露出不安和恐惧,水泽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迅速地将他的右手止血消毒,在上了药之后,血很快止住了。
发布于 2018-01-17 19: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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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什么划伤了手?”水泽关切地问,从亮的脸上,他读出一丝不寻常。亮看着已经止血的右手,将困惑深深地封印起来,镇定了一下问:“水泽医生,为什么我的手会突然自己流血?这是什么病?”
“自己流血?你相信人类会自吗?”水泽随口开了句玩笑,及至注意到亮沉重的脸色,这才意识到有些问题,坐了下来,看着亮道,“如果没有被利器划伤,人是不会自己流血的。但是用力过大绷裂皮肤,使毛细血管出血却是可能的。如果你没有被划伤,那就可能是用力过大,因为皮肤硬化和脆化导致裂开。”
“那是什么病?”
水泽努力在脑海里寻找了半天之后道:“说真的,我是个小区医生,经验实在不够。即使是皮肤硬化和脆化,也未必就是皮肤病。”
亮思考着他的话,依水泽的叙述,如果自己生的病只不过是皮肤病的话,那到是不需要太担心,抽个时间去市综合医院看一下,也许就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突然的眼前发黑,而且血流不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想要开口问,不知怎的,心底里有些惶然,不敢开口。
“塔矢棋士,你最近身体状况怎样?”水泽看到亮的脸色缓和,松了口气问。
“前一段时间还好,最近有时会觉得头昏,眼前发黑。”亮注视着水泽,问,“上次你说过我有点贫血,这些是不是贫血的症状?”
水泽点了点头,这是非常典型的贫血症状,不过亮的病看来已经好了,为什么贫血的症状会没有消失呢?这么说起来,他的贫血并不是因为感冒引起的了?微微皱皱眉,水泽感到奇怪,想起亮刚刚在医务所门外的情形,他突然感到有些担心。右手手心脆裂出血,外加贫血……难道贫血与手心出血是直接相关的?究竟哪个是因哪个是果?
亮站起身,水泽急忙地拉住他,认真地问道:“塔矢棋士,你感觉到头昏,眼前发黑,是在手心出血之前,还是在之后?”
亮微微惊讶地看了水泽一眼,思考了很久,发现自己也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项在先,只好回答不知道。水泽支着下巴沉思,觉得这件事实在很特殊,如果没有哪一项占先,那就可能是症状出现的时间相差不远,这样很难判断因果,更难确定病因。惟一的办法,还是劝他去大医院做个检查,看看这贫血是不是内里的其他病症引起。
“塔矢棋士,我想你去大医院做个检查比较好。我这里没有办法帮你做检查,若是耽搁了病情,可就不太好了。”
亮微微怔了怔,听水泽的口气,自己的病似乎不是平常的病那么单纯,会很严重吗?水泽嘻嘻一笑,将他推出医务所的大门,道:“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只是让你去检查一下,我是个庸医,惟一会提的只有这种主意罢了。”
亮不禁笑了笑,水泽的意思他很明白。虽然水泽只是个小区的医生,但是他在这个小区里,备受大家的赞誉,人缘很好,他的信誉和他的亲切,很容易就安定了大家的心。“水泽医生……”亮握住水泽的手,道,“很谢谢你。如果可以,请你不要告诉我的朋友,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水泽轻轻吹了声口哨,身为医生的他,几时成了多嘴的八婆呢?看着亮离去的背影,水泽耸了耸肩,即使亮不要求,他也没有闲时间去找光告诉他这些那些,除非亮病得要死。不知道为什么,当死字从他的脑际飘过时,水泽突然间颤抖了一下。天气本来还很热,他却有些不舒服,再回头看时,亮的身影已经不见,那急匆匆赶回去的情景,不像只是与朋友同住,到像是结了婚的人。
随意地翻了翻医书,水泽险些忘记自己还要去吃饭,但这时他看见了朋友的电话号码。这个朋友也是医生,原本是在大医院里担任要职,后来因为个性的问题自己开了诊所。虽然他曾要水泽到他那里工作,但是水泽都拒绝了。比起受人管束的日子,还是小区医生轻松简单,有时候忙有时候轻松。这个朋友的临床经验非常丰富,对治疗疑难杂症独具兴趣,说不定问问他会知道这贫血和流血的关系。随手拨下号码,却听到占线的忙音,水泽将电话重重地扣在话机上,跺了跺脚。而当他吃了饭回来时,被小区管理员抓到,闲聊了足足一个小时,便把打电话的事情全然忘记了。
发布于 2018-01-17 19:14:49

あ源か泉ご:9
ps:有时候我觉得作为作者会很不合格,总是制造许多的困境让角色们去面对,而自己则在一边享受莫名的喜悦。但这次,我享受到是,却是同样刺痛心底的苦痛,或许,这也是作者应受的惩罚吧。
希望幸福,并不等于会得到幸福。
过了寒冷的冬天,日韩战的预选便展开了。无论是越智还是伊角,都在预选赛里杀出了一条路来,两国各派八名青年棋士,而日本方面,处于青年段的和谷他们,在预选里拚尽了全力,终于获得了期待以久的名额。
亮和光在棋院的对局也已经结束,以他们的战绩,成为出赛的选手无庸置疑。中午的时候,光与和谷等相约在附近的麦当劳,边吃着汉堡,边闲聊着。
伊角与和谷打算在日韩赛后到中国棋院去一趟,两年前的北斗杯答应了杨海的承诺,此时也到了可以兑现的时候。
“下半年三国的青年杯,我们还要参加,在此之前,去磨练身手也是很重要的。”和谷吸了一口可乐,看着光道,“韩国这次的主将仍然是高永夏,还有洪秀英。听说洪秀英已经升上四段,前不久还夺得了天元的挑战权。”
“我在棋院看过棋谱,他的实力又强了很多。”光咬着汉堡,“但是这一次,我的目标是高永夏。”
“高永夏?”和谷思忖了一下道,“但是他的对手应该会是塔矢亮哩。”
“要想下棋,在哪里都可以,只要赢他便算数。”光看向正在说笑的门胁他们,转了转眼睛道,“不知道这次带团的是不是还是仓田先生。”
“估计不是吧……”和谷翻了翻白眼道,“看棋院怎么安排了,说真的,他当团长也无所谓……只要我们不给日本丢脸就好。”
“嗯。”光边喝可乐,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一次,自己绝不能输!想起高永夏那一头红发,嚣张自傲的神情,光的怒气勃然而生。
“进藤,”和谷看了光一眼,道,“你和塔矢打头阵,要加油哦!”
棋院最后决定的团长,因为仓田的自荐而被迫定了下来。绪方虽然也想到韩国一趟,但是本因坊挑战赛在即,确实也抽不出身来。
在机场的八人一看到仓田那宽大的身体,同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社在光的背后嘀咕道:“两年没见,他还是这么胖啊。”光哈哈一笑。 “到韩国棋院后我们休整一天,第二天才比赛,大家可以放松放松。”仓田说完,转头望向亮,“塔矢,你的韩语现在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亮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下头,仓田满意道:“那到了那边后你就勉为其难充当一下现场翻译吧。总觉得韩国棋院的翻译人员没有责任心,说不定又会有翻译出错的情况。”
光竖起眼睛瞪着仓田,对仓田一贯“豪气干云”的气势他都很不满。因为在王座的循环赛输了给亮,所以仓田借机报复么?看不出他哪一点像个大人,真不知道棋院为什么又派他来当团长!
门胁笑笑道:“仓田老师,我、越智和伊角也都学了一点韩语,只要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
“哦,好啊,就这样,拿出志气来!虽然我们在韩国比赛,但日本人的志气不能落后!”仓田当先一步迈上乘梯,“好了,走吧!”
对亮和光来说,他们是第一次来到韩国,接机的人护送他们来到韩国棋院,这次是民间式的活动,并没有赞助,因此日本的九人均住进了棋院准备好的房间,每间两人。安排住宿方面,仓田从各人的状况,允许他们自由组合,最终社与门胁一间。越智与社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即使彼此并无深仇大怨,想到要住在一间两人的脸便都很难看。
亮和光刚把行李放好,仓田敲了两下门便走了进来。
“刚才我和棋院的商量了一下,他们说今天晚上会有集市,明天就要比赛,今天大家就放松休息,晚上一起去看看韩国的夜景。”
“就我们去吗?”亮有些惊奇地问。
“嗯,进藤不是跟洪秀英认识吗?洪秀英的日语说得很好,正好可以向我们介绍介绍韩国的风土人情。进藤,你去联系他,晚上七点吃了饭,大家就一起出去。”
“为什么叫我联系啊?”光不满地大叫,仓田当作没有听到,转身就出去了。亮看着光一脸不爽的模样,支着头想了想道:“仓田先生的提议也不错啊,顺便叫上高永夏好了。”
发布于 2018-01-17 19:14:44

あ源か泉ご:
“高永夏……”光咬了咬牙,伸手抓起房间内的电话,拨通了洪秀英家。无巧不巧,高永夏正在洪秀英家里,一听到洪秀英的日语,他好奇地抬头。洪秀英按住话筒,看着永夏,耸了耸肩:“日本队已经到了棋院,进藤说他们晚上想看看韩国的夜景,希望我跟他们一起去。他让我问你愿意不愿意一起来。”
“好啊……”高永夏甩了甩头,道,“他不过是想拉响前哨战而已,就遂他的意好了。”
“永夏!”秀英不悦地叫出声,“我不想看到你们再吵架!”
“你当我愿意跟他吵啊!”永夏大声地吼了回去,“他那个人就是性子太暴躁了!想赢我啊,改改脾气再来吧!”
“永夏!”
秀英负气地松了手,再与光说了几句后,便挂下了电话。永夏拿起棋子放在棋盘上,见秀英半天没有动静,惊讶地抬起头。
“你还生气啊?”
“进藤说,是塔矢亮问你要不要来。”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清楚?”永夏怪责地看着秀英,然后沉思道,“我也想看看日本队这次的阵容呢。”
“你还好意思说进藤!你自己的脾气也一样的暴躁!”秀英怒冲冲道,“干脆你还是不要去好了!”
“喂……”永夏惊讶地看向秀英,秀英却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怦地把门关上了。永夏半张着嘴哑然,这时秀英的母亲听到声音从卧室走了出来,看永夏一人坐在棋盘前,不禁笑道:“秀英又耍小孩子脾气了吗?永夏,你不要介意啊。”
“不是……是我自己不好。”永夏笑了笑,瞪着秀英的房门,没想到这次两人的争执,又是因为那个进藤光,真是天下虽大,矛盾却还是一样的小家气。
对来参加比赛的人们而言,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晚上的变故,会演变成最终的惨剧。日本的选手们对韩国的新奇感,将比赛前的紧张气氛驱散了。
秀英带着光与和谷等人走在前面,繁华的忠武路上人来人往,各种小吃和零售的商品玲琅满目。
“汉城的新城区在旧城区之外,主要的集市都集中在旧城区。从忠武路往南的世宗路是韩国的行政机关所在,而南大门和东大门有很大的集贸市场。”秀英指了指路的尽头,笑道,“等棋赛完了之后,我再带你们去逛逛。”
“秀英,你学日语几年了?”和谷和伊角同时感到惊奇,秀英比他们的年纪都小,日语却说得非常流利。
“学了两年多。还不是因为进藤,”秀英皱着眉道,“如果我不能用日语告诉他我的名字,就没有意义了。”
和谷和伊角同时看向光,一脸调侃的神情,伊角笑道:“进藤,好像你到现在还不会说韩语啊?”
“切!我干嘛要学?”光撇了撇嘴,偷眼看向亮,他正和高永夏说着话,眼睛不时地会向自己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相碰,同时轻轻一笑,各自又转了开去。有秀英在场的情况下,光不太愿意跟高永夏说话,而高永夏也装作没有看到他,说来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太深的仇怨,当年的一场误会也很快就解释清楚了,只是心里的疙瘩不容易抹去而已。
“其实你们这次来汉城,还是要小心一点。”永夏注意到亮和光的对视,笑了笑道,“最近朝鲜和美国的关系紧张,间或也波及到韩国。前不久这里才发生过一起爆炸事件,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是吗?”亮看向光与秀英说笑的身影,淡淡道。
“你们在棋赛之后打算停留几天?”
“最多两天,仓田先生的意思是比赛之后休整一天,第二天就回国。”
虽然仓田千叮万嘱让大家不要乱走,但是市集的热闹,很快就让少年们忘记了危险而四散开来,门胁看到那些漂亮的工艺品,立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秀英不得不站在一边为他翻译,光则趁这个空档站到了游戏的宣传广告前。他没有留意到广告牌下蹲着一个乞丐,而那乞丐却出言招呼他道:“先生,行行好吧……”
光讶然地低头,顿时被吓了一跳,虽然听不懂乞丐的话,但却很容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光从身上摸出一些零散的小纸币,丢进乞丐面前的帽子里。乞丐穿得并不破烂,只是很脏,而且头发也因为太脏而显得灰白,凹陷的脸透出苍老,想必是个可怜的老人。
冷不防手被老人抓住,光失惊地后退,看到老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箱子,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将箱子往光的手里塞去。亮远远地看见,匆匆冲永夏点了下头,便急步向光跑了过去,就在那老人即将把箱子塞到光的手里时,伸手一拦。
“怎么回事?”亮立刻低声问光。
“我不知道。”光上下看着那乞丐,看那乞丐的模样,到不像是有什么恶意。如果自己听懂了他的话,或许就能明白怎么回事了。“我给了他钱,他就把这个箱子往我手里塞。”
老人又说话了。“这是宝贝,专门保佑好心人的。”这次他抓住的是亮的手,箱子直接塞到了亮的手里,老人在胸前划着十字道:“主会保佑好心人,长命百岁。”
亮注意看了一下箱子上的花纹,主构图是一个圣十字架,看来面前的老人是个天主教徒,虽然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物事,但是比起自己来,他应该更需要这个“宝贝”。重新将箱子递回到老人的手里,不小心箱子盖掀了开来,滚出一颗圆圆的黝黑的石头,从亮和光中间直滚到大街中央。光正想去捡,亮伸手阻住了他。“我去。”简短地说完,亮走到黑石的面前,伸手捡了起来,重新帮老人放入箱子里,亲切笑道:“老先生,你就自己收着吧。”说句老实话,亮和光都看不出来那块石头究竟是个什么宝贝,很普通的石头,甚至有点脏。亮看了看右手,掌心因为碰触到石头而沾了一片黑色的污迹,得找个地方洗洗手才好。
秀英和永夏这时也看到状况走了过来,十来个棋士的围观,吓坏了老乞丐,他抓起帽子,抱着箱子,手足并用地逃到了更暗的巷子里。
光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亮看着秀英道:“不仅是韩国,最近日本的经济情况也很不乐观。”秀英与永夏相视一眼,耸了耸肩,仓田在他们的背后大声道:“不早了,我们要赶回去了!”
回到棋院的房间里,亮用温水洗净了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掌心被划伤了,流出丝丝鲜血。“是不是被那块石头弄伤的?”光一边问着,一边转身去拿亮的旅行包。
“不清楚,那块石头应该没有划伤我才对,可能是不小心弄到的。”亮接过光递来的创口贴,撕开胶片贴在伤口处,然后道,“好了,早点睡吧。 发布于 2018-01-17 19:14:44

あ源か泉ご:10
ps:对国家来说,经济就是生存的命脉,而对人来说,血液是不能干涸的。即使如何的执着,若是血不再流,心不再跳动,一切也便都灰飞烟灭。
阳光普照的四月天,街道旁的行道树开始伸展开翠绿的身姿,叶片交错着,日趋繁盛。从韩国回来之后,棋士们恢复了平日里平静的生活,而各轮预选战也如期展开。日韩青年战的落败,虽然在日本人的心里留下了些许的遗憾,但对棋士们来说,过去的已经成为经验,成为迈向目标曾经的阶梯。
在青年战开赛期间,本因坊的挑战赛也已经展开,森下与绪方战至第六局方才分出了胜败,森下以四败失去了夺得头衔的机会。棋谱在周刊上刊出后,亮和光便认真地研究起绪方的棋谱。对他们来说,目前日本围棋界最顶尖的人便是绪方,也是两人最终的对手。
名人战二轮预选第一战,亮战胜藤野七段;棋圣战一轮预选第三战,光战胜近江四段,两人都向着新一轮的目标不断努力前进着。但是旦夕祸福,亮没能避过春夏交季的流感,病倒了。
吃了药躺在床上,亮抬起手捂在额上,头有些昏沉沉,而体温也比平日里高,是发烧的症状却又不像发烧。虽然到了四月天,但风吹来时还是感觉到寒意,亮披上衣服,拿过棋谱,随手翻看起来。即使生病了不舒服,自己的习惯也还是没变。昨天明子打电话来问的时候,感冒还没有这么严重,若是今天她再打电话过来,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肯定会匆匆地赶过来。亮很想安安静静地休息,可是不看看棋谱心里总是有所挂记。
明天自己有棋赛,若是病况加重,恐怕就不得不弃权了。想到此,亮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书,钻进了被子里。身体比平日疲乏许多,但神经却绷得很紧,闭上眼睛,总是睡不着。就这样昏沉沉地躺到天将日暮,电话一直没有动静,却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光回来了吗?亮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听到熟悉的母亲的声音:“小亮,你在家吗?”
“妈,你怎么来了?”亮吓了一跳,清醒许多,急忙地撑起身子,但是胳膊用不上力,险些撞到床头柜。明子开了灯,走了进来,将钥匙放在床头柜上,道:“进藤打了电话给我,说你的感冒似乎有点严重,他今天晚上有点事情要晚些回来,所以我向他要了钥匙过来看看。”
亮微微笑了笑道:“没有进藤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头晕,咽喉痛而已。”
听着亮沙哑的声音,明子心疼地将手覆在他的额上,发现有些微热。“屋里有没有体温计?”虽然是问话,但明子的手却打开了随身的包。
“应该有吧……好像在衣柜的抽屉里。”
明子拿出带在包里的体温计,甩了甩后递给亮。亮将温度计夹在腋下,看着母亲担心的神情,眨了眨眼睛,想笑一笑,却没能笑出来。
“你还没吃晚饭吧,等一会,我去买点东西来。”明子站起身,准备下楼。亮急忙抓住她的胳膊。
“妈,冰箱里有吃的。”
“我看过了,你们买的那些都不新鲜。”明子推开亮的手,匆匆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在她反手带上门的时候,亮看到了她雪白的衣袖上有一点淡红色的印迹,细细地回想,从明子进来到离开,并没有碰到什么东西,而那淡红色的印迹不像是沾到了什么,像是血迹。
亮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披了衣服起来,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书,触目所及的书脊边,也有那么一点淡淡的痕迹,印在黄色的书面上,呈现浅棕色。亮震惊地将书一把抓了过来,注视着那淡淡的痕迹,他确定之前是没有的。右手掌心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亮将书换到左手,右手展开的掌心里,裂了一条细细的缝,渗出的点点血迹,正是染在书和明子袖子上的颜色。
什么时候受了伤的?亮百思不得其解,而那渗出的血迹没有停止的趋势,而不断地,慢慢地持续着。亮拉开床头柜取出创可贴贴上,注目被血弄污了的书,不知怎的,心情有些动荡,不安的感觉隐隐地流动着。
明子买了新鲜的蔬菜和鱼,为亮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体温计的示数显示37,亮并没有发烧,这使得明子放下了心,但是看到亮右手的创可贴时,她仍不免露出怪责的表情。亮都18岁成人了,还是这么不小心!和他父亲一样*围棋也罢了,生活上也是这么马马虎虎的怎么行?
发布于 2018-01-17 19:14:44

あ源か泉ご:
“小亮,既然生病了就回家去住,等病好了再回来。”明子的口气难得地强硬起来,亮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明子放下碗,脸一沉道:“要下棋回家也能下,我真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搬出家里?像现在这样,突然生个病什么的,进藤也是个男孩子,怎么照顾得了你?”
“妈,感冒很快就会好的。”亮安慰着激动的明子,道,“我身体很好,很少生病,你不要担心。”
“小亮,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不担心你担心谁?”明子叹了口气道,“今天就算了,如果明天病还没好,你就跟我回去住。”
亮笑了笑,既没答应,也没有不答应。每到这种时候,他和父亲一样,学会了用沉默表示拒绝。吃饭的间隙里,下意识地看了看右手的伤,创口贴下方淡淡的有血迹渗出,但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血应该已经止住了。并不是很大的伤口,以往这种情况,不用创口贴也很快就止了血,这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想来想去,亮也没想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小亮,病好了就回家来看看。你爸爸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很想见你。”明子微微一笑,掩饰着内心的寂寞,母子连心,若论起思念来,又有谁比得过母亲挂记儿子呢?“平常你早上起来就会和你爸下棋,现在你不在家,早上棋室就很冷清了。”
“这个星期我会回家。”差不多有三个星期没有回去过,如果不是因为感冒,上个星期亮就打算回家一趟了。几个星期没有跟父亲下过棋,心里也有隐隐的失落,而回家的承诺脱口而出时,亮突然感受到自己对父母的依赖,而这些感觉是在家的时候无法体会的。
就在明子即将离去的时候,光敲响了门。一看到亮温柔美丽的母亲,光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即使已经有见过几次面,还是没办法以平常心面对。明子叮嘱着亮按时吃药,又转身拜托光好好照顾亮,最后再次重申她的最后通碟,两位少年陪着笑脸目送她的离去,关上门的时候同时长出一口气。
“你妈跟我妈简直一样的小心。今天躺在屋里的如果是我,我妈也一定会赶过来。”光笑着准备进浴室冲凉,看见亮靠在墙上,原本红润的脸色有些发白,便走了过来,担心地在亮的额上摸了一下,又握住他的手。“你的感冒没有好转吗?我以为你今天就没事了。”触到亮右手的创可贴,光惊奇地翻转亮的手,“怎么,你就躺在家里都会受伤啊?”
“……”亮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光这伤来得蹊跷,便听到光紧接着道:“想不到你也有这种爱好。”
亮顿时气倒。什么叫“也”?这算是什么“爱好”?
“你说我有什么爱好?”亮斜着眼睛瞪着光,“谁,也,有?”
光哈哈地一笑,头一垂,压在亮的肩上,看着亮右手的伤道:“开玩笑啦……你这伤怎么搞的?”
亮举起拳头在他头上重重地敲了敲以示报复,心情一愉悦,突然感到全身无力,压在肩上的光的头变得重逾千斤,无法承受。整个人往后倾倒,亮想要借着墙壁稳住身形,却只觉得眼前发黑,所有的影像都消失不见,本能地紧紧抓住光,瞬间便失去了神智。光因为亮的突然昏倒险些摔到亮的身上,及时地伸手探地,亮沿着墙壁滑倒的身体倒在了光的臂弯里,光这一吓非同小可!
急急地将亮抱起,送回床上,光立刻拨响了小区医疗所的电话,不到十分钟,水泽医生便赶到了。水泽只有三十岁左右年纪,不很高也不胖,总是一脸微笑,他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大医院的坐班医生,但是在小区里临时救救急却是很管用的。拿出听诊器测了亮的心跳和体温,水泽看向一旁木然呆怔的光,微微笑了笑道:“不用担心,他只是因为贫血而昏倒的。”
“贫血?”光实在不敢相信,平日里亮的身体都很好,从认识以来,他还没有看到他生过什么大病,即使几场大比赛压下来,他都保持着良好的精神,怎么会贫血?水泽用力按压着亮的人中,亮震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水泽的时候,他的眼珠微微转了转,神智慢慢地恢复过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水泽温和地问,声音里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亮想了片刻,点了点头,正想说话,水泽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说话,先放松休息一下。我问你,你以前昏倒过吗?”
亮摇了摇头。他才18岁,从小到大,除了偶尔有感冒发烧过之外,没生过什么大病,更别提昏倒了。
“你家族里有没有人是长期贫血的?”
亮继续摇头。父亲虽然曾经在对局时昏倒,但是父亲的年纪已过五十,之前的身体状况一直都非常好的。
“你最近的饮食正常吗?”
亮点了点头。虽然离开家缺乏母亲的照顾,但是因为和光一起,自己在饮食方面是非常注意规律和营养的。
水泽点了点头,仍然带着那令人安心的笑容道:“那么你只是暂时性的贫血,感冒好了之后要注意补充铁质,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亮微微笑了笑表示感谢,水泽收了诊具站起身来,拿出笔纸写了张处方,递给光,然后准备离开。光送医生到了门口,水泽脸上的笑容这才消褪。水泽轻轻地将门带上,光立刻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你是这位塔矢先生的朋友吧?” 水泽的口气很温和,但是温和中却带着微微慑人的力量。
“他的病究竟怎么了?不是一般的感冒吗?”光吃惊地说着,水泽立刻将手压在他的肩上示意他声音放小,然后微笑道:“他得的是普通的感冒,你不用太担心。我有点担心的是他的贫血。”
光怔怔地看着水泽,从他的脸上,他看出一丝不寻常,虽然他的声音温和,但那严肃的表情,令空气变得紧绷,而呼吸,不知不觉困难起来。
发布于 2018-01-17 19:14:44

あ源か泉ご:惟一的心
原作:蛋蛋鼠
 
<序>
相处一年,熟悉了一年,习惯了一年,也温暖了一年。
他有些挑食的习惯,乱丢衣服的习惯,不爱带伞淋雨的习惯以及……其他的……很多不良的生活习惯,慢慢熟悉的同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下来。
离开家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母亲不时会来看看,因此租房时我仍然选择了两室一厅,也避免了被追问的困惑。他对这些事情一向有些糊涂,也没有留心或介意过我母亲的态度——这样也好,少了许多干扰,虽然……我稍稍有点不安。
最近棋赛多了他比较少赖床,相反,早上常常起不来的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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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从窗帘上照进来,打在亮沉睡的脸上,刺眼的阳光所造成的不适,加上身体的疲惫感,亮侧了半身后,慢慢地睁开眼睛。
光……亮习惯性地伸手向旁边探去,触手冰凉,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睡的是本应该空着的房间——最近这样的情况常有,为了不影响沉睡中的光,自己才睡到了隔壁。
坐起身来,亮捋起额边的黑发,头晕沉沉的像是感冒了,但身体除了懒洋洋之外没有其他的异状,或许只是自己没有睡好罢了。有些呆怔地注视着自己侧边,为了让母亲不至于起疑,两间屋都准备了双人床,现在看来,一个人的时候睡双人床,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为了清醒,亮洗了个冷水脸,侧脸看去时,洗手间里除了梳子之外的东西全部散乱地丢在流理台上。牙膏盖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而牙刷则掉在了水池里。亮的眼睛微微眨了眨,转头向浴室瞟了一眼,尔后露出了然的笑容。浴缸里的毛巾和塑料盆,摆明了他早上是怎么洗的澡。是不是水龙头坏了?亮伸手压了压手柄,里面迸出来的冷水吓了他一跳,急急脚地跑到热水器前,发现热水器手控档指着冷水——记得提醒过他不要去动热水器的档,他又糊涂了吗?
刚刚将浴室整理好,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亮揉搓着冰冷的手走到客厅,却发现电话声音是从自己的房间传出来的,急忙小跑进去抓起电话,“喂,哪位?”
“小亮,是我。”明子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柔和,充满了关怀。亮坐了下来,靠在床座上,微笑起来。
“今天是周末,你回来吃顿饭可以吗?我看了围棋周刊,你今天应该没有对局吧?”
“嗯……没有。不过下午有一点例行的工作,我晚一些到家可以吗?”
明子那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说起来亮虽然离开家住,但是仿佛还在家里似的,一个星期有好几天明子会打电话来问情况,毕竟两个男生一起住,谁照顾谁都很难讲,不过明子对亮还是放心的,一日三餐洗澡洗衣服,基本上都能自己做,不是尽善尽美,但照顾自己绰绰有余了。
挂了电话之后亮赶紧把外套拿出来,现在是深秋,才买的衣服很快派上了用场,将围巾围上之后,拉开门,亮打算出去吃早餐,顺便去一趟围棋会所。回头看了看屋里,基本上是收拾干净了的。说起来,最近一直是自己在打扫,那个一头扎在棋谱里的家伙,大概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要帮帮自己的忙吧。拉了拉风衣的领,亮带上了门。
有些时候想想,也许自己是太纵容光了,但也许只是觉得没有所谓。在家里的时候有妈妈打理,不太在乎,现在自己要打理了,渐渐的觉得麻烦起来。首先是衣服,衬衫要烫平,外套要挂起来,即使可以在外面洗,也还是不如家里来得自在,要是一忙起来,自己不记得了,那衣服不知道要在洗衣店里放多久,甚至丢失。其实家里的事情两个人都应该有责任,不知道是自己疏忽了,还是突然之间改变了,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把责任扛了起来。
早餐最好不要吃面,西餐自己也不习惯。亮到便利商店买了个面包,边吃边往围棋会所的方向走。为了避免与围棋会所住得太近,市河和北岛会常来照顾,选了比较远一点的中野一带,有时候会觉得麻烦,但是久而久之突然间也就习惯了下来。或许就是这样,一旦习惯了,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平平淡淡的,缺乏了一些乐趣,自己也是因此,才养成了走路到车站去的习惯吧。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あ源か泉ご:
人啊,真的是会慢慢的改变的呢。
路旁的行道树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还有几片在微风中摇戈,路边的商店也不如以往的色彩,显得冷冷清清,擦身而过飘起的风衣,晃动的手提包,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的,能够感觉到生活紧促的节奏。
手支着额头,亮仍然觉得晕沉沉的。北斗杯之后,采访拍照、电视讲解……各种工作纷繁而来,生活的节奏一直很紧,常常无法按时回家吃饭,明子既担心又不免抱怨。那时的心情很纷扰,但是有光在身边的时候,突然之间便平静下来了,渐渐地走近了之后,自己也更不想留在家里。
两人同居的生活……似乎已经有一年了吧——没想到一向谨慎的自己,竟然也会疏忽时间。亮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或许是时间匆匆,不太在乎,也或许是自己希望的时间更加长久,而不去计算每一分每一秒。
迈上自己熟悉的台阶,有种放松而喜悦的感觉,但是头晕并没有因此而散去,拉开门的时候觉得有些无力,亮仍然习惯性地微笑着抬起了头,迎面而来市河爽朗的笑声,随即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如常一般,市河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小亮,你来啦?”
“小市,小亮老师已经是五段了,你应该叫他老师了!”北岛的声音又硬又重,市河直皱眉头,咪着眼睛道:“小亮都没有说什么,北岛先生你急什么啊?我叫小亮是我的事情,不用你老来管闲事!”
“哈哈。”亮笑着将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市河,冷不防额头上多了一只温热的手,面对着一份坦然的关心和担忧。
“小亮……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大概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市河担心地看着他,然后瞪起眼睛道:“小亮,虽然离开家住,但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棋士没有精神,怎么下得好棋?”
亮微垂头笑着,身边抢了一个人过来,市河撑着柜台瞪着对方道:“北岛先生,你的表情好难看呢!”
“小市……”北岛欲言又止了半天后,道,“你应该找男朋友了!”
“呀!”市河一声尖叫,大声道,“不要你多管闲事!”说着说着,眼里就露出那种受到伤害的光,看着亮。亮呆怔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为市河男朋友的事情,大家一直在唠叼,说真的自己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市河找男朋友是市河自己的事,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关心呢?最近常常面对这种情况,有时候不自觉就认为自己也该负一点责——因为很荒唐,所以也没有理会,现在这种感觉又迎面扑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呢?
“小亮,你还没找女朋友吧?”市河的问题突然得令人心跳,一瞬间亮的眼睛定住了没动,接着就是些许的脸红,有些尴尬的模样。自己确实是没有女朋友,但是有男朋友,甚或可以说是情人,只是,这番话不能当众宣传罢了。
“既然小亮没有女朋友,我也可以不找男朋友啊!”市河看着亮,眼里有着些许的期待,守在心中的王子身边那种心情,忐忑不安中也有着幸福,那丝丝不绝的惘然,也只有她才能真正的体会。
“不一样的。”亮趴在柜台边支着头,凝视着市河道,“市河小姐确实该找男朋友了。”
北岛哈哈大笑,市河气得眼圈发红,所有的人都是一阵捧场的笑声,亮并没有发现,大家的笑容都带着落寞,北岛的笑容更多了份叹息。他们何尝没有看出来,亮从来也没有真正地发现过市河的心思。市河对亮的体谅与理解,围棋会所的各位对亮的喜爱,或许亮都未曾真正地注意过,大家有时候只是希望,哪怕他只有一点点的介意,对市河,对大家都好。
当作开玩笑般地闹过后,亮走到了常坐的位置前,手碰到了熟悉的棋盒,注视着自己常用的19路棋盘,想到的却是每晚每晚的打谱与争吵,想到的是那间不大的小屋里爱与追求的交融与缠绵,自然流露出的目光是温柔的平和的,不经意的幸福。
市河读得懂他的眼神,明了他的心情,但是永远也无法猜到亮已经成熟,已经长大,到了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没有结婚证明,也没有夫妻的称谓,拥有的,只是那间小屋,那双与自己同样凝视着未来的眼睛,那同样温暖热情的手臂与身体,包围着自己,被自己包围,相依而偎,相融而眠。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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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独立如果从离开家的那天开始,那么爱与被爱的真实,现在才真正能够体会到了呢。
2
这是第四次拔号了。亮皱着眉挂断了电话,不知道光是怎么搞的,居然一整天都关机,就算是对局,现在天都黑了也该结束了,八成是忘记了开。打电话回去也没有人接,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留的字条放在桌上,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真是……亮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淡淡一笑,其实自己也不用多担心,一来光不会有什么事,二来自己也只是回趟家,无伤大雅的事情。或许生活中这是一种陈规,一方出门,一定要通知另一方,自己是一种习惯,对光而言,他估计想也没有想过。
“电话还是打不通?”明子探头问,脸上带着微笑,今天她的确很高兴,不仅是因为儿子回来了,还因为家里的这场聚会。
“是啊。”亮站起身,“大概他把手机关了,现在也还没有回去。”
“那晚一点再打吧。”明子微笑道,“说不定他有其它事啊。”
亮点了点头,迈步走向客厅,芦原和其他两位年轻的棋士正谈笑风生,一看到他过来,便和明子一样关心地问道:“小亮,电话打通了吗?”亮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大家就这次棋赛的事情谈的不亦乐乎,而行洋则沉默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明朗的笑容。
爸爸……亮微微叹了口气,正有些感叹间,芦原突然将话题引向了他。
“小亮,你上星期获得了王座战的挑战权是吗?”
亮点了点头。上星期他战胜了仓田九段,夺得挑战权。棋战进行得非常不顺,白子的反攻相当凌厉,自己最终侥幸胜了半目。
“仓田先生大概沮丧得很呢,昨天一天都没有见到他人。”芦原哈哈笑道,“据周刊的编辑说,他拉了几个人去吃饭……真是太……”大家又一阵笑声,亮想起仓田终日只想到找人请客的习惯,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说起来,今天是本因坊循环赛的第三战,小亮,进藤最近的状态不错哦,你觉得他和座间先生谁会赢?”
谁会赢?亮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从内心上讲,他当然希望光会赢,但是座间王座不是普通的高段棋手。自从父亲退出棋坛后,他很快便夺回了王座的头衔,虽然在本因坊战挑战权循环赛中输给了绪方,但是他的实力,略胜光一筹。时隔两年,光也终于追到了循环赛,这一战的胜利与否,对光来说,都是向未来迈进的一大步。
正因为如此,最近两人间的距离也比较远,除了分析棋谱之外,两人没有说过其他的任何话,而光常常在疲劳中入睡,为了不吵到他,自己才搬到隔壁屋住。
“座间先生虽然技高一筹,但进藤的观察力敏锐,谁输谁赢这局棋都会是精彩的一局吧。”
芦原与棋士们相视一笑,亮是光的朋友,言语之间,总免不了对光的维护,想起光在院生时期亮的态度,相形之下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门铃响过之后,听到明子开门的声音。亮站起身——不用猜想也知道是绪方来了,之前他打过电话,说他看了棋赛之后再过来。现在棋局必然已经结束,输赢结果,绪方一定知道。绪方理了理衣襟,非常礼貌地对明子问了声好,抬起头,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到一位熟悉的,几乎已经与自己同样高的少年。
塔矢亮——明亮的双眸,俊秀的五官,沉稳而谦虚的气质,从他的身上,很难看出他那锐利迫人的棋风。自己期待与他交手,已经好几年了,没有想到亮没有打进本因坊循环赛,反到是光打了进来,趁此机会,也正好可以看看他们的真正实力。微微扶了一下眼镜,绪方想起了十段挑战赛胜后与光下的那一局棋,即使当时自己醉得迷迷糊糊,但以光的水平来说,有些棋他是下不出来的。
“小亮,恭喜你获得了王座头衔的挑战权。”绪方迈步向亮走来,到亮的身边时,轻笑道,“我原以为今年会是你打进本因坊循环赛的,没想到却是那个冒冒失失的进藤光。”
亮停住脚步,目光直视绪方,从绪方的口里,他听出了一丝期待,那么今天光与座间的一局……光真的胜出了?眼里不自禁地流露出惊喜,而不安的心情随之而来,手紧握成拳,尽力平息自己激动的心情,亮问道:“绪方先生,你看了今天进藤与座间老师的对局?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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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绪方微挑着眉看向亮。亮和光不是住在一起的吗?难道光还没有告诉亮这一战的结果?虽然过去了两年,但亮对光的那份执着,似乎没有任何的褪色呢。
“你和进藤不是一起住的吗?”绪方微笑道,“结果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亮顿时没了言语。从认识绪方至今,绪方就是这样的调侃自己与光,观察着自己与光的追逐和进步。只要他不愿意说,自己也没有办法。
“他现在还没有回去,手机也没开。”亮声音低沉,猜想的喜悦与毫无消息的担心齐聚心头,现在的自己,很想回去,不论是输是赢,光都需要他在身边,共同分享共同分担。
“是吗?”绪方哈哈一笑,一步迈进了客厅,先是向行洋行礼,恭敬地坐了下来,随即就加入了芦原他们的闲话中。当芦原问起今天棋院的比赛结果时,绪方又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反正周刊要登,到时候不就知道了?瞟眼看向亮,虽然那平和的表情一如往常,但微挑的眉与直视自己的眼睛,表明了亮正在生气。绪方低头强忍笑意,回忆起总是板着脸,总是挂着职业笑容的亮,与现在相比,还是现在要可爱得多呢。
“小亮,吃完饭后我们对一局吧?”绪方看着亮隐隐发怒的脸庞,微笑道,“我们很久没有对局了呢。”
亮还没有说话,芦原也转向了行洋,恭恭敬敬道:“老师,吃完饭之后可以跟我对局吗?很久没有得到老师的指点了……”
行洋点了点头,看向亮和绪方。“难得的聚会,不如搞成循环赛吧,家里有两个棋盘,两组分别比赛,最后胜者与我对局。”
亮蓦地睁大了眼睛,不自禁地看向绪方,两人的眼里一瞬间都迸出了火花。行洋退出职业棋坛后,虽然来屋里挑战的人多了,但是毕竟没有职业赛的压力与气氛,输赢有时也不是很在乎。但是今天的情况分外不同,行洋以老师的身份提出的棋赛,是对门下弟子们的考验,顿时挑起了亮与绪方的斗志。对绪方来说,他已经夺得本因坊头衔两年,为外界公认,而亮刚刚夺得王座头衔的挑战权,两位同一时代的顶尖棋士,如何能不迸出战斗的火花?比起正式的比赛,在师长的面前,更需要拿出自己的实力!
芦原和棋士们同时面面相觑,巨大的压力迎面扑来,这局棋,可真是要命啊!
天刚过六点半,天还只是蒙蒙亮,微风吹来,有些冰冰凉。片片的落叶随风坠地,而人行道上人迹稀少,正是假日东京地铁站难得的空档时间。乘上早班的地铁,亮揉了揉有些涨痛的太阳穴,捡门边清静的位置坐了下来。昨天晚上一场激战,竟然熬到了凌晨,放松下来,才觉得困倦。若不是怕光担心,非得赶早班回到住处,自己也许会在家里休息一天。
地铁震动着,三站之后,亮下了车,慢步向住的地方走去。他和光住在中野商店街后面规模不大的花园小区里,位置是六楼。房东是一位老太太,人很和善,除了每月来收取水电费和例行检查外,对他们的生活职业,几乎都不过问。这为两人的同居生活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告诉老太太他们是棋士,老太太一脸茫然的样子,根本是不知所谓地点头。
七点之后小区的大门才会开,住户一般都自带有钥匙。亮打开了门,轻轻地关上,左拐,进了B座,沿着楼梯慢慢上行的过程中,他猜想着光会如何生气。昨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与绪方那局棋讨论的时间太长,也不至于错过了打电话的时间。光昨天对局之后,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恢复,所以亮只好早上早一点回去。等光醒来,八成又会被他说一顿了。
将钥匙轻轻地插入锁孔,亮小心地扭动,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伸手拿下架上的软拖鞋,将脚下的鞋放回鞋架上,亮蹑手蹑脚地走到两人的居室。屋里有一股清凉的感觉,亮微微吃了一惊,急走几步推开门——难道光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透过蒙蒙的天光,凌乱的双人床上隐约可见沉睡的身影,亮不禁微微一笑,放下了心来。正想退出去,床上的人微微一动,随即,光不悦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回来了?”
亮顿住了脚步,黑暗中两双发亮的眼睛互相注视着,一伸手,啪的一声,光将台灯拉亮了。柔黄的灯光下,金色的留海散乱着,光的眼里有着无法隐藏的疲惫,身上的衣服也没有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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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去了一趟。”亮走到他的旁边,坐了下来,平和而微带歉意的表情,令光脸上的不悦稍有所缓和。“昨天早上我妈打了电话来,说家里有聚会,让我回家一趟。我傍晚想给你打电话,但你手机没有开。”
“反正又是怪我对不对?”光一个翻身,将被子往头上一罩,闷头闷气地说。
亮微微一愣。听光沉重而赌气般的口气,难道说……手按上光的肩,只是用力一翻,光整个人便又转了回来,灯光下微闭的眼睛,紧抿的嘴唇,显露出的是光的难过。
“究竟怎么了?”亮思忖着用词,这个时候的光最是难搞,生起气来就闷着一个人不说话。
“怎么了?”光腾地坐了起来,将被子一掀,瞪着亮道,“都怪那破热水器!昨天早上害我洗了一个冷水澡,我头昏眼花的,还能好好下棋吗?”
真的输了?亮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叫你不要动热水器的档,你自己不听!”
“我知道我笨!反正我就是追不上你!”光站起身来,气冲冲地向浴室走,亮跟在他的后面走到热水器前,发现热水器的档好好地指着热水,意外地思量了许久。等亮走进浴室,光立刻反手将门关上。
亮惊讶地转头看着他,却冷不防被光抱了个满怀,感觉到光的呼吸吹在颈窝,痒痒的令全身发麻,亮颤抖了一下,控制着自己身体自然的反应,轻声道:“光,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光的眼睛从他的肩头后露了出来,那是充满得意与兴奋的眼神。亮抬起眼睛,透过飘动着的浴帘,浴池里满满的热水正散发着腾腾的蒸汽。
亮顿时知道被光耍了,之前那满脸的不愉快全是光装出来的!一个转身,毫不客气地在光的腋下抓了一把,光一声惊叫,松手后退,整个身体撞在门上,从脊椎刺痛全身。还没等光的抱怨声响起,亮的手已经撑在了他的颈边,挑起的眉毛显露出明显的不悦。
“你赢了?”
“对。”光眨着眼睛笑了,虽然两人间的距离近得呼吸可闻,但是彼此熟悉的气息却令血液也沸腾起来,微侧头,慢慢地合上眼帘,柔软的四唇相接之时,光的手伸向了亮的西装扣……
3
将西装挂在衣架上,亮稍许远离了光一点,伸手拉开浴帘。他看着那缸热水,不自禁地“扑”一声笑了起来。“你笑什么?”光将夹克挂了起来,边解衬衫的扣子边大声地责问。
“没什么……”亮试了试温度,稍稍有点烫,大概是为了等自己回来光特意将水温调高了。这到是意外的惊喜,新热水器买来后这三个月,他几乎连正眼也没有看过它,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想到给自己准备洗澡水。
“烫不烫?”光将衬衫顺手丢进了洗衣篓,走到亮的身边,也伸手试了试。“咦,还有点烫——你要是晚点回来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了?”亮的眼睛瞟过光赤裸的上身,闪到浴帘之后脱掉了衬衫,正准备松开皮带时,光的头从浴帘后探了出来。
“你妈妈在你走后打了个电话来——你躲到那边做什么?”
亮再度微微一颤,回头恨恨地瞪着光。“你给我出去!我洗完了你再洗。”
光抓着浴帘大叫道:“为什么我要先出去?难道我连洗个热水澡都不行?”
亮垂着头,肩头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光明摆着无理取闹,故意来挑逗自己!几步走到浴缸前,发现光已经美滋滋地躺在水里享受,而健美的四肢毫无防备般地展开,水滴沿着他的金发慢慢地滑落,滴在起伏有致的肩线上。
亮将剩下的衣服丢到换洗篓里,一低头,隔开光的胳膊,抬起光的下巴,等待已久的光伸臂勾住他的颈,深深地迎接着亮的唇。
“你故意挑拨我吗?”亮伸手捋起光的额发,幽深的眼眸里满含着爱意,每一下抚摸,都带给情人深切的情意与激越。
“我只是想要放松一下。”光抓住亮的胳膊,将他拉进了浴缸,虽然空间稍显狭小,但对他们来说,此时并不需要更多的空间。“从三轮预选开始的这三个月,我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但是今天下完棋之后,我突然觉得好疲惫,真想早点赶回来,但是局后检讨花了太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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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含着笑的眼睛微微垂下,深深地在光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光呻吟了一声,抓向亮的肩头。亮推开他的手,探身去拿毛巾,光皱着眉,瞪着亮,却被亮一捧水浇在头上,眼睛顿时睁不开来。亮将洗发精倒在手里,抹在光的头发上,细细地搓洗起来。光闭着眼睛感受着亮的肌肤在胸前摩擦,全身都放松下来,而身体里跳动着的欲望的火焰,却越窜越高。
“你竟然会为我准备洗澡水,我真高兴。”亮用毛巾仔细地擦掉光脸上的泡沫,将莲蓬头对着光满头的泡沫,不客气地淋了下来。
“我才不是为你一个人准备洗澡水。”一张口,水立刻喷进了光的嘴里,光呛得咳嗽起来。亮急忙放下莲蓬头,光从他手里接过毛巾,在脸上一阵猛擦,连吐了几口水后才缓过气来。睁开眼睛,却看见亮笑倒在浴缸边上。光立刻举起莲蓬头对着亮喷过去,亮边用手挡边笑,及至胳膊被光狠狠抓住,抓得手腕生疼时,两人相视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层雾气,静逸的气氛中,心跳声在空气中流动。
水声轻响,相爱的身影在水中颤动着,肌肤相接触的温暖感觉带给光心底一阵颤悚,而亮的眼睛带着的水雾深深地捆住了彼此。光抓住了浴缸的边沿,下巴紧紧压着亮光滑而充满了熟悉的香皂味的肩膀,随着律动轻轻地喘息。亮轻吻着光柔软的耳垂,轻咬着光颤动的双肩,手紧抓着浴缸的边沿,全身紧绷着,将心底的渴望与潜存的力量融合在两人间一波又一波的高潮中。
这是三个月来两人间第一次的性生活,但是彼此间却没有一丝陌生的感觉。肌肤磨擦与彼此了解的身体情状,带来的是许久渴望的满足。水面摇弋击打出清脆的声音,光仰起头,忍不住地呻吟出声。
亮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凝视着光的眼神幽远而浓烈。随着光撑起身体达到巅峰的解放,亮也一瞬间脱了力,险些滑倒在浴缸里。光伸出手臂,将亮紧紧地抱住,声音里透露出难以抑止的兴奋。
“我赢了!我真的赢了!直到现在,我才确确实实地感到自己获得了胜利!”
“这一局应该相当精彩……”亮轻笑着侧身靠在光的胸前,眼睛微微闪动,转而伸手去拿毛巾。
“比起仓田,座间老师的脸色要难看十倍。”光接过毛巾,边擦身上的水滴边笑道,“谁叫他输给的人是我呢?”
“等会你复盘给我看。”亮从浴缸中撑起身子,从架上取下浴巾,丢了一块给光,自己围了一块,先出了浴室。走到卧室,亮将两人要穿的衣服都拿了出来,光一进来便将衣服丢给他。
“昨天晚上我和绪方先生下了一局,复完你那盘我们再复这盘。”
“塔矢,”光边穿衣服边瞪向亮,见他一脸正经地穿着衣服,挑了挑眉,“我想晚上再复盘。”
“为什么?”亮穿好衬衫,看见光板着脸的模样,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不禁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了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光将外套穿上,抖了抖头发上的水,然后将手一扬,“今天有棋院主办的业余围棋节活动,我们一起去吧。”
“啊?”亮顿时露出困惑的表情,光一步迈到他面前,三下两下帮他把外套扣好,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没什么好担心的,今天我一定要去!”
看着光坚决的表情,感受到光手下强硬的力道,亮微微感到讶异。虽然光时常会很偷懒很任性,但是从来没有过这么独断专行,因为胜了而坚决要去参加业余围棋节,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业余围棋节虽然是由棋院主办,但地点却不在棋院而在市中心近郊区的大楼里。等到光和亮从拥挤的地铁站乘上车到赶到目的地,已经差不多过了早上九点。亮一边将挤皱的衣服扯直,一边把光背后的折皱拉了拉。
“人还是一样很多啊。”光看着入口处排着长队买票入场的人群,兴奋的情绪从眼里流泄出来,闪闪发光的模样,令亮有一瞬间失神。冷不防手被光紧紧地握住,亮被强拉着到购票处买了票,然后又等了好几分钟才进了场。场地的中央是十几条长桌,围棋爱好者们的对局正在热闹地展开,而场地周围则是围棋周边的贩卖点,从棋盘棋子到扇子和工艺品,可谓齐全。亮随意地瞟了一眼身侧正在进行的棋局,使立刻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光伸手抓了抓亮的衣袖,亮讶然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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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一局了没有?”光嘻嘻地笑道,“执黑的人要输了……但是我可以保证,执白的人发现不了。”
当白子落在另一处验证了光的话时,亮和光同时相视而笑。两人立刻转过身,离开了对局的现场,亮看着光灿烂的笑颜,低声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对这里充满回忆啊。”
“是吗?”光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但眼神却微微改变,避过亮探询的目光,他大步走向棋盘的贩售点,驻足凝视的时候,许多过往的事件在心底浮起。亮没有追问,即使他已经发现光在回忆些什么。
“这棋盘是上好的榧木制造,今天特价销售,你喜欢吗?”贩卖的中年男子热情地上来招呼着,光立刻挠了挠头,记得佐为说过榧木的鉴定方法,可惜现在已记不清楚了。亮站在他旁边,眼睛微微一垂,“原来你是要买棋盘啊。”
“我不买棋盘。”光说着看向店里的其他东西,从扇子到棋子,浏览了个遍。亮随手拿起一把折扇,然后看向光,却发现光又转过了头,注视着那榧木的棋盘发愣。
“塔矢……那棋盘……真的是榧木的?”
亮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光,怎么,他还怀疑这店卖假货啊?老板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勉强挂着笑容招呼着他们。亮正想退到店外,就听到一声“进藤”。转过身时,一个陌生的有些矮胖的中年男子站在店外,带着微笑。亮的眼光很快落到了他胳膊围的袖章上,原来他是负责巡视执勤的工作人员。从他的口气,他莫非认识光么?
“大,大叔!你还在啊?”光一步迈了出来,笑嘻嘻地迎向那男子,“你,你还认得我啊?”
“当然认得,进藤棋士嘛!你前年来的时候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还记得很清楚啊!”中年人说着,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光身边的亮,亮微微低了下头,带着温和的微笑,那管理员呆了一呆之后,立刻伸出手指,大叫道:“塔矢亮……塔矢五段?”
光急忙跳上去捂住他的嘴,连“嘘”了几声,管理员急忙低下头,将声音压了下去,即使如此,周围仍然有几束目光询声投了过来,亮在光跳上去的时候微微移了一下,借着两人挡住了身形,这才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
“做名人真是辛苦哦。”光松了手,吁了口气,管理员这才满脸惊喜地伸手与亮相握,道:“早就听说塔矢五段的大名,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呢!”
“你好。”亮礼貌地说着,有些嗔怪地给了光一个白眼。管理员看着光笑道:“前年那个摊位后来还是撤掉了,御器曾棋士也没有什么意见,总算是风平浪静。”
御器曾吗?光的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和不屑,败在佐为手里之后,又败在了自己的手里,他总算是学乖了些吗?
“今天你们是来玩的吗?那就随便看看吧。”管理员拍了拍光的肩,“进藤棋士,若是再发现同样的状况,请你一定告诉我,我就在那边,”他指了指自己的岗亭位,“最近弄虚作假的虽然少了,但有些还是拿不准。”
“啊,这个……我……”光欲辩无词,那管理员已然笑着离开了。
光感觉到亮的两道目光从背后刺来,汗毛受磁般地竖起,脚有些发僵地动弹不得。亮靠了上来,手按在光的肩膀上,声音柔和地在光耳边响起,听在光的耳里,全身顿时一阵紧张。
“原来你对围棋的工艺品这么了解啊,我真的很意外……”
“进藤光!”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为光解了围。亮急忙松手站正,抬起头时,一张熟悉的圆脸落入眼瞳,而那宽大的身体迅速地向他们靠近着。
4
ps:生活中很多事情在不经意间便会留下印迹,但只有不断前进时,回首望向那些或深或浅的脚印,才能想起许多不同的时光,不同的人,以及那些不知何时遗忘的过去。
“仓,仓田先生!”光失惊地大叫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第一次认识仓田就是在这里,也几乎是在同样的情况下,只是物是人非,发生的一切都改变了而已。仓田瞪着光大声道:“哼,进藤,侥幸赢了座间老师一目半,不要太得意忘形啊!”
“我,我哪里得意忘形了?”光回瞪着仓田,自己凭本事赢了座间,居然被仓田指为“侥幸”,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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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田抖了抖手里的西装,这才注意到光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在,再定睛一瞧,脸色顿时就变了。亮见他注意到了自己,这才露出淡淡的微笑,上前一步。“仓田先生。”
“塔矢亮,你怎么会在这里?”仓田的脸色变得有些不青不白的难看,声音也有几分愤怒,“这一次我让你侥幸赢了我半目,下次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没错,下次可能就是我侥幸赢仓田先生半目了。”光斜着眼睛,嘿嘿一笑。仓田大怒,瞪着他大声道:“你?你还早得很!告诉你,座间老师他女儿昨天早上离家出走了,要不是这件事,你以为你赢得了吗?”
光怔了一下,顿时说不出话来,本来满脸的得意此时发了僵,进尔淡去。亮讶然地看着仓田,刚才的话每一字他都听得很清楚,换言之,座间输给光,是因为他心情不稳定么?
“座间老师的女儿……离家出走?”光重复着仓田的话,然后才大吃一惊的表情,看着亮眨了眨眼睛。亮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明显也被吓了一跳。
“所以说,进藤光,你的实力还不够。”仓田将手指在光的眼前晃了晃,“虽然我承认你的潜力很大……”
三人就这么说着话,周围的人已经涌了过来。亮立刻被棋迷们认出,不到半分钟,大家都知道塔矢五段来了,更多的人聚了过来。亮微笑着和业余爱好者们握手,又接过签名本签名,但是看在光的眼里,亮那职业式的笑容下,隐藏着腼腆和无奈。仓田和光的对话因为亮引开了人群的关系继续进行了一阵子,光不由得想起昨天与座间对局的时候,他曾经离开过近15分钟,想必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家里出了事。眉毛微微一紧,赢了棋的喜悦不知不觉间减淡了许多,座间心情不稳,自己也只是胜了一目半,两人实力上究竟还差多少呢?一念及此,光顿时想起亮下周的王座五局挑战赛,目光立刻转向亮。微笑着说话的亮,随着动作而飘扬的黑发,优雅而沉着的气质,那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光的眼里闪过无数张棋盘,无数不同的棋阵,黑子也好白子也好,平静而厚实的棋风中那迫人的气势,正是从眼前修长的身影发散出来的。
仓田注意到光呆呆出神,正想招呼他,却见光迈开脚步走到亮的面前,认出他的人都叫了一声“进藤棋士”,顺势递上了签名本。光从亮手中接过笔,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举起签名本对着仓田,大声道:“仓田先生,看我的签名!”
仓田大怒,两步走上,夺下一签名本,豪气干云地一挥而就,得意洋洋地在光的面前晃了晃道:“进藤光,好好看着,这才是真正的签名!”
光哈哈大笑。这么一搅后,仓田的签名瘾立刻显露出来,虽然他才当上棋圣半年,还未被外界公认,但是支持他的围棋爱好者们都急不可待地想要他的签名,作为自己炫耀的资本。看见他和光在一旁说话,大家都不时地瞄着他们,现在仓田主动走了过来,那些签名薄几乎立刻就把他淹了。
亮正觉得好笑,手已经被光抓住,对上光明亮的眼睛,看着光的神情,亮轻轻点了点头,两人趁着仓田疯狂签名的时候偷偷地穿过人群,跑向出口,迅速地随着人流离开了对局的现场。
“哈哈哈哈……”光跑出老远,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亮回身望去,仿佛还能看见仓田奋笔疾书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
“塔矢,我的签名签得如何?”光抬起头,注视着亮坚毅的脸廓,阳光下反射出的柔和的光芒,与在浴室里拥抱自己的仿佛不似同一个人,但却更强烈地吸引住了自己的视线。一点点地转动着,慢慢朝向自己的眼神,慢镜头一般地一个个在眼前晃动,而那明朗的笑容,带来一股甜甜的,迷惑人的味道。
“你的字写得真是糟糕。”亮慢吞吞地回答,“让我过目难忘。”
“你的字就写得很好啊?”光跳了起来,叫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你的眼力也很让人过目难忘的。”亮毫不客气地反诘,看着光的头一下子逼近了自己,不禁吓了一跳,本能地一伸手,一掌将光的脸推到了一边,转身便跑。
“你别想逃!”光撒开脚步追了上去,阳光中亮的黑发那柔柔的感觉,让人有控制不住想要触摸的念头。从亮的身后扑上抱住的时候,虽然两颗头撞得生疼,但是亲近的温馨感,早已经将其他的感觉排斥出去。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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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即使座间老师情绪不稳,也不是轻易可以战胜的对手。”亮按住光的肩,眼神投注远方的车站,低声道,“回去后,你复盘给我看。”光点了点头。
“而我与绪方先生的一局,我们也要好好检讨,虽然是在我家里下的普通棋局,但是绪方先生没有留手,我最后以五目半落败了。”亮的眉微微沉下,神情变得漠然,“还有四个星期……”
四个星期?亮与王座的对局不是在下周吗?光恍然间明白,笑道:“你是为我而下的这一局吗?”
亮瞟了他一眼,转过了头。
“一半,我也想赢他。”
光正想再说什么,亮一把拽住他的手,声音提高了半度。“别啰里啰嗦了,赶紧回去吧。”
亮在棋院本周的对局安排在周四,名人战的二轮预选第二战。取胜之后他便赶回屋里,拿出周刊上刊登过的座间的棋谱,在棋盘上复盘。光傍晚的时候从和谷那里赶回来,依照亮的留言买了便当,掏出钥匙开了门,卧室里透出的灯光正映着亮沉思的身影。
“我回来了。”光套上拖鞋,快步走进卧室。亮沉思着,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目光仍然注视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光将便当放在桌上,在棋盘边坐了下来,从整个盘面来看,黑白的阵势都相当厚实,但是白子突入的一间,却令整个局面扑朔迷离起来,之后局面的发展,便是胜负的关键所在。
“荻彦九段在座间老师的一间后下在了这里,”亮指着黑子接下来的一手粘,道,“但我觉得用长在这里会更好。”
“嗯,也可以,但是我觉得这里并不是胜负的关键。”光指着星的上方道,“在荻彦九段下子之后座间老师缓了一手,在这里吃了一颗黑子,虽然这一手对接下来的发展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如果……”光拿起白子放在十三之四,“如果座间老师的第二手下在这里,情况就不同了。”
“荻彦九段的棋子如果下在这里,”亮放下黑子,“双方都会有损失。座间老师不会这么早与对方直接交手。”
光陷入沉默。自己与座间的那一局,从后半局分析来看,座间出手的时机早了一点,才会被自己反制先机,以座间最先布局的厚实,自己本来很难找到突入的空隙。可以说,那个空隙是座间自己制造出来的。如果是失误还好,如果是故意的引诱,也许棋局的发展会更加难测。
“先吃饭吧。”光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打开便当盒,饭香立刻飘了出来,亮这才觉得肚子饿了。接过光递来的饭盒,亮边吃,眼睛还是下意识地盯着盘面。要引诱座间提早出招,又要稳固自己的后手防备,必须要有足够的冷静,敏锐的观察力。从成为职业棋士以来,自己与座间的对局达到了三次,而这次,差不多也是决胜负的时候……
“绪方先生的实力比座间老师略胜一筹。”光突然道,“本因坊循环赛还剩下三局,我一定要好好下!”
“你现在的战绩是一胜二败,剩下的一柳老师和栗原老师,你之前还没有跟他们交过手吧?”
“我只担心最后一局。”光扒着饭,金发几乎搭到了碗边,“对森下老师才是最难的一关。”
亮伸手将光的额发撩了起来,笑道:“先认真对一柳老师,之后再想其他吧。”亮看了一眼未复完的棋局,“吃完饭你先去洗澡,之后我们对一局。”
“好啊。”光将最后两口饭塞进嘴里,气没有弄顺,险些噎到。亮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招招手让光附耳过来,然后对着光大吼一声“啊!”。光放下便当盒,捂着耳朵瞪着亮发怔,亮则若无其事地吃着饭,看着他的棋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你,你干什么!”光反应过来后不满地冲着亮大叫。亮停了筷,抬眼看着他,仿佛是一脸不解:“你不是噎到了吗,怎么还能讲话?”
“我会噎到还不都是你害的!”光向亮逼了过来,一副张牙舞爪要吃人的样子。
亮急忙站起身,迅速地退后两步,挥着手道:“我哪有害你!我正在吃饭,你最好赶紧去洗澡。”
光哼了一声,抓了抓头,向浴室走去。亮在他迈进浴室后,这才忍不住扑地一声笑了出来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あ源か泉ご:5
ps:有时候写别人的生活,不知道如何入手,但是围棋人生中,总是感觉到棋者的奋进精神,目光中总是映着黑白。只有需要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眼中的那抹温柔,而那已经足以动人。
夜已经很深,而花园小区的六楼仍然闪着微弱的灯光。时钟敲响了零点的钟声,新的一天就此展开,而今天在棋院举行的对局,是王座战的第一局。离对局的时间还有10个小时,备战的心却从几天前就在跳动,甚至不知疲倦。
书从床上滑落,掉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震响。光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成为棋士后自己很少在12点以前睡觉,今天因为睡得早了一点,还没有睡熟,一点响动就惊醒了,然后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甩甩头,光坐起身子,黑暗的房间使他想起,今天晚上亮又是睡在隔壁,刚才的响声莫非是从他的房间传来的吗?
光拉开门,隔壁屋的灯光从隔窗透射出来,门没有关,留着一线细缝,灯光透过细缝在地面上落下淡淡的痕迹。轻轻地将门推开,在柔黄的床头灯下,亮披着衣服,手里的书滑落在床前,头微侧着,黑发掩住了半边脸,均匀的呼吸,低垂的睫毛,证明了亮已经睡着。
光捡起书,那是登载了各项棋赛的棋谱,而亮看的,仍然是座间与其他棋手的对战。光翻了翻,每一局座间的棋谱边亮都作了标注,关键的一手,胜负的一手……他都详细地研究过吗?
手按上亮的肩,轻轻地摇了摇,光伸手将亮面上的头发撩开,叫道:“醒醒,塔矢!”
亮的右手动了动,眼珠转了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站在身边的光,先是有些怔忡,而后迷惑道:“我睡着了吗?”
“嗯,书都掉在地上了。”光将书放在床头柜上,不悦道,“今天你应该好好休息的!”
“我本想看完就睡的。”亮笑笑撑直了身体,伸手去拿书,光一把将书抢了过来,道:“我是第一次知道你会看着书睡觉。”
“就是第一次啊,意外而已。把书给我。”亮没有抢到书,很不高兴。光站起身,把书放到靠墙的桌子上。“太晚了。”
“我看完就睡。”亮掀起被子下床想去拿书,却被光扑倒在床上,而且光三下两下就钻进了被子里。“进藤!”亮无奈地叫道,“你……”
“我怕冷。”光闭上眼睛,紧贴着亮,手环过了亮的腰,制止了亮下床的动作,触碰到亮冰冷的手臂,光的眼神微微闪了闪。“我很困,想睡觉。”
“那你起来是干什么的?”亮叹了口气,将被子拉起,盖住光的肩膀,“我去倒杯水来。”
“我也要喝。”光嘟囔着,不情愿地松开了手,亮下了床,不一会端了两杯温热的水进来。光接过水,一口气喝去大半,亮喝了两口,这才把灯关了,躺了下来。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安静中听得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亮伸手将光背上的被子压紧,身体侧了过来,感觉到光的额靠住了自己的肩,一股心安的感觉令紧张的情绪顿时和缓。神经一放松,困意顿时袭来,借助着光的体温,亮冰凉的身体渐渐温暖,沉沉睡去。
光睁开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依稀可以看清面前人的轮廓。随着亮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光伸出手将亮抱住,刚才冰凉的身体此时已恢复温暖,感觉好舒服。闭上眼睛,光闻到了亮身上熟悉的香皂味,这一瞬间,光便睡着了。
王座战已经进行了三局,目前亮以一胜两败落后。围棋周刊对两人的棋局进行了详细的报道,登出了对战的棋谱。第一局亮以两目半落败,第二局则胜了一目,第三局中局遭受进攻后,在小官子投子认输。
北岛拿着围棋周刊紧皱着眉头,不时地发出“嗯嗯”的念叨。市河端了三杯茶从他身边走过,不悦道:“北岛先生,你不要嗯啊嗯的打扰别人好不好?” “小市!小亮老师的棋赛这么紧张,我连嗯都嗯不得?”北岛不满道,“这可是小亮老师第一次夺得头衔啊!”
“还有两局!”市河夹着托盘,叉着腰道,“拜托你不要给小亮增加压力行不行?这场比赛对小亮很重要的,就是因为你在这里嗯啊嗯的,他才会输掉两局!”
“小市,我这是为小亮老师打气啊!”北岛大叫起来。这时候广濑拉开门进来,听到两人的争吵声,不禁笑道:“小亮老师没来,你们还是一样争个不休啊?”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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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循环赛后,小亮就基本上没有来过了。”市河垂下眉头,一脸的丧气,“进藤也是。”
“进藤啊,他好像打入本因坊循环赛,还赢了王座,战绩不错啊!”广濑笑道,“最近的周刊我都有看,进藤的状态和小亮老师差不多呢。”
“什么差不多,我看差得远!”北岛气咻咻地说完,转而瞪着市河道,“小市,小亮老师独立之后,就很少来这里了!是不是因为他和那个进藤住在一起,就不愿意来了?”
“跟那个有什么关系?北岛先生,小亮现在正是最紧要的关头,你在那里搅什么局啊!”
十九路的棋盘,便是棋者一生的舞台,喜怒哀乐,生活的点滴,都在棋盘上留下回忆,而无论是怎样艰苦的情况,追逐的脚步不能停,而奋进的心也必须更强烈地跳动。
王座战第四局之后,亮便升为六段,而光仍然在低段选手之中对奕,即使已经打进了本因坊的循环赛,其他头衔的预选赛,仍然得从最底层开始。
背着包走在街道上,光沉思着亮与王座对战的三局。第一局座间的棋势沉稳厚实,亮的进攻虽然令座间有所动摇,但座间的反攻先将亮的棋阵破坏,相形之下,亮的棋虽然已经下得很厚,但是比起座间的沉着,还是稍逊。第二局亮以攻代守,先就将棋局拉入激烈的对战,尔后不断固势,抢得先手,虽然赢得很险,但却赢得很漂亮。两局一胜一负战平后的第三局非常激烈,座间仍然以其沉稳厚势的棋风占据先手,亮的进攻虽然将双方的占地差距缩小,但却没能及时攻破座间的大龙,棋至官子阶段,胜负已分,只有认输。
与自己和座间的那一局比起来,这几局座间的沉稳厚实,才真有王座战的水准。座间的女儿离家出走,对座间的棋影响确实很大。
棋院一楼会客处的指导对局已经接近尾声,人们陆续地从棋院走了出来,光穿过人群,走进棋院。四楼的幽玄棋室内,亮正和座间进行着王座战第四局。对于已经两败的亮来说,这一局的胜负关系着这次挑战赛的终结时间。
彻夜地研究着棋谱,检讨着前两局的失误,亮的那份投入,历历在光的眼前。为了准备与一柳和栗原的两战,两人除了研讨棋局之外几乎都没有说过其他的话,而今天早上亮匆匆离开时两人间会心的一笑,彼此的关心表露无遗。
后天就是本因坊循环赛的第五战,在败给一柳之后,光除非胜了下面的两场,否则就失去了取得挑战权的最后机会。想到自己的脚步仍然落在亮的后面,光的拳不禁握紧了。亮已经夺得挑战权,而自己也终于追进了循环赛,但不论如何,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仍然保持着,即使有所接近,没有在正式比赛中过招,究竟两人之间的实力相距多少,仍然迷离。
天野从幽玄棋室里走出来,将手里的笔记本仔细地看了看,抬头时,光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进藤……你来看棋赛吗?”
“进行得怎么样了?”
不知怎的,光的心情在问话出口后突然紧张起来。自己究竟希望看到怎样的棋局?亮这次所面对的对手,曾经败在过自己手里,但是座间的真正实力,自己或许还未曾看到。自己与他们的差距看似不远,但究竟有多大呢,似乎自己从未认真地思量过。
追逐亮,有时候也是很沉重的负担。
“现在棋面很紧张,谁先走错一步可能谁就是输家。”天野指了指棋室入口,“你要进去看看吗?”
光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地推开了幽玄棋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清脆的落子声,还有那庄严肃穆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自己并非第一次进入幽玄棋室,但自己却没有一次真正在幽玄棋室与高手对奕过。现在亮已经走进了这里,自己必须要更努力,才能追赶上来!
亮凝视着棋面。座间这一手粘,使盘面再度落入胶着状态。这样的情况在自己落败的两局中也出现过,可以说,这便是自己的弱点。在两方厚势相比自己落后的情况下,只有进攻才可能取得胜机,但是有效的进攻并不容易取得。
光坐了下来,亮微微抬起眼眸,眼角瞟过声音发出的地方,虽然是无意识的动作,却让他看到来者是光,一瞬间精神的凝聚,身后凝视的双眼给予的压力,使亮的唇紧紧地抿住。寻找可能的缝隙进攻,引诱对方出错,这一子,能否成功?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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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浮现了与光分析棋局时所思考的一子。
——这一手如果用尖插入,搅乱对手的话,或许可以从这间隙里攻入,将局面混乱化。
虽然这不是自己习惯的手法,但是如果仍然胶着在现在的盘面,输赢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亮紧密地观察着黑白双方的布阵。座间的白棋,中间的防守滴水不漏,而右上角则不很厚实。以座间的棋力,也许右上角根本是个陷阱,引诱自己进攻,反被其围。但是……
亮的眉微微一沉,一颗黑子顺着右指的弹拨夹在了指尖,一声脆响,棋子直落棋盘。
光握紧了拳,这一子,下在了右上角与大龙之间,看起来似乎平平无奇,但是却逼得座间不得不深思,因为这颗子与其他的两子形成了微妙的三角,无论座间如何下,都会出现一劫,在大龙中间制造一眼!
眼睛瞟向座间,光的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这是三个星期以来亮努力的结果,其中也有着自己的应对之招,亮的这一手棋,座间要如何应对呢?
6
ps:我本人对围棋并不了解。《棋魂》里棋手们在下棋时所感受到的那种紧张激烈,我永远也无法真正去体会。但是棋场尤如战场,进退得失,攻守相济却是很清楚明了的。
第四局的棋面因为亮的一子而产生了细微的变化,黑子寻找着白子的漏洞而强力地突入,紧紧地与对方纠缠,差距不知不觉间缩小了,胜负子的微妙起伏,使得座间的脸色不再似初时镇定。相对于亮而言,座间只要拿下这一局,王座的头衔即可保住,因此亮的顽强进攻早在座间预料之中。焦急和冒进是棋者之忌,亮只有18岁,少年心性,总不会太平衡,论棋艺,两人或许相差不大,但论经验和沉稳度,自己还是更强。抬起细锐的眼睛注视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少年,比起初见时更为俊逸刚性的脸庞,和他在棋面上的沉着,并不般配。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记录员的笔刷刷地动着,记录本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时间,棋已经下到第216手,而距离终局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
白子离开了棋盒,在空中停留了一秒后,仍然取了守势,落在角位。光知道亮紧接着的进攻将势如破竹,局势将会掀起最后的大浪。双手不自禁地交握,目光从盘面转到了亮的脸庞。一坐到棋盘前,亮似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冷冽而毫不动摇的眼神,昂然正坐面对着对手,没有霸气没有惶然,平静得一如深邃的湖水。
但是光能听到那即将投入战斗的心跳声,强劲而激越,令自己的心也随之鼓动,振奋不已。
半个小时后,棋面的激战接近了尾声,记录的人员略带惊羡的目光注视着紧追座间的亮。实在没有想到,在座间以厚势领先的状况下,亮的进攻,使得棋面的优劣不再那么分明,胜负在细微之处变动着,座间也沉不住气了。如果亮赢了这一局,塔矢六段就此诞生,而王座战的最终结果,也将延到下个星期。
光站起身的时候,亮和座间的一局已经进入小官子。天野在这个时候悄悄地推门走进,当他的目光落在盘面上时,顿时瞪大了双眼,匆匆地坐到了记录员的身边查看棋谱的记录。周刊的另一名现场记录人员紧张地拿着照相机,关键的一手,塔矢六段的照片资料,就在他一个动作之间。
拉开门,光回头再度凝视着亮。黑直的垂发,修长的背影,还有拿子的手,都是自己紧紧拥抱过,感受过的,只要想到这一点,自己不自禁就会有一种满足感。
不用再看下去,光也知道谁会胜出。还没吃晚饭的自己,现在应该先去预订一张桌子才对。
终局的时刻到了。记录员记下最后一手后松了口气放下笔,整整坐了四个小时,累得她脚都麻了。
“恭喜你啊,塔矢六段。”天野先出了声向亮表示祝贺,而另一方的座间却沉着脸,冷冷地注视着盘面。他想不到也没法接受自己输了半目的结果。后半局亮的那一手劫,如果自己不动摇的话,就不会被亮后来追上!
“我们很期待第五局。”观战的棋士笑着向亮表示祝贺。亮抬头注视着座间,深深地弯下腰道:“谢谢指教。”座间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一下头。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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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拿过棋谱,注意到亮站起的身影,立刻招呼道:“塔矢,等会采访之后,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天野先生,我还有事,想先走一步。采访的时间可不可以换到明天早上?”
“你不做局后检讨吗?”天野有些惊奇地问,亮转头看了座间一眼,周围的棋士目光也随着他的举动转向了座间。座间抬起头,虽然四局战成了两胜两负,但是最关键的一局自己决不会让亮胜出。18岁就想夺得头衔,未免也太早了一点!
“我很期待与塔矢六段的第五战。那一局比这一局更加刺激,检讨起来也会更有趣。”
亮垂下头,非常礼貌地道了声再见,向棋士们点了点头,便从天野他们的身边走出了棋室。天野跟在他后面走出,看着亮匆忙的背影,想起光来看棋时的情景,这两位新锐的棋士之间的战斗,可能比头衔战更受外界关注。
“塔矢,”天野站到亮的身边,道,“刚才进藤光来看过你的对局。”
“我知道。”亮伸手按下电梯,静立等待着。
“如果你夺得了王座头衔,而进藤光也夺得了本因坊挑战权的话,明年年初时的日韩精锐战,会很令人期待。”天野笑笑道,“如果代表日本出赛的你们在这次精锐战中表现出色,那么你们两人在国内的对局也会很受关注。”
亮沉默不语。成为棋士之后,两人只在名人战第一轮预选碰过面,之后便相距甚远。当光打进二轮预选的时候,自己却在三轮预选和一轮预选之中了。
“塔矢,你和进藤是好友吧?”天野说完,注意到亮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所防范,急忙解释道,“报歉,我不是采访,只是随便问问。”
亮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天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电梯的铃声响了起来,门随着铃声慢慢地打开。
“塔矢,”天野看着亮,表情一如以往般的诚恳,“希望有机会我们能够采访你和进藤,我指的是同时。”
“好的。”亮点了一下头,其实他并没有对天野的话有什么不满,但是避免一些敏感的问题却是很必要的。但是亮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悄悄地隐藏着与光的关系,而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公开的人事,或许是下意识中有将自己与光的关系保护起来的念头,言行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天野看着电梯门关闭,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不是自己不爱工作,只是与亮打交道的时候,总会有老在给人添麻烦的感觉。因为自己的记者身份,有时候不免会让人联想到没有责任心的“狗仔队”,但愿众人不要把自己也归于一类的好。未来的塔矢亮,将会与他父亲一样,名动整个围棋界,出名的人,想要避免许多俗事是不可能的。
亮匆匆地走出棋院,夜幕深深,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怔怔然地站着,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微凉的晚风将风沙吹进了眼里,亮才猛然惊觉过来。为何自己会茫然地停驻在棋院门口?不需要细想,那失落的感觉明确地告诉了自己答案。没想到光会来看今天的对局,以为他会等待和自己吃晚餐,这不经意的小小的期待落空时的感觉,令自己有些恐惧。
揉搓着眼睛,却无法驱走眼里的沙尘,刺痛的感觉挥之不去,胜利的喜悦也变得有些酸涩,脚步本能地指向车站,亮忘记了自己还有手机,还可以联系光。因为眼睛的疼痛亮再度停了下来,而身边响起的脚步声也被疼痛忽略到了一边。
揉搓眼睛的手被抓住,亮抬起头。路灯的光打在来人的背后,无法看清相貌,而刺痛的眼睛也无法睁得太久,只是凭着直觉带来的惊喜,亮抓住了对方的肩,低声道:“我眼睛进沙子了。”
“别动,我给你吹。”光简短地说着,有些笨手笨脚地掀开亮右眼的眼皮,鼓着嘴一阵狂吹,虽然没有什么技巧,但却同样管用。亮闭上眼睛,眼角挂着泪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光一探头,在他的眼角轻轻吻了一下。亮受惊地一颤,睁开眼睛瞪着光。
“你干什么?”
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亮转开眼睛,动荡的心湖静静地涌上幸福的感觉,使他无法出言责怪光的莽撞。作为情人,刚才的举动只会令自己高兴,为什么反而会觉得分外沉重,喜与悲交错地困扰心间?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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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订好晚餐,所以回来晚了,走吧。”光做了个鬼脸,转身一步当先。亮急行几步跟了上来,两人并肩而行,路灯的光落在了两人身后,黑暗的影子中,亮握住了光的手,微微闪动的双眸流转着光芒,将喜悦的心情传给了光。
“我很高兴。”亮的声音平平和和,听不出一丝波澜,但紧握着光的五指,泄漏了他的激动。
“我也会赢的。”光伸手搭住亮的肩,嘴唇碰触着亮的耳廓,低声道,“你跑得越快,追赶你就越有意思。”
亮微微一震,对上光闪着战意的眼睛,强烈地感觉到两人之间弥漫着的冲击。无法形容的心情,紧张也罢,喜悦也罢,振奋也罢,感动也罢,都不及其万一。深深地垂下眼帘,再度抬起时,亮锋芒毕露的神情,让光感受到亮重视他的心情——彼此都将对方当成终生追逐陪伴的对手,相互追逐永不停息的脚步,便是惟一的动力。
“明年日韩精锐赛之后,我们就会在正式比赛中对上。”亮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传入了光的耳里,“在此之前,一起努力吧。”
 
7
本因坊循环赛第六战,进藤光三段对森下九段。光在森下研究会的学习已满三年,而这次是师徒俩第二次正面交锋。森下坐在休息室喝着茶,想起两年前光在二轮预选输给自己的对局,那时光的弱势,是在他的对局经验,现在两年过去,究竟光的实力增强了多少,面对面的时候就会知道。
一柳坐在森下的对面,也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今天是他名人战二轮预选第三战,比起森下面对的决定挑战权的比赛要轻松得多。
“你今天的对手是进藤吧?”一柳抬起眼睛笑道,“面对自己徒弟追上来的心情,很复杂吗?”
“这是我第二次和他对局,即使他的进步很大,论经验,论对局的平衡感,他赢不了我。”
“别太自夸了。”一柳一晃手中的扇子,眼皮微向下一压,露出一个调侃的表情,“进藤光的进步,恐怕不是你估计得了的。虽然他败在我的手里,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的实力胜不了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一柳笑道,“你说的不错,他的经验是他的缺点,但是……也同样是他的优点。”
森下放下茶杯,站起身,一柳向他挥了挥扇子祝他好运,但是当森下走出休息室之后,他的眼神却立刻阴沉。有一句很重要的话,他并没有告诉森下,只是以森下对光的棋的了解,或许不说也无妨。
棋盘前手拿折扇的光,注目着森下的身影,想起了第一次输给他的情景。那个时候的森下,才是真正的森下,久经棋场所培养出的自信和实力,带给自己强大的压迫感,气势一败,棋局也随之倾斜。时隔两年,不知道这样的情形又会如何?同样是打进本因坊循环赛的棋士,在实力上的高低,只能用棋局来证明!
森下坐了下来,沉默的脸庞笼罩着为师者的尊严,随着抓子的手抬起,一举一动中,都带着排山倒海,势必取胜的决心。
光微微一凛,握着扇子的手指立刻用力卷曲,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起亮在面对座间时的沉着,想起自己追逐着亮的决心,心情慢慢地沉着,而眼神中的毫无所惧,将光自身的成长清晰地折射向森下。
随着黑子的落下,棋局开始了。
高手过招,一子错,满盘皆输。
座间的大龙首尾相接,而亮之前打入的一子已经失去了作用。记录员记下座间反击的一手后担忧地看向亮。亮的表情微微失去了镇定,手重重地压在腿上,眼睛紧紧盯着棋盘。失去了一次紧迫对手的机会,之后的胜机变得渺茫,此时若是心情不定,便会遭到王座的反击。
座间虽然领先,但却不敢稍有松懈,王座战打到了第五局,亮的实力已经带给他强大的压力。注目少年略显紧绷的脸,座间感受到一股曾经令自己胆寒的气势。他居然忘记了,面前的少年,是曾经的四冠棋士之子!他夺得挑战权,只是他向顶尖父亲迈进的第一步而已!
额头上不觉间渗出冷汗,座间似乎可以看到,又一位塔矢行洋即将在围棋界出现,现在自己虽能胜他,但以他十八岁的年纪来说,再过两年的实力,将是不可限量,超过自己,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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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元的硬币从投币口砸了下去,随着咔哒的声音,一罐橙汁滚了下来。光伸手抓起易拉罐,伸指一掰,泡沫从裂口处涌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二氧化碳的味道。
今天是周末,妈妈早上就打了电话叫自己回家吃顿饭,说是爷爷很想见自己,言下之意,无非让自己陪爷爷下盘棋而已。自从和塔矢一起后,自己回家的机会也少了很多,屋里的那张棋盘,也留着偶尔回家的时候使用,不知道现在又积了多少灰尘。
眼看家门口就在眼前,光一口气将橙汁喝光,随手将罐壳丢进道旁的垃圾箱,推开院门,大声叫道:“妈,我回来了!”
刚推开家门,眼前就出现美津子穿着围裙的模样,光叫了声“妈”,将背包取了下来。美津子接过背包,手下意识地拍拍光的肩,道:“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有啊。”
“衣服有没有洗?没洗的话可以带回来,洗好了我再给你送去。”
“我洗了啦。”光口气又习惯地恢复了不满,但是注视着母亲的目光却有一瞬间的感动,“爷爷呢?”
“爷爷早就来了,在你房间等着你呢。”
“我那棋盘还能用啊?”光哈哈一笑,迈步就往楼上走,身后,美津子一边抖着他的背包和外套,一边不满地嘟囔道,“怎么不能用,我天天都给你擦得干干净净的,知道那是你的宝贝。”
光停下脚步,头向后一倒,看着美津子的背影大声道:“妈!”
美津子侧身看着他。“又有什么事?”
“对不起,我今天输棋了。”
“输,输了?”美津子不安地捂住嘴,眨动着眼睛道,“我,我不懂围棋,但是,输一次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我以后会赢的,所以那棋盘你要继续帮我保管好。”光说完,缩回了身子,快步地跑上楼去了,只留下美津子大睁着眼睛站在厨房外发呆。
光推开门,爷爷花白的头发有些刺目,而那双苍老的手正拿着一颗棋子思忖着,听到门开的声音,布满皱纹的脸立刻抬了起来。
“光仔,快坐下来陪我下一局。”
“爷爷,你也在打谱啊?”光有些惊奇地坐了下来,“你不是已经赢了井上先生了吗?”
“赢井上先生算什么,现在我要赢的是川岛先生。”
“川岛先生又是谁啊?”光不解地问,伸手将棋盒拿到了自己面前。
“嗯,他也赢了井上先生,所以我绝不能输给他!”
“哈……”光大笑,将棋子收了起来,“爷爷,今天我输棋了。”
“又是输给你的老师了吧?”爷爷抬起头,伸手在光的肩上拍了拍,昔日厚重的手掌已经有些瘦骨嶙峋,而那份关爱却随着人的苍老更加浓厚。“输赢乃兵家常事,姜总还是老的辣,你要向你老师多学习。”
光怔怔地,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头说不出来,眼神只有垂下才能隐藏失败的悲伤。爷爷笑着放下棋子,道:“想起你第一次到我那要和我下棋的情景,实在想不到今天的你居然离头衔只有一步之差。你的围棋天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我的遗传……”
光差点笑出声,挥着手道:“爷爷,我要是遗传自你的围棋天赋,那你准能赢川岛先生了。”
“哼,我是一定会赢他的!有个做棋士的孙子,怎么可以技不如人。”爷爷瞪着光道,“该你下了!别只顾着说话。”
光放下棋子,听到爷爷感慨的声音,字字句句透出殷切的期望。
“你才十八岁,未来的路还很长。以你的潜力,总有一天你会攀到顶端的。”
“爷爷,你是说我可以赢吗?”
“废话!”爷爷不悦地竖起眉毛,“你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少年纪,不好好努力,凭什么超过你老师?”
光注视着爷爷那一本正经的脸,笑着继续下棋,而老人鼓励的语言,却给了他又一份动力和自信。看着棋盘上的黑子,光想到的是亮今天与王座的对局,如果亮赢了,新的王座就将诞生,而自己与他的距离,也将要重新计算。正因为如此,今天自己没有去看棋,也不想回住的地方。才输了棋的自己,如果面对赢了棋的亮,心情绝对无法平静。
又要从头开始努力了。光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再度提起战意。棋者的人生,总在输赢之间动荡,世界只有黑白二色,却也演变出无数丰富多彩。专心于棋局,时光就此流逝,光看着手中的纸扇,想着近在身边,却站得更高更远的亮,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气馁。其他的棋赛还有很多,每一局都要紧紧抓住。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あ源か泉ご:
一局一局积累上去,才有今天的王座,才有今天的本因坊。
身上的手机一直静默无声,光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过了八点,与爷爷的对局已结束,耳边也听到美津子在楼下叫他们吃饭,为什么亮没有发信息给他呢?重要的第五局,或许下的时间比平日更长些吧。站起身和爷爷一起下楼,光的心里产生了些许的焦躁,从家里赶到住的地方,至少要一个小时,即使吃了饭之后再走,也要11点左右才能赶回去。
“光,你今天晚上留下来住吗?”美津子的声音阻止了光的犹豫,亮重要的第五局,无论是赢是输,自己也得赶回去。想起自己输给森下那天心情郁卒,呆在屋里一声不吭的时候,亮静静地坐在身边,摆着他的棋谱,准备着他最重要的一局。那天晚上他们什么也没有说,那宁静的气氛却改变了自己的心情,环抱着自己的双臂给予了自己安心和冷静,那是自己无法想象的魔力。
对亮来说,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当他回到家而自己却不在,即使自己不介意,也能够深深体会到强烈的寂寞感。
“妈,我吃了饭就要回去了。下次我回来,一定在家里住两天,陪爷爷下上几局。”
美津子和爷爷对看一眼,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光顿时感到不安。美津子将凳子拉出来,冲着客厅正在看报的和彦叫道:“老公,吃饭了!”
和彦合上报纸,抓抓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发现餐桌上的气氛似乎并不轻松,美津子一脸沮丧,而爷爷则轻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光,你也常回家来住住,看看我们才对。”
劈头就责怪光,和彦对事情的观察力果然非常敏锐,光歪着头一声不吭,一旦决定了,他很少改变主意。更何况家已经回过,而亮今天的情况却非同寻常。
“今天你有事需要回去,爸也不拦你,但你下次来的时候,准备空闲的几天,别再选有事的时候来。”
“啊……”光惊讶地看着父亲,和彦却指着一碟素豆腐对美津子道,“你尝尝看,好像醋放少了。”
“是吗?”美津子夹了一块,发现味道确实淡了,便起身去厨房拿醋。和彦继续夹菜,瞪着光道:“还不快吃饭,都几点了,你不饿吗?”
光慌忙拿起筷子往碗里夹菜,因为有些心急,饭吃得快了些。和彦拿着筷子指着他道:“吃慢点吃慢点,又没有人催你,有事也不急在这一分钟。”
光扒着饭,听着父母有一搭没一搭的生活对话,突然非常非常想赶回自己和亮的小屋。不知道亮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屋里……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显示屏闪着光,现出一行数字的符号。
8
光离开家的时候已是九点过,赶上了最后一班新干线,坐在座位上,空旷的车箱里没有几个乘客,而车窗外的夜色也是无比的暗,是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晚上。
收到信息的时候以为是亮发来的,结果却是一条广告,让自己好生失望。吃了饭,自己虽然急着走,但是怎么也得再陪爸爸和爷爷说几句话,而随着时间流逝,手机上仍然毫无任何动静,心便慌了起来。棋局早应该结束,以亮的个性,就算输了棋,也会记得给自己一个信息,究竟出了什么事?
30分钟后,列车终于停靠中野站,光下了车,急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因为住的地方比较僻静,晚上九点以后就没有了公交车,虽然不是很远,但也要走30分钟。抬手看看表,灯光下圆形的表面闪着微弱的黄光,时针已指过了10点,还有10分钟就到11点了。
光一步三级地上楼,到了门口不禁有些气喘,急急地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像没有人回来的样子,不经意低头,发现亮的鞋已经摆上了鞋架,榻榻米上只有自己的拖鞋。光立刻松了口气,亮果然还是回来了。开了灯直奔两人的卧房,却看见房内空无一人,转念间,光推开隔壁屋门,亮蜷缩在床上,头沉在枕头里,像是睡着了。
“塔矢。”光叫了一声,见亮没有反应,便走了上去,这才发现亮还没有将衣服换下来,西装外套被随手搭在床头柜上——平常亮做什么都会很仔细,衣服房间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从没看到他这么颓废的样子。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あ源か泉ご:“醒醒,塔矢,你这样睡会感冒。”
亮的头一动不动,随光怎么摇晃,巍然不动。光知道他根本是醒着的,手下用力,亮整个人被他强行拽了起来,还没等亮的眼睛适应灯光,光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舌毫不容情地侵入,攥住了亮的所有感觉。
手指紧紧地抓住光的胳膊,亮任由光的唇舌有些粗暴的吸吮,紧闭着双眼,忘掉心中所有的抑郁,直到身体被光压住,才蓦然惊觉,抬起手臂阻止了光。
“我很生气。”亮转过头,手指陷入了黑发之中,微微的刺痛令初时麻痹的神经慢慢清醒,“我气我自己。”
“你输了?输了多少?”光没有改变姿势,只是伸手将亮掩在脸上的手强行拉开,亮的眼睛注视着房间的一角,沉默了半晌道,“五目半。”
五目半?和亮输给绪方的目数一样,难怪他会如此气愤了。
“我下错了一子。”亮反手撑起身体,看着光道,“如果我不下错的话……”
“你也未必能够击败王座。”光突然一笑,“已经输了五目半,你认命吧。”
“你很高兴是吗?”亮一伸手推开光,翻身下床,解开领带丢在一边,径向浴室走去,“下一次我绝不会再输给他!”
“你为什么没给我发个信息?”光跳下床,随手将亮的西装拿在手里,向卧室走去,将两人的外套都挂了起来。亮在浴室里“啊”了一声,只听声音就知道他一定是忘记了。光转头看向浴室,能够让亮忘记通知自己,这一局棋他的集中力实在令人惊叹,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仍然输给对手,而且是五目半的差距,除了证明两人的实力仍然有距离外,失误造成的遗憾也比平日的对局更深。
光忍不住笑了,心里有份莫名的喜悦。虽然亮输了棋光并不高兴,但是亮少有的撒娇和忘记,表露出他孩子气的一面,化解了适才凝重的气氛。听到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光可以想见亮很快就会披着浴巾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手指下意识地拂过嘴唇,两人刚刚的激吻余韵仍未消褪,身体里涌动着一股热流,放松的心情里,需要生活另一面的补充。
等光洗了澡出来的时候,亮正躺在卧室看书。卧室主灯关掉了,床头柔和的灯光营造着浪漫的气氛。光边擦头,边透过毛巾注视着亮。灯光下的黑发,映衬着亮白皙的肤色,很美。而那随着书页的翻动而不断颤动着的眼睛,有意无意间挑起了身体直接的反应。
光将毛巾挂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探头去看亮的书页,亮微侧身,无扣的睡衣向右面滑下,露出微呈粉色的肌肤。光夺过亮手里的书,顺手放在柜面上,亮凝视着光满溢着深情的眼睛,眼神渐渐沉沦,不知何时,光已经掀起了被子,整个人靠了上来。
亮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到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指尖的触感和全身神经的紧绷,一点点的刺激都可以夺走理智。随着腰带被缓慢地抽掉,亮的黑发铺满雪白的枕头,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少年特有的起伏,轻微地颤抖着。
“紧张吗?”光轻声地问着,触摸亮的肌肤那润滑的感觉,点燃了他忍耐许久的热情。亮闭上眼睛,反手抓住床沿,另一只手探向了台灯的灯线。光恶作剧地压住他的手臂,换来亮的怒目而视。
“别闹了……”亮的声音低沉,微带沙哑,同样渴望的情绪与光共鸣着。光吻过亮的脖颈,光滑的肩,吻过他的胸口,亮颤抖着,呻吟出声,再度伸手去抓灯线。在灯光熄灭之前的一瞬,光看到了亮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温柔如水,幽深而迷乱。
——在围棋会所相识之初,亮的眼神总是明朗而平和的,能够遇上同龄的朋友,光和亮的脸上都流露着单纯的喜悦。
手指滑过亮光滑的背,细腻的脊线和触感,一点一点地,光将亮的身影深深地印记在脑海里。
——彼此追逐的日子里,亮的眼里永远是sai,而光的眼里一直是亮。
亮抱紧了光,感受到光散发着香皂味的肌肤下的火热,身体不断地放松,等待身心结合的瞬间。
——从何时起,我们习惯了在一起,习惯了一同拥有黑白的日子?继续追逐着亮的光,和更加努力迈向目标的亮之间,何时变成了无言的关心,沉默的凝望?
“啊……”亮低沉的声音带着受伤的痛楚和忍耐,手指扣紧在床边。
光撑起身体,小心地不去伤害到亮,黑暗中贴合的身体,轻微的呻吟,是相爱的证据。想不起什么时候说过喜欢,或者根本未曾有过表白,自然而然地就相处在一起,彼此拥有。亮颤抖着抓住光的胳膊,留下深深的抓痕。即使全心追逐围棋,填充生活的寂寞与脆弱的,还有不可忽视忘却的情感。
——当网上的sai消失后,亮清楚地知道,自己真正注视的,是一直紧追着自己的光。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早已封印了彼此珍视的两颗心。只是等待发现的日子,时间匆匆,容易忽略。
“光……”亮迷乱地抓向空中,手旋即被光握住,迷失在情欲中的眼神,表露着最直白的心意。光轻吻着亮的手背,腰随着亮身体的撑起而挺直。即将到来的高潮吞蚀了其他一切的烦恼和不安。
——棋士的脚步永不停止,而棋神的道路更没有尽头。“神之一手”,完美的棋局,需要两个人揩手共进,永不放弃遥远的梦想。惟一的目标,预示着彼此的惟一,一生的对手,一生的陪伴,永无改变!
沉醉在身体的渴求中时,听不到现实的声音,但所说的话,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亮注视着光黑暗中的身影,双臂将光紧紧地抱住,温暖而确实的存在感,将感动传递到心的最深处。在两人同时登顶的瞬间,亮喃喃不清的话语飘散在八平方米的空间里。
那是沉寂在他的心底,不知道何时才能解开的封印。
“我喜欢你,光。 发布于 2018-01-17 19: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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